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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晴天的話也讓清妍一愣,當(dāng)初獻(xiàn)帝遇刺,纏綿病榻,似乎也是因爲(wèi)傷口經(jīng)久不愈,雖不癒合卻也不惡化。
清妍愣愣道:“可元清說公子的傷口有感染的趨勢了。”而當(dāng)初獻(xiàn)帝的傷口,是不惡化的啊。
“那只是藥物的增減而已。”久晴天眼眸一轉(zhuǎn),低低道:“當(dāng)初獻(xiàn)帝的傷口經(jīng)久不愈,恐怕有不少人猜測是司徒暗地裡動了手腳,故意讓他不醒來,我當(dāng)初也這麼認(rèn)爲(wèi)過。可現(xiàn)在看來,此事另有隱情。”
清妍忽然驚呼一聲,“小姐,那公子現(xiàn)在豈不是危險了?”
久晴天身子輕輕一顫,面上依舊平靜無波。的確,如果當(dāng)初獻(xiàn)帝的事並非司徒所爲(wèi),那眼下,司徒便危險了。那張看不見的網(wǎng)子已經(jīng)布在他身邊那麼久,誰知道何時會收網(wǎng)。
“你派人立刻去查南平的動靜。”忽然意識到什麼,久晴天厲聲道。
“南平世子屯兵十萬於盤城啊。”清妍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解釋道。
而久晴天眼底閃過一絲凝重,“不,不是南平世子,而是南平王。去查南平王此時的動靜。”
清妍已經(jīng)意識到了事情的嚴(yán)重性,便不再多說,立刻便下去吩咐了。
這一夜久晴天睡得並不安穩(wěn),她又做了噩夢,而這次的夢和以往不同,不是夢到當(dāng)年殺手訓(xùn)練營裡的事,而是夢到了在大離目睹了五千大離精兵無辜身死的慘狀,他們?nèi)慷紝剖追蛛x,血肉模糊,她的眼睛也如被血糊住了一般,整個人都陷入了漫天血色。她額上漸漸沁出細(xì)細(xì)的汗珠,但是卻不能動,只能眼睜睜看著。
而畫面陡轉(zhuǎn),她又看到了另一個場景,似乎是在帝都皇宮門前,司徒持僵高踞馬上,面色雍容,似正看著她笑。她怔怔間也彎了彎脣角,想回他一個明亮的笑容。
可是司徒那墨玉般的眸子裡忽然流出血淚,鼻子、耳朵、嘴巴里也漸漸現(xiàn)出血跡。她頓時僵住,正想狂奔過去察看情況,腳卻如生了根一般,動都不能動。
她只能看著司徒漸
漸倒下,從那高高的馬上,栽倒在地,失去生機(jī)。她心痛若絞,卻動彈不得,只能感覺眼淚自臉頰流下。
正這時,兩聲巨響傳來,如敲在她耳膜上一般,久晴天猛然從牀上坐起,恍惚間看向四周,依舊是她在藏書閣的閨房。
她疲乏的又靠了下去,居然又做了噩夢,而且是和以前完全不同的夢。想到這裡,她撫了撫胸口,當(dāng)她看到司徒倒下時,那心痛若絞的感覺居然那般真實。
“篤篤。”
門外敲門聲響起,久晴天聲音有些嘶啞,道:“怎麼了?”
“小姐,午膳已經(jīng)擺好了,老尊主正問起您呢。”清妍在門口也有些訝異,小姐最近並無義診,很少睡到這麼晚還沒起榻啊。
久晴天按了按太陽穴,知道自己若不去吃飯,恐怕師父會殺過來。便疲乏的道:“我立刻就去。”
隨隱若在藏書閣,久晴天一向都是陪他一起用膳的。此番等久晴天收拾完,已經(jīng)是一盞茶時間之後了。
見隨隱在等她,久晴天抿著脣有幾分不好意思。隨隱瞧她一眼倒是未曾責(zé)怪,只是道:“眼圈這麼黑,沒睡好吧?”
一夜都在做惡夢,若能睡好纔怪呢。但是久晴天並不想讓隨隱擔(dān)心,便隨口敷衍過去了。
用完膳後,久晴天也沒有走,擺了棋盤在院子裡陪隨隱下棋。
秋高氣爽,空中隱隱有桂花香味飄來,那馥郁清香讓人聞之忘憂。
藏書閣裡尚有幾個巧手婢女,親去摘了桂花,對久晴天嬉笑道:“等會兒便爲(wèi)尊主端上桂花糕。”
久晴天噗嗤一笑,連聲道好。
隨隱棋力雖比任知差上一籌,但是也不弱。兩個下棋都是信手而爲(wèi)的人此番倒是鬥了個旗鼓相當(dāng),隨隱眉飛色舞,連聲感嘆還是徒兒,不像那個老傢伙,只會設(shè)圈套。
久晴天聞言翻了個白眼,“師父,下棋不做局,反而像我們這般隨意而爲(wèi)的纔是奇葩。”
兩人連下兩局,各有輸贏。
正待開始第三局時,清妍忽然急匆匆走進(jìn)來,氣喘吁吁道:“小姐,不好了。南平王領(lǐng)兵十萬,借道習(xí)城,直指帝都。”
久晴天尚握在手心的棋子便驀然砸落棋盤,人也不由自主站了起來。可她還剛邁出一步,身後一道淡淡卻滿含威嚴(yán)的聲音便阻止了她,“站住。”
久晴天頓住腳步,回身看向隨隱,咬著嘴脣喚道:“師父。”
隨隱並沒有看他,依舊是斜斜坐著,修長的手指摩挲著光滑的棋子,聲音依舊淡淡的,“晴天,你明明知道,他遲早是要征戰(zhàn)疆場,做那九五之尊的。你願與他刀山劍海攜手,萬民俯首時並肩嗎?”
她能嗎?她也在心底問自己。放棄江湖逍遙自在,她可做得到?心裡良久沒有答案,她倔強(qiáng)擡頭,“師父,就算我不願意,我此刻也想去救他。我和他相識十七年,做不到眼睜睜看著他落入別人陷阱。”
隨隱緩緩搖頭,薄脣輕勾帶出一絲諷笑,目光滄桑卻清透,“晴天,你若是一心想要江湖自在,爲(wèi)師便不許你去。你也早就說過了,江湖廟堂是不同的,不能隨便摻和。”
她想起在言城發(fā)生的事,若是她再摻和,誰能保證那些事不會再發(fā)生?她眉目間漸漸黯然下去,說不出話來。
隨隱擡了擡下巴,“天下事便讓想得到天下的人去愁,我們藏書閣向來不問世事。坐下繼續(xù)陪我下棋罷。”
久晴天無奈,只得拾起了棋子。
清妍對老尊主向來敬畏,見狀也不敢多說,便悄然退至一旁。
久晴天這盤棋下得十分心不在焉,沒幾下便被隨隱殺了個片甲不留。可是隨隱卻毫不在意,仍是興致勃勃,似沒看出徒兒心思不在棋盤一般。
“這局贏得爽快,來,咱們繼續(xù)。”隨隱眉眼都彎了起來,頗有孩子氣,似老頑童一般。
這般下了兩局,久晴天一直擰著眉頭,一臉沉思,可惜半副心思都不在棋盤上。終於,她素手將棋盤一拂,擡眸看向隨隱,喚道:“師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