莫天悚指揮過無數(shù)大戰(zhàn)役,在正一道沒防備的情況下,攻佔一個小小的伏魔殿,實在是太輕鬆了!張?zhí)鞄熅谷灰稽c也沒察覺。
張宇源四處看看,真的是無話可說。
莫天悚任何時候都多話得很,親熱的拉著張宇源,指著鎮(zhèn)妖井道:“所謂太陰樞甲陣,‘太陰’一定是指月亮,‘樞’是樞紐,‘甲’是見甲纔開。聯(lián)合鎮(zhèn)妖井下陰氣重的情況,愚兄冒昧,猜測只有陰氣才能不被太陰樞甲陣排斥,深入陣法之內(nèi)引甲破陣。這個陣式當(dāng)利用太陰之氣破解,故於夜晚誠心相邀。”
張宇源長嘆道:“兄算無遺策,難道不知道,打開鎮(zhèn)妖井容易,對付刑天和夸父困難,只憑你我無獲勝之道嗎?二爺回巴相,羅師兄傷重唉!”抽出紫金雷電劍,隨手將劍鞘遞給莫天悚,大袖飄飄,腳下倏進(jìn)倏退,寶劍似舉非舉,圍著鎮(zhèn)妖井轉(zhuǎn)圈。
凌辰只看片刻,就忍不住湊近莫天悚小聲嘀咕:“我怎麼看光範(fàn)真人今夜像個娘們?”
莫天悚全神貫注觀看,沒顧上答理凌辰。袁叔永低聲道:“他這不是像女人,而是以己之精合太陰之精,身具太陰素娥之媚。足見三爺?shù)耐茰y一點也沒錯,光範(fàn)真人這幾個月已深得天師真?zhèn)??!?
凌辰朝莫天悚看看,拉著袁叔永後退兩步,壓低聲音耳語道:“我覺得今天的事情有些不對,三爺好像不是要逼張?zhí)鞄熛骆?zhèn)妖井,而是真要陪光範(fàn)真人一起下鎮(zhèn)妖井一樣?!?
袁叔永失笑,莫天悚當(dāng)然要自己下鎮(zhèn)妖井??梢韵胍姡野差D好妻兒以後,下一步行動不是下鎮(zhèn)妖井就是去海州府。莫桃既然不和莫天悚做兄弟,海州府的船自然也調(diào)不動了,唯一能做的只有先下鎮(zhèn)妖井。莫天悚是特意來斷莫桃去路的。上次正一道幾大弟子一起在鎮(zhèn)妖井下遇難,即便是張?zhí)鞄熥约阂氉越鉀Q鎮(zhèn)妖井,莫天悚也不會放心的。不管是不是兄弟,他都不可能讓莫桃獨自冒險。
凌辰強烈反對莫天悚冒險,可莫天悚說此來只是逼迫張?zhí)鞄熀蛷堄钤聪骆?zhèn)妖井的,他才如此賣力。凌辰也並非不聰明,只是實在太信任莫天悚,沒多想而已,一看袁叔永的笑容就明白了,看看前面正在做法的張宇源,也知道不可能再阻止,低聲道:“若三爺真要下井,我們也跟下去。你可得幫著我說話。”
袁叔永揚眉道:“如此盛會,豈能袖手!”
莫天悚不悅地回頭道:“你們兩人嘀咕什麼呢?鎮(zhèn)妖井我自己下去,不許你們瞎參合!”
袁叔永笑嘻嘻道:“三爺,玉姑可是還沒去天師府呢!你不要我和凌爺下井,我就讓人通知玉姑不用去天師府了。”玉姑此刻不在伏魔殿。她的任務(wù)是在張宇源和莫天悚下井以後,去通知張?zhí)鞄焷砭热?。莫天悚並沒有把握靠自己和張宇源兩個人的力量就降服刑天和夸父。
莫天悚一愣,然後笑起來:“看把你精靈的!”忽然將外衣解開,脫下里面貼身穿著的嬰梟背心拋給袁叔永,“穿上,不然別想跟著!”
袁叔永巨震,拿著背心只管出神。這件背心不僅僅刀槍不入,更重要的是,這是梅翩然給莫天悚的,莫天悚不管有沒有危險,天天都穿著。凌辰也很震驚,忙捅袁叔永一下。袁叔永跪下道:“三爺載我以車,衣我以衣,食我以食,敢不效死力!”
莫天悚惆悵地道:“別說那些,只希望你能和元亨永永遠(yuǎn)遠(yuǎn)把兄弟做下去!”又回頭去看張宇源。
張宇源僅僅是圍繞鎮(zhèn)妖井轉(zhuǎn)圈,身體離著鐵八卦井蓋老遠(yuǎn)老遠(yuǎn),可井蓋上刻痕裡的桐油卻彷彿受到召喚一般,慢慢開始緩緩地流動。和從前莫天悚胡亂推動井蓋不同,桐油的流動更有規(guī)律,所有爻畫裡的桐油都朝著一個方向在流動,且越來越快。忽然,張宇源舉劍刺天,桐油如同聽見命令一般,也全體朝天****,淺淺的刻痕裡掀起驚濤駭浪,桐油飛濺而出,落下後整個井欄都變得油光光的。張宇源垂下紫金雷電劍,回頭喘息道:“三爺,行了!現(xiàn)在你可以掀開井蓋了?!?
莫天悚正要上前,凌辰和袁叔永飛奔而出,搶先跨進(jìn)井欄,果然輕輕一掀,就將鐵八卦掀到一邊。凌辰爬上去就欲下井,莫天悚皺眉道:“凌辰,別胡鬧,讓你下去,你得聽招呼!宇源,你看你走前面還是我走前面?”
