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聯盟

衛音將書緩緩的放下，作勢要起來，可是眼見著放才還只在門口的柳姨娘瞬間到了衛音的面前，忙不迭的將衛音按下，關切的說著，“大小姐雖然是好了，但是眼下臉色還是有些蒼白，還是先在牀上躺著吧。”

衛音嘴角微微揚起，抱歉的說著，“是衛音失禮了，本該是痊癒給各位姨娘行禮請安的，沒想到竟然讓柳姨娘搶先，是衛音失禮了。”

“大小姐哪的話，這真是折煞妾身了，從前妾身不怎麼來同大小姐走動，如今冒昧的前來打擾，是妾身唐突了。”柳姨娘眉目低垂，雙眸間盡是溫柔如水。

衛音說失禮只不過是給了柳姨娘面子，對柳姨娘客氣，她是這衛府中的嫡大小姐，柳姨娘的身份再高，那在衛音的面前，也只是個庶出的妾氏，衛音自然不用去柳姨娘那問好。

果真是說的沒錯，柳姨娘的確是個知道分寸的人，並沒有接著衛音的話說，反而壓低了自己的心態。

見衛音淺笑，柳姨娘徑自開口說了起來，“從前因爲大小姐的不方便，還有老爺的擔心，妾身爲了避嫌，纔沒有同大小姐親近。”

衛音風輕雲淡的說著，“我理解。”這話說的確實，衛勉擔心有人會陽奉陰違的表面上對衛音好，實際上卻傷害衛音，明令禁止，若是誰沒事招惹衛音，那邊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她記得，她剛剛入衛府的時候，徐姨娘嘲笑自己是個傻子，剛巧被經過的衛勉聽到，不只是罰了徐姨娘半年的月俸。便是連養在沈氏那處的衛桃也是三個月不許徐姨娘見。

這招殺雞儆猴，雖然沒有能做到根治，但是卻是一個極好的警告，別人即便是欺負，也收斂的許多。

應該這麼說，衛音入衛府，除了衛秦的捉弄之外。還是很少受傷的。

“柳姨娘的心思。衛音收到了。”衛音眼臉微擡，想從柳姨娘的表情中，找出柳姨娘的想法。

可惜衛音失敗了。柳姨娘的面上依舊是伴著淺淺的微笑，和沉靜如水的眸子。

“江怡，你去看看廚房正在燉的燕窩好了沒？”衛音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話。

江怡不知衛音是在想什麼，看了看柳姨娘。心想，這是在衛音自己的院子。柳姨娘又是低調的一個人，應該不會出什麼事的，這才答應了一聲離開了。

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從前從來沒有交情的人。突然前來，必然是有所圖的。

既然如此，衛音就是該給柳姨娘一個說話的機會的。

衛音平靜的看著柳姨娘。話雖然找不出錯處，但是卻沒法再交談下去。柳姨娘並不惱，反而突然的笑了出來。

“只知道大小姐比從前伶俐了許多，卻不知道竟然是這般精明。”

柳姨娘微微側身，對著春桃使了個眼色，春桃也立馬會意的跟在江怡的身後出去。貼心的關上了房門。

躲在暗處的江柳見著江怡春桃出來快速的隱身在暗處，心中卻是在懷疑，柳姨娘究竟是什麼事要找衛音，竟然把下人都支了出來。

還有這件事要不要去告訴二小姐。

轉念一想，柳姨娘來找大小姐，不是什麼背地裡做的事情，即使她不告訴衛秦，衛秦遲早也是會知道的，還不如她去賣衛秦一個人情。

心中這樣想著，江柳的信念也越發的堅定起來，立馬尋了個護院疏忽的時候，溜了出去。

衛音同柳姨娘就這樣互相看著，誰也不說話。

須臾，衛音突然的笑了出來，“明人不說暗話，現在沒有人了，柳姨娘，您既然來了，有什麼話便直說吧，沒有什麼可避諱的。”

“柳姨娘可不要說，只是覺得衛音病好了，出於關心來看看的，若是如此，也不必把春桃支出去了。”

很顯然，衛音的開門見山，讓柳姨娘心中一沉，但也僅僅是一瞬間，柳姨娘便恢復瞭如初的淡定，“大小姐果然是敞亮之人，同大小姐說話，妾身是要省事許多。”

柳姨娘向著衛音福了福身，“大小姐不介意妾身坐著說話把。”

衛音莞爾，“當然。”

“既然大小姐這麼磊落，妾身也不必同大小姐拐彎抹角。”柳姨娘自顧自的搬了凳子在衛音的面前，幽幽的說著，“說實在的，妾身從來沒有想過，大小姐能有康復的一天。”

“但是因爲爹爹對我的寵愛，所以，即便是我不好，你雖然不同我親近，但是卻也不曾害過我。”衛音毫不客氣的說中柳姨娘的心中想法。

柳姨娘沒有辯解，點點頭，“不瞞大小姐，我的確是這樣想的。”

