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八點鐘,陳醫師終於來了他給每個人發了一張白色的小紙片,上面寫著就診的順序序號。雪瑤看了下自己手中的數字,竟然是五十八。
突然,有人跟陳醫師爭執了起來。
“我明明排在了第七位,怎麼給我的是十三的號碼牌?”
“有幾個人很早就來了,可能因爲有事暫時先出去了!”
“不可能!我從昨晚兩點多排到現在,從來都沒看到還有別的人來過!”
此時,大家心裡都明白,陳醫師爲熟人開了些小竈。
陳醫師沒有搭理他,徑自走進會診室,任那一羣人在外面嘰裡咕嚕地抱怨著。
雪瑤覺得走廊上病人太多,空氣又流通不暢,便帶著默默來到一樓的竹林區。
“喂,你在哪呢?”
“在外面!什麼事?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她聽出那邊打麻將洗牌的時候發出“嘩嘩譁”的聲音,瞬間心就冷了下來。
“沒什麼事了……”
“沒事打個屁的電話!難怪老子沒多少胡牌!”
掛完電話,她的眼淚再次啪嗒啪嗒得往身上掉。
到了上午十一點多鐘,終於快輪到她確診了。幸虧凌晨打了點滴,把孩子的溫度給降下來了,要不然熬這麼久,真的難以相信接下來會發生怎麼樣的事情。剛好輪到雪瑤時,外面闖進了幾個人,個個兇神惡煞的樣子,說道:“陳醫師,死亡調查報告寫好了沒有?”
陳醫師慌慌張張地站了起來,讓他們到辦公室借一步說話。
雪瑤快崩潰了,等來等去等了那麼久,居然又因爲事情而延遲了!
“陳醫師不會又像昨天一樣臨時開會去了吧?”
“哎,誰知道呢?”
“不是在開會,而是在處理死亡事故!”
“就前天晚上死去的那個八歲的小男孩?”
“應該不是。我剛纔聽死者的家屬聊天時,死亡的是一個四歲的小女孩。”
“又是因爲發高燒而去世的?”
“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
“現在的醫生太坑爹了!反正藥品有回扣,只要吃不死人,下藥忒重!結果耽誤了多少病人的病情!多少條無辜的生命就這樣毀在了醫生的手裡!”
“其實這也不能全怪醫生!就拿那個八歲小男孩的父母來說吧。打了兩天的點滴病情還不見好轉,就應該馬上轉院,到大型正規醫院救治啊!非要等到病情嚴重、孩子不行的時候才送去!也對自己的孩子太不負責任了吧!”
從早上到現在,默默除了喝了些奶,其它什麼都沒吃,肚子早已餓得嘰裡咕嚕叫了。早上慌慌張張出門,很多東西都沒有帶齊!要是在這個時候,身邊有個人準備些雞蛋羹、速食莜麪或者寶寶營養粥之類的東西就好了。
此時,春亮正從竹林區經過。
“春亮——”
“雪瑤姐,孩子的病還沒看完嗎?”
“是的。”她點了點頭,“陳醫師處理事情去了……”
“默默怎麼哭得那麼厲害?”
“也許是肚子餓了吧……”
春亮望了一眼她那無奈的眼神,便心領神會。
“默默吃什麼來著?我現在就去買!”
“這怎麼行呢?老是麻煩你……”
“什麼麻煩不麻煩?默默都餓成這樣了,還跟我客氣什麼?”
“呃——”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那就買些速食莜麪吧。”
“好的。”
她正準備從包裡取出錢來給他,他早已飛奔到百尺之外去了。她在想,要是自己能嫁給一個如此有責任心的丈夫多好!他真是個好男人!只可惜自己沒有那樣的命!兩次婚姻過得都是那麼悽苦!往後的日子該怎麼辦啊?
春亮回來後,她便一勺一勺地餵給她喝。喝著喝著,孩子的啼哭聲漸漸停止了。喝完後,雪瑤非要還錢給他,可是他就是不肯要!兩人聊了很多,雪瑤一直在哭訴著婚姻的無奈。畢竟春亮自己都沒經歷過婚姻,所以他也知道該用什麼語言來安慰她,只能成爲一個忠實的觀衆,一個良好的傾訴對象。
春亮離開後,雪瑤再次走進會診室。在差不多的同時,陳醫師也走了過來。陳醫師先讓她帶著默默做個血檢,到時再根據化驗單來對癥下藥。繳完費,她們兩來到三樓的血液檢測中心。
“醫生,請問什麼時候可以取化驗單?”
“現在人多,可能要等一段時間吧。”
雪瑤看了下手機屏幕上的時間,已經是十一點五十多分了。一想到再過幾分鐘就要下班了,她急得想直跺腳,最好把地板跺得“咚咚”響,跺出一個大坑來。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的心就猶如被揪住了一般,疼痛的幾乎無法喘息。
“化驗單出來了——”
一位醫生拿著一大堆的化驗單放在了桌子上,前來等候的病人們如潮水一樣涌了過去。她拿到了默默的化驗單,可是裡面的各種數值和圖表什麼的,根本就看不懂,只好回到會診室。
“醫生,有沒有問題?”
“很正常,沒爲什麼問題!等下我給你的孩子開些藥喝就行了!如果晚上還會發高燒,就立即到住院部來打針。如果今晚沒事,明天你再過來複診!”
“好的。”
可是雪瑤來到收費處,裡面的醫生已經下班回去了。她無奈地搖著頭,一屁股坐在走廊邊的塑料椅上,雙腿抖動得很厲害。
早上出來的時候忘記了披衣服,以至於雪瑤她自己都有些感冒了,頭腦昏昏沉沉的。再加上來“例假”,痛經痛得噁心想吐。她多麼希望二狗子就在身邊,能夠抱一抱孩子,讓自己好好地休息一下!可是瞄了一眼周圍的人,都是沒見過的陌生人!真是苦啊!連割腕自殺的想法都有了!
她來到醫院門口的一家便利店,買了幾個餅乾充飢,接著又回到塑料椅上,頭靠在牆壁上,準備瞇一會兒,可是又擔心萬一睡著了,默默從手上滑落在地面或者被人搶走。因此,她只是瞇著眼小憩,一刻都不敢睡著。好不容易熬到兩點半,醫生又終於開始上班了。她來到收費處繳費,提著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