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請問徐越是在這工作麼?”我笑著問一個剛給車加完油的加油工。
加油工是一箇中年的男子。他的臉上有微微胡茬,皮膚黝黑,應該是經過歲月的洗磨,他的指尖微微的黑。好像是被煙燻過一樣,能看得出來他長年抽菸。
加油工蹙了下眉,將司機師傅剛剛付的油錢揣進兜,又喝了一口有些放涼的茶,問道:“我就是,你找我有事?”
我倒是沒想到他居然就是徐越,點點頭,我將胡七太奶的交代的事兒說了出來。
聽我說完,徐越的恨天眉又皺了起來,不確定的在我身上掃了幾眼後,疑惑問道:“你說你是太奶派過來的,你也可憑證?”
我將太奶給我的‘出馬仙堂口名冊’掏出,遞給了他。
徐越仔細的看過之後,難以置信的在我身上掃了兩眼??谥朽溃骸皼]想到你年紀輕輕就深得太奶的器重,想我在你這個年紀!”他嘆了口氣,眼神有些暗淡。
雖然我不知道這個男人經歷過什麼,但是從他的說話的語氣與表情來看,我能明顯的感覺到,他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男人揉了揉之前乾巴巴,現在有些溼潤的眼袋,一指加油站旁邊的小屋,說道:“你等我一會兒,馬上就要交班了,下班我帶你回去見我家老仙胡翠華?!?
我點點頭,跟他進了屋。
進屋後,徐越給我倒了杯茶,又把電視打開叫我看,等了有半個小時後,來了一個長得胖胖的婦女,兩人交完班,他換好便裝,帶我上了一輛大衆汽車。
“徐叔,你這小生活不錯麼?!蔽疑宪囜?,笑著問道。一個加油工能開得起大衆汽車,也就是他徐越吧。
“車是我一個朋友送的?!毙煸狡降恼f道,從後視鏡掃了我一眼後,接著又道:“我家老仙管的嚴,給人看病掙的錢她都叫我捐出去了?!?
“捐出去了?。俊蔽乙汇叮覍冻鲴R仙還是有所瞭解的,一般大多數仙家對於錢財是不看重的,也就說掙多掙少靠的都是堂下弟子的本事,你嘴皮子利索,能說會道,一百塊的看病買藥錢,你賣出一千,一萬我都不管你。這徐家老仙倒是與衆不同。
徐越沒再說話。
開了十分鐘左右,徐越帶我來到了他家。
叫我沒想到的是,他家居然與胖子的師傅白雲子的佛店只隔了一條街,難怪當初我去白雲子店裡會感覺到強大的靈壓波動,原來是附近住著一位大仙家呀。
“到地了。”車子駛進一個衚衕,開到頭,往左一拐,在一個土瓦房門口停下了,這就是徐越的家了。
下了車,徐越打開後備箱取出一袋50斤裝的大米,一口氣拽到門口後,取出鑰匙將大門上的鎖打開??粗遥嘈Φ溃骸拔壹矣悬c破,你別嫌棄?!?
我搖搖頭,拽著米袋子的一個角和他一起將大米擡進了屋。
進屋後,徐越叫我先進裡屋,裡屋熱乎,他則是找來柴火和樺樹皮將家裡的東西兩個火炕都點著。等火燃燒的差不多了,他撣了撣身上抱柴火蹭到的灰,拿著瓜子糖塊走進了裡屋。
“來吃點瓜子和糖塊。”
我道了聲謝,並沒有吃糖也沒有吃瓜子。而是盯著屋裡東北角的神龕。
剛剛一進屋,我就注意到了這個神龕,神龕裡面供奉一個牌位,上面寫著胡翠華的名諱,在牌位的後面是出馬堂口的名單。
見我盯著牌位看,徐越突然想到了什麼,猛地一拍腦門,“瞧我這記性。”說著,他急忙地跑到神龕旁,打開抽屜,取出三根黑色的檀香,點著,拜了三拜後,插在了牌位下面的香爐上。雙手合十,閉眼,嘴裡小聲的叨咕了幾句什麼,這才長長的鬆口氣,並睜開眼,向我走了過來。
“李小兄弟,剛剛我家老仙給我傳話,她說親自問問你?!毙煸秸f道。
我點點頭。
徐越一笑,從一個挎包裡取出一個皮鼓正準備敲打的時候,一個紅影突然從我的口袋中竄了出來,直奔香爐上面的檀香。
“哇,好好吃哦。”聲音響起,一個紅色的小狐貍,顯出真身,懶散的趴在牌位的下面,探出鼻子,一口一口的吸食著燃燒冒出的香氣。
“大膽?!毙煸揭姞钜徽?,恢復過來後,舉起手中的皮鼓準備收了胡小美,好在我眼疾手快,及時的擋住了他,“徐叔別,她是太奶的孫女。”
“死丫頭,一來就吃姐姐的供奉,我看你皮子是鬆了呀,還不給我過來?!蔽以捯袈湎拢煸降娜砭谷欢叨哙锣聞×叶秳悠饋?,過了十幾秒,一個女人的聲音從他的嘴裡咕嚕嚕的冒了出來。
胡小美聽到聲音,四下望了望?!把?,誰?”
“你個死丫頭連我的聲音你都聽不出來了?”被胡翠華附身的徐越輕哼一聲,款款地走到神龕前,上去一把就拽住了小狐貍胡小美的尾巴,在胡小美的一聲啊呀中,將她抵了起來。
“救命呀,救命呀,李劫救命呀!”胡小美慌了,不停地蹬著四條腿。
“死丫頭,你好好看看我是誰?”又是一聲悶哼,這一次胡翠華將胡小美抵了到了眼眸前兒。
“救命,救,呀,翠華姑姑,你是翠華姑姑?!焙∶劳V沽说磐?,兩眼熱切的盯著胡翠華,笑著說道。
胡翠華瞥了胡小美一眼,將她放到了地下,落地後的胡小美咻的一下跳到了我的肩膀,將狐貍嘴巴一撇,不高興的瞪了我一眼,碎碎的說道:“李劫你真不夠意思,我被欺負了你都不幫我?!?
“我……”我有苦難言啊,明明是你這個小饞貓去偷吃人家的供奉,最後被欺負了,還賴我不出手!你叫我怎麼出手,暴揍徐越一頓?暴揍徐家老仙胡翠華一頓?
聽到我的話,小美撇了撇嘴,心裡尋思著:你這個大壞蛋叫你不幫我,下回你有難了,我也不幫你,哼!
胡翠華捂嘴一笑,看了眼還在忿忿生氣的胡小美,扭頭對我說道:“小李,姑姑我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剛剛已經吩咐門下清風去仔細排查自己的堂口,發現耗子精混進來,絕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