張宇源輕聲道:“我吧!到底比你熟悉一些。”拿出一把紅絲線拴著的三角分給三人,“這是闢甲咒,都帶上,希望多少能起一點點作用?!庇忠^凌辰的短劍和袁叔永的彎刀,咬破中指,在上面畫下符咒,解釋說鬼沒身體,被尋常兵器擊中也不會受傷,有了這個符咒後,纔可對陰魂做出有效攻擊。
莫天悚看見,便想起玉石板上那一大片的道印也有辟邪作用,招手叫來炎風(fēng)拿給凌辰帶著,又把那六片沁色玉片都給了張宇源。對於這兩樣?xùn)|西他就沒嬰梟背心那樣大方了,先就說明離開鎮(zhèn)妖井就歸還。玉石板體積不小,凌辰拿著覺得很誤事,還不願意。莫天悚瞪眼,袁叔永忙過來替凌辰將玉石板綁在後背,倒像是背了一個烏龜殼。
張宇源忍不住笑了,把沁色玉片又分三片給莫天悚:“無涯子祖師在這上面附有不少神力,你也拿三片去吧?!?
莫天悚得回沁色玉片就發(fā)現(xiàn)玉片和從前不一樣了,但他並不明白那種變化的作用,又巴結(jié)又討好地道:“賢弟就是這一點最讓我佩服。不管心中有多少怨氣,都能不計較。賢弟能看出無涯子弄的是什麼神力嗎?”
張宇源哭笑不得,啐道:“有你這無賴朋友,沒法計較!走吧!”帶頭跳下鎮(zhèn)妖井。莫天悚領(lǐng)著凌辰和袁叔永緊隨其後。
井下看起來還是老樣子,三十六雷在水中閃閃發(fā)光。張宇源卻顯得很猶豫,遲遲不見動作。凌辰有些不耐煩,伸手想去撫摸井壁,被莫天悚一把拉?。骸澳憷蠈嵰稽c!”袁叔永低聲問:“光範(fàn)真人,可是有爲(wèi)難之處?”
張宇源苦笑道:“從前下去後的中央石室裡是沒有鬼魂的。但中央石室的符籙早被刑天和夸父合力破壞,很可能我們一下去,就需要面對成千上萬的陰兵?!?
莫天悚沉吟道:“你怕我們無法在下面站穩(wěn)腳跟?你也學(xué)過神霄雷法,羅天會的五雷咒你也會吧?你怕造殺業(yè)就我來打頭陣!”
張宇源搖頭道:“殺人你的確很在行,殺鬼卻輪不到你?!币ба溃制缭E,腳踏八卦。
莫天悚一看得一呆,根據(jù)經(jīng)驗,發(fā)動雷陣在什麼時辰就需要掐什麼手訣。子時掐午訣能發(fā)動雷陣嗎?沉思未已,雷陣已經(jīng)發(fā)動,轟隆隆的電光亂閃,打在人身上就是一陣亂顫。幸好這種控制著發(fā)動的雷威力比不得被激發(fā)的雷的,打在人身上只是疼,井水也依然還在。閃亮的“≡”形乾卦終於顯現(xiàn)出來。
張宇源顯然也被三十六雷打得很痛苦,一刻也沒耽擱就踏上去。
莫天悚也不敢耽擱,忙跟上去踏在乾卦上。乾卦順利開裂。莫天悚帶著一身井水和無數(shù)炸雷掉進(jìn)下面的陰魂堆裡,比上次狼狽多了。莫天悚擎出靈犀劍,不等劈下,陰魂都被炸雷擊中,慘叫連連,紛紛退回周圍的八道門裡。莫天悚鬆一氣,暗忖正一道果然是博大精深,三十六雷陣居然還可以這樣用。
袁叔永和凌辰也下來以後,所有沒完蛋的陰魂都退回門內(nèi)。張宇源大聲叫道:“快關(guān)門!”其餘三人立刻行動,迅速將所有門都關(guān)上。
張宇源手裡拿著一大疊符籙,一張張貼在門上。只片刻功夫,中央石室就基本恢復(fù)舊貌,不過還是能聽見門背後傳來的陣陣鬼嚎。凌辰和袁叔永互相看看,都覺得鎮(zhèn)妖井名不虛傳,安安靜靜等待張宇源的下一步指示。張宇源累癱了一樣,一坐下來,喘息一陣道:“剛纔我用來引爆三十六雷的就是無涯子祖師附著在玉片上的神力??上抑荒苡贸鲆怀蓙砼浜先祝上ё鎺熕坪踹€沒完工,不然六片玉互相配合合成飈火六天如意神符,我們就用不著怕刑天和夸父了。三爺,你說我們從哪道門開始比較好?”
莫天悚警然,無涯子的功夫還真是深不可測。笑著道:“宇源,我們都已經(jīng)同舟共濟了,你還玩我做甚?說起奇門遁甲,我哪有你清楚?還是你來指示該走哪道門吧!”
張宇源不滿意地哼哼道:“什麼時候弄些啞巴藥給你吃一些纔是!門後面的陣式早被破壞得差不多了。再說有道路鬼搗亂,我們從哪道門進(jìn)去都一樣。”
莫天悚心裡一緊,記得上次張宇源還說過,奇門遁甲非人力可以破壞,可顯然和黃帝一個時代的刑天和夸父聯(lián)手卻可以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