“可是既然大小姐好了，就足以證明大小姐是個有福氣的人。”

“然後呢？”衛音挑眉，等著柳姨娘繼續說下去。

“不知大小姐對從前的事情還記得不，還是說對從前一無所知了。”柳姨娘試探著問道。

衛音如實的回答，“記得的，從前我雖然不會說，不會表達，但是心中還是清楚的。”

“如此，那邊好了。”聽到衛音說自己是有記憶的，柳姨娘不由得出了一口氣，心中的大石頭也落了地。

若是衛音沒了記憶，不知道從前發生的事情，那她今日也是白來了。

“大小姐難道對從前的事情沒有疑惑的地方嗎，且拿眼前的事情來說，大小姐爲何會在參加茶會回衛府的時候被行刺？”

“大小姐的路程，不該是很隱秘的嗎？”

柳姨娘一點點的打開衛音的防守，“妾身不才，雖然只是閒人一個幫不上什麼忙，但是有些事，還是看的開的。”

“還有大小姐誤入了蓮花池差點丟了半條命，大小姐從前做事荒唐，但是卻還是很有本分的人，萬萬不會做傷害自己性命的事情。”

“即便真的如你所想，又能如何呢？”衛音嘴角伴著一絲冷笑。

柳姨娘來勢洶洶，彷彿衛音的事情她都知道一般。

柳姨娘嘴角的笑意驟然褪去，目光深沉，“妾身一直想本分做人，安安靜靜的生活，可是若是有人連這樣都不肯放過自己，妾身自然是不會任人欺負到頭上的。”

“不求害人，但求自保。”

“哦？不求害人，但求自保？”衛音彷彿來了極大的興致，“所以呢，所以柳姨娘打算怎麼做？”

“想要大小姐幫忙。”

柳姨娘緩緩的起身，向著衛音行了個禮，恭敬的說著，“我的身份，大小姐是知道的，我所求的相信只有大小姐能助我一臂之力，妾身今日所說的，並不是威脅大小姐，只是誠信的想讓大小姐幫忙。”

衛音雙眸幽深，冷冷的說著，“你又如何知道，我能幫你。”

“我又憑什麼幫你？”

“即便是有好了又怎樣，沈氏待我，相信你也很清楚，我沒有必要同沈氏過不去。”

柳姨娘彷彿一點也不驚訝衛音會這樣說，緩緩的說著，“大小姐，你會的，你一定會幫著妾身的。”

“因爲……”柳姨娘的眸中閃過一絲精光，“因爲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沈氏疼衛秦，相信不比老爺疼大小姐的要少，而沈氏在一天，必然會護著衛秦。”柳姨娘柳眉也不自覺的皺了起來，“有一點，大小姐不得不承認，有沈氏在，即便是大小姐動起手來，也很吃力，即便是大小姐不想傷了沈氏，沈氏也會被誤傷，與其這樣，大小姐不如同妾身聯手，各取所需，這樣不是更好？”

“若是有沈氏護著衛秦，大小姐如何會報仇呢！”

衛音嘴角微微上揚，“你倒是知道的不少。”

頓了頓，衛音幽幽的說著，“我會好好的考慮的。”

柳姨娘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她知道她剛纔的一番話衛音是聽進去了，自己的目標也是又進了一步。

海哥兒，峰哥兒，等著孃親，不久之後，孃親便會將你們接在身邊照顧，沒有誰能拆散我們母子了。

江怡見著柳姨娘從衛音的房中出來，臉上是帶著笑意的，這才緩緩的進房間。

“小姐，沒事吧，您同柳姨娘說了什麼，奴婢見著柳姨娘出去的時候，嘴角是帶著笑意的。”

柳姨娘是開心的，但是衛音的眉頭還是緊緊的擰在一起，全然沒了剛纔的鎮定自若。

其實她對柳姨娘的態度鎮定，多半是裝出來的，柳姨娘的話太犀利了，看似雲淡風輕，不同別人計較，但是卻在暗處將所有人的事情觀察了個仔細。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這種被人全然知道的感覺真是不好。

衛音第一次覺得很苦惱，從前只知道要替死去的衛音報仇對付衛秦，但現在看來事情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衛秦，沈氏，還有眼前這個柳姨娘，好像都不怎麼好對付，她到底要不要接受柳姨娘的提議。

達成聯盟，合起夥來對付衛秦呢，而柳姨娘會不會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這件事，衛音還真的要好好的考慮一下。

當心與虎謀皮不成，反而被虎食。

重活一世，讓衛音格外的惜命，什麼事情都要仔細的思考纔敢做決定。

“你再說一遍。”

男子的聲音如同地獄一般的可怕，讓人渾身打起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