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的關係好像停滯了，在那天晚上的九點零五分。
黎花伸出的筷子被康凱擋住，“花兒，走神兒了吧？”
黎花一愣，纔看到手中的筷子伸向了湯碗裡，咧嘴說：“沒注意。”
“有心事？能和我說嗎？還是黎叔的事？”
“爸最近很好！我把提成匯給他，手裡有點錢，心安了不少，也對我放心了。”
“那你還愁眉苦臉的？是爲那個袁公子？”
黎花無語，面對康凱的追問她無法開口，總不能說袁公子是一個執拗的白血病人吧，那在他們眼裡應該是天大的事了，非炸窩不可......
“黎花你好！可能是我太自私了！我們各自冷靜一段時間吧！”如此客氣、疏遠的口氣，他這是要幹嘛？分手？
黎花握手機的手有些發涼，‘爲什麼’三個字艱難地輸入，想了半天，腦子亂、心更亂，還是發了出去。
五分、十分、半小時，沒有回覆，電話打過去，關機！
“袁子墨，又來關機這套？你能有點兒新鮮的嗎？”
恨恨地發出微信，黎花又有點後悔了，不該刺激他的，慢慢來，他們還有時間，是她逼得太急了，是她忽略了他的感受！
“姐，晚上去姐夫那裡吃飯吧！”朱小荻可憐兮兮地說，“我想你和他了，還有初哥哥！”
腦仁疼腦仁疼，面對這個煩人的小丫頭，工作是唯一的擋箭牌，“我晚上要代駕。”最近沒什麼業績，她只能用業餘時間來補虧空，錢在某種程度上真的可以給人安全感，她喜歡那種豐盈的滿足。
“哎呀，休息一天吧！快考試了，陪我放鬆一下。”朱小荻總是有各種理由，“放假我要回杭州，一個月見不到你，會忘記的，那將是多麼悲慘的事情！”
“好吧！”
過去也好，如果撞到袁子墨，正好可以說個明白，總躲著也解決不了問題啊！
對著鏡子，塗上一點淡粉色的脣彩，又仔細描了眉毛，整張臉還是死氣沉沉的，“唉，成也感情、敗也感情！”
面對興沖沖進店的朱小荻，石小瓊詫異地開口：“來吃飯還是找哥？”
“都是！”
“哥不在！”又轉頭問黎花，“你不知道？”
黎花在門口磨蹭了半天，囁嚅著：“我，沒和他說！”
“不管啦，先吃飯！”朱小荻翻著菜單，“烤牛舌、壽喜鍋......”
石小瓊站著沒動，靜靜地看著姐妹二人，這兩天看袁子墨的臉色就不對，一定是出問題了。
“幹嘛啊，我點菜呢，記一下。”朱小荻開始催了，“再要一個，”
“小荻，要不我們換一家吧，總吃不膩嗎？”
“天天吃都不膩！”
石小瓊還是沒動。
“點菜啊！我-付-錢！”朱小荻不高興了，“千萬不要給我打折！”
石小瓊張了張嘴，忍住了。
“啍，人貴有自知之明！”
“小荻，少說兩句能死啊！”
“我是看她不把你放在眼裡，生氣！姐夫都不敢對你這樣！”
“算了，你別爲我打抱不平了。”
黎花心裡一陣煩燥，袁子墨平時除了公司就是店裡，能去哪兒呢？擡頭望望房頂，沒去過他的辦公室，他會在嗎？還是回家去了？
朱小荻的雙手在她眼前揮舞，“姐、姐，幹嘛呢？”
黎花再也無心吃飯了，“抱歉小荻，我、我想走了！”
“你有事兒，說說唄！”她倒了一杯水，“你一直心神不寧的，瞎子都能感覺到。”
黎花苦笑一下，“你能說人話嗎？”
“和姐夫吵架啦？”
吵架？有架可吵才行啊！人家玩兒失蹤了，關機謝客！
“我們，我們想冷靜一下。”黎花也想有人傾訴啊，憋著太難受了。
“冷靜什麼？你們那麼好，初哥哥都知難而退了。”
真是哭笑不得，黎花無奈地解釋，“是、是有一點小問題，需要想一想。”
“什麼問題？”
“以後告訴你吧！現在不是時候，請你理解！”
黎花說得很嚴肅，小荻搖搖頭，“好吧，我尊重你！不過，他要是敢欺負你，我不會放過！”
黎花笑了，“嗯，儘管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但我還是很感動！”
朱小荻難得有這麼正經的時候，“姐，雖說我沒真正談過戀愛，但我看得出來，你和姐夫是真心相待的，不過嗎，”
朱小荻停住話頭，探尋的眼光掃向黎花，輕輕敲了敲盤子，黎花示意她說下去。
“你是不是把自己放得太低了？像張愛玲寫的，低到塵埃裡去了？就因爲你沒讀過大學？因爲不是北京戶口？還是因爲、因爲你父親的事？”
朱小荻的話真正說到了黎花的心裡，這何嘗不是她當初想的啊？在他面前，她心裡的卑微是藏不住的，時不時就會冒出來，但這不是他們暫時分開的原因啊，又拿什麼來搪塞朱小荻呢？總要有藉口吧......
“小荻，其實我父親年齡已經很大了，他是，我的養父！”
總算說出來了，心裡的壓力要一點一點挪開，好像輕鬆了一些。
朱小荻吃驚地‘啊’了一聲，很大，“我去，你別告訴我你連自己的父母是誰都不知道！”
“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朱小荻動情地坐到她身邊，把她摟在懷裡，“姐，你還有我呢！”
“我已經習慣了，沒事！”
“姐，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以後會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和源源不斷的愛！”
“你安慰人的方式太獨特了！謝謝你！”黎花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微笑。
“所以，我們要高高興興吃飯、高高興興睡覺，活好每一天！”小荻端起茶杯，“祝姐天天開心！”
“好羨慕你啊！沒心沒肺地活著！”
朱小荻噘嘴說：“羨慕什麼，我也有小煩惱好吧，”不等黎花問，她自己就主動說：“我喜歡南柯，給他發了好多微信，他要麼不回，要麼就是嗯、啊、好，氣死我了！”
“真的啊？我以爲你說說而已！”
“嗯，最近老夢到他......”
“喂喂喂，你喜歡他什麼？帥嗎？比他帥的還有很多啊！”
“有味兒！他身上的味道很特別？”
“什麼味兒？”
“天婦羅！”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