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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璀璨星空下

一天一天, 日子按部就班地過著。

康凱女朋友的合租室友搬家了,黎花禁不住他們二人的勸說搬了過來,房子的地點很好,離上班的4S店只有五站地鐵,路上可以節(jié)約半個多小時,三個人在一起也可以相互照應(yīng)。

這一個多月,鄭子初只要有應(yīng)酬就請黎花過來當(dāng)助理,有時也會請黎花陪他一起鍛鍊,都是按時間付錢,對她的家事再也沒有過問,也未說過什麼框外的話,慢慢地,黎花放鬆了心態(tài),和他的關(guān)係融洽起來。偶爾,鄭子初會對她說一些公司或者工廠的事情,而黎花也會把自己看到、聽到的軼事講給他聽,特別是在橫店做替身演員時的一些趣事,鄭子初聽得津津有味,越來越覺得黎花是一個有趣的姑娘,黎花也爲(wèi)自己找到這樣一個客戶兼朋友而開心不已!

下午四點半不到,天空陰暗起來,眨眼的工夫已暗如黑夜,朋友圈裡不時跳出一條此時此刻的北四環(huán)**地方、西三環(huán)**的暗黑時刻......黎花看著莫名其妙的天氣,打算今天偷一天懶,休息一晚上。

地鐵裡少了高峰時的人擠人,黎花幸運地有了一個座位,她揉了揉脖子,頭靠在玻璃上,眼睛看著地面。車門打開,一雙棕色的男士皮鞋出現(xiàn)在視線內(nèi),她的眼光移向了一邊。

隨著車廂的微微晃動,棕色皮鞋的主人身子向座位一側(cè)靠了靠,T恤衫的一角掃在了黎花的臉上,她有些不悅地擡起頭,近在咫尺的男人戴著一個黑色的口罩,露出一雙大而好看的眼睛和眼睛上面濃密但擰著的劍眉,黑黑的短髮有些凌亂,而那雙好看的眼睛裡好像......好像隱藏著無助和煩亂,由於戴著口罩,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黎花心裡不由一動,站了起來,才發(fā)現(xiàn)面前的男人身高大約在一米八五左右,離得近了,黎花隱約聽到他急促的喘氣聲還有額頭上細細的汗珠,她輕聲說:“先生,你是......不舒服嗎?坐一下吧!”

男人沒言語,只是輕輕搖了搖頭,隨著剎車他的身子靠在了黎花的身上,“對不起!”聲音很低,還咳嗽了兩聲。

“你坐吧!”黎花閃身讓他過去。

他抹了一下額頭,沒有再推辭,“謝謝你!”

黎花一瞬間覺得這聲‘謝謝你’非常好聽,她鬼使神差地低頭打量起來:白色的短袖T恤、洗得發(fā)白的牛仔褲,給人的感覺清清爽爽,規(guī)規(guī)矩矩放在大腿上的一雙手,手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黎花悄悄看看自己短而胖的手,心裡一陣嫌棄,不禁又多看了一眼那雙手,心裡開始八卦:連手都長得這麼好看,人一定很帥。

列車減緩了速度準(zhǔn)備進站,男人起身朝黎花點點頭,“我到了,謝謝你!”

又是“謝謝你!”

黎花的臉莫名其妙地紅了,也點了點頭,目送他走向車門,在車門關(guān)閉的提醒中黎花才發(fā)現(xiàn)自己也是在這站下車,她急得拍了拍慢慢閉上的車門,心裡懊悔不已。

我這是怎麼了?黎花在問自己:只是對視了幾秒、還有‘謝謝你’三個字,就讓你慌啦?至於嗎?有點兒出息行嗎?何況還沒見到廬山真面目,醒醒......

又坐了一站回來,黎花站在滾梯上自嘲地晃晃腦袋,也許是自己在父親眼裡太過漂亮,一直到中學(xué)父親都是把自己當(dāng)成男孩來養(yǎng),身邊又有康凱這個發(fā)小,加上在橫店兩年多的大開眼界......自己好像對異性沒有特別上過心......直到呂建齊明裡暗裡地表示,她才突然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二十三歲了,如果在老家早已成家做母親,像那些女同學(xué)一樣,過著平淡無趣但卻是最最安定的生活,如此說來,做‘北漂’的選擇是否真的正確或者說是值得呢?

走出地鐵站,擁擠的人流、車流和潮溼的熱氣撲面而來,黎花沒多理會這些,而是把眼睛看向了身邊大廈上的五彩霓虹,第一次來北京是中學(xué)畢業(yè)的暑假,走在人潮如織的長安街上,她覺得自己的眼睛儼然不夠使了,左右上下看不夠。世貿(mào)天階的那塊天幕,是當(dāng)時北京最大、最壯觀的,站在下面,黎花萌生了一個大膽又宏偉的想法:一定要來北京,生活在這片璀璨的星空下!

攤煎餅的大姐朝黎花大聲招呼著,“妹子,今天早啊!”

黎花笑笑,“大姐,佩服你,這種天氣還在堅持!”

