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媛聞言冷笑,“在孃的眼裡,生意比女兒的幸福要重要許多,對嗎?你以爲這宮裡的日子有多舒服?”
“這宮裡錦衣玉食的又有哪裡不好了?”胡夫人隨口說道,“咱們家裡雖然掛著皇商的名頭,但是大事都由你叔叔做主,咱們手裡能支用的錢不多,自從你進了宮時不時能送出些銀子來,家裡才寬鬆多了?!?
胡小媛聽了這話掌不住也嘆了口氣,“若是爹能改掉好賭的性子,咱們家的日子遠不至於如此。罷了,待會用晚膳時候也差不多了,我?guī)е锶ソo皇后娘娘謝恩吧。等把你們送出宮我也該開始準備晚上的宴會了。”
胡夫人聽聞此言說道,“說到這兒爲孃的倒想問你幾句,你入宮也快三年了,怎的還未有好消息,懷上個一兒半女?”
胡小媛近來常常爲此事煩憂,聽見母親說起此話頓時失了用膳的興致,放下筷子懨懨道,“還不是女兒沒福氣,宮裡年年都有人懷孕,偏偏就輪不到我身上。”
“你也別心急,我看那個什麼蘭妃都入宮十年了才懷了身孕,你現(xiàn)在還年輕,最重要的是要讓皇上寵愛你,孩子慢慢會有的。”胡夫人寬慰道,“當年我嫁給你爹爹後也是過了三四年纔有的你?!?
聽了母親的話胡小媛方纔好些,又讓人上前收拾了桌子了,教導了弟妹幾句規(guī)矩方纔帶著幾個往未央宮去。蔣曦薇對他們也還算客氣,特地讓秀奴出來迎母子幾人進去。
未央宮作爲後宮之首自然是比明光宮看著尊貴許多,尤其是一進宮門的漢白玉甬道,讓胡夫人母子三人更加驚詫不已。一個沒看住,胡小媛的弟弟差點就跑上荷花池上中間的甬道,唬的胡小媛趕緊拉住了他,那條路唯有帝后二人可以踏過,小弟這麼跑上去難道是不要命了不成。
因著胡夫人沒有誥命在身,別說椒房殿了,連宣室殿正殿都不能進去,只能在偏殿拜見蔣曦薇。
一進殿門,蔣曦薇已經(jīng)笑吟吟的坐在上首,胡小媛連忙拉著母親俯身下拜。
“妾身胡門王氏拜見皇后娘娘,願娘娘福澤安康?!焙蛉诉B忙拉著一對兒女行禮如儀。蔣曦薇示意秀奴將他們扶了起來,和煦道。
“胡夫人遠道而來辛苦了。不知夫人來未央宮可是有什麼事同本宮說嗎?”
胡小媛本欲開口替母回答,誰知胡夫人搶先一步答道,“方纔皇后娘娘著人賞賜了東西,妾身見那些東西極好,感懷娘娘恩德,所以前來謝恩?!?
瑜楚聽了這話微微皺眉,胡夫人沒有誥命是沒有資格在皇后面前開口的,這胡夫人的規(guī)矩學的還差了點。有想到剛纔在明光宮香兒遇見的事情,可見這胡夫人不僅教子無方,自己也缺了幾分該有的氣質(zhì)。
蔣曦薇並不以此爲忤,仍舊是和和氣氣的跟胡夫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這話。正在此時,望月從後面跑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大堆宮女僕婦。
“母后母后!六弟弟醒了,哭的誰都哄不住呢,母后快去看看!”
“望月別鬧,這裡還有人呢?!痹谑Y曦薇的示意下望月方纔看見了胡小媛。平常胡小媛在她面前出現(xiàn)的次數(shù)不多,因而對她來說是個陌生人,不過她依舊在冬槐的指引下給胡小媛福了一福,問了聲好。
胡小媛見狀也回了一禮,說道,“既然娘娘後面還有事情,臣妾就不打擾了。母親他們不能在宮裡太久,臣妾恐怕得送母親出宮了。”
“也好。瑜楚,去將新送來的那匹緞子拿來給胡夫人帶了出去。本宮就不虛留你們了。”蔣曦薇說完這話就起身往後面走去了。胡小媛見狀也就拉著母親和弟妹從未央宮出來了,先是回了明光宮將宮中所得賞賜包起來,胡小媛又拿出了許多東西讓母親裝上,這才送著母親往外走去。原本嬪妃送父母是不能出自己宮室的大門的,不過今日郭舒炎下了恩旨,特批嬪妃可以到宮門口送自己的父母。
“母親,剛纔在宣室殿裡你怎麼主動跟皇后說起話來了?幸虧皇后娘娘沒有計較?!蓖ㄍ鶎m外的甬道上,胡小媛輕聲對胡夫人說道。
“爲娘第一次進宮,