攤煎餅的大姐對誰都樂呵呵的,黎花第一次買煎餅就對她印象特別好,儘管守著地鐵口有三個煎餅攤,她每次都會光顧大姐這裡,兩個人在等待的間隙也會隨便聊幾句。

啃了兩口煎餅,黎花向花壇走去,自從搬過來後,她喜歡每天晚歸時坐在花壇邊看人來人往,看馬路上的滾滾車流、看酒醉人的百態(tài),運氣好的話還會碰到一對甜蜜或拌嘴的情侶,黎花笑稱是看‘戲’!

花壇有個小石凳,最近半個多月是黎花的專屬座位,可此刻石凳上卻坐著一個男人,背對著黎花:白色的上裝裡面勾勒出一副寬寬的肩膀,後背中央有一小片汗溼的陰影。她慢慢走到側(cè)面,餘光向石凳上的人看去......是地鐵上的那個男人!呵呵,黎花有了一絲絲的竊喜,原來他在這裡,莫非是老天在暗示什麼?

黎花的性格比較開朗,有時像男孩,她躊躇了一下向前兩步,“你好!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剛纔在地鐵上看你好像在出虛汗,現(xiàn)在好點了嗎?”

男人擡起頭,勉強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哦,是你啊,謝謝你!”

黎花覺得眼前一亮:摘掉口罩的男人好有味兒啊,眼睛在暗夜裡閃著光,鼻樑高挺、嘴脣是微厚的那種,給人特別踏實的感覺,下巴的弧度很好看,笑起來嘴角微微上揚......

黎花捂住嘴巴,她擔(dān)心自己控制不住會把這些好笑的感覺說出來,臉也漲紅了,幸好她背對著燈光,“嗯,沒想到又見面了!”

男人見她一直捂著嘴,下意識地把手裡的口罩戴上,想了想解釋說:“我是有些不舒服,但不是傳染的那種,你......不必擔(dān)心!”

黎花看他誤會了自己,揚了揚手裡的煎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嘴裡有東西。”

男人笑笑低下頭,十指交叉放在兩腿之間......空氣好像不流動了,黎花的眼睛又盯在了那雙好看的手上。

“你住這兒附近?”

“啊?”黎花移開視線,“是,才搬過來沒多久,回家的時候喜歡坐在這裡看街景,也是一種放鬆!”黎花一口氣說完,拍拍臉,好像說多了。

男人眼睛四下看看,點點頭,“是,這個位置很好。”說完站了起來,“我好像佔了你的地盤。抱歉!”

“這,也太有禮貌了吧?”黎花擺手,“你坐你坐,公共資源!”

“煎餅好吃嗎?好久好久沒吃了!”

黎花又是一愣,看看手裡的煎餅又看看男人,“特別好吃!那個大姐的,我?guī)闳ィ艽蛘郏 ?

“大姐,再來一個!”

攤煎餅的大姐已經(jīng)要收攤了,麻利地攤了一個遞過來,衝著黎花說:“送你啦,和男朋友早點回去吧!”

黎花愕然,“大姐,”想解釋又不知道能否解釋清楚,看看男人無所謂地大口吃著,只好說:“謝謝大姐!”

“你和這個大姐很熟嗎?”

“認識十多天了,大姐人好,做的煎餅好吃,我?guī)缀趺刻於假I一個!”

男人好像噎住了,輕咳兩聲,“好吃是好吃,但也沒好到每天都要吃的程度吧?”

“關(guān)鍵是便宜,六塊錢,你可著北京的大街小巷去找,找不到第二家!”黎花一臉的得意,“對我們來說是最實惠的!”她沒有意識到自己用了‘我們’這個人稱代詞。

短暫的沉默後,男人掏出紙巾擦了擦嘴,臉上很平靜,“嗯,是好吃,謝謝你!”轉(zhuǎn)身走了兩步,又回頭說:“再見!”

黎花下意識地揮手,再見兩個字卻沒有說出口,慢慢走遠的背影在她眼裡顯得格外清冷、孤寂,用力甩動的手臂好似要擺脫什麼,她呢喃了一句:“還不知道你是誰呢!”

黎花坐在石凳上,眼神迷茫,自言自語道:“我這是怎麼啦?一見鍾情?不可能!在橫店也見識過一些所謂的一見傾心、二見噁心的感情,理智不允許自己有任何非分之想,也絕對不允許自己掉進所謂的感情漩渦。父親一直告訴她:這個世界求人不如求己,誰有不如自己有,所以......不要有任何依附的想法。

人行道上走來一對戀人,兩人邊走邊說笑,黎花也笑了,是康凱和解小雅,她故意撥通了解小雅的電話:“在哪裡啊?用不用我等你回家啊?”

“不用,凱哥接我了!”

黎花看著康凱的嘴親到了解小雅的臉上,不懷好意地說:“你別老讓他在大街上親你,有傷風(fēng)化!”

“什麼?”解小雅四下看看,警惕地問:“花兒,你看見啦?”

“哈哈,左手四十五度!”

“臭花兒!今天這麼悠閒?從錢眼兒裡爬出來啦?”

面對解小雅的打趣,黎花老老實實地承認,“今天沒下去!”

“這不是你的風(fēng)格啊!”康凱像看外星人一樣,上下打量一番,有些擔(dān)心地問:“還是你不舒服?”

“就是想休息一下,想想事情!”

突然深沉起來的黎花讓他們兩個人很不適應(yīng),解小雅說:“你是遇到什麼事兒啦?”

黎花看著燈火輝煌的十字路口,輕聲問:“你倆覺得在北京好嗎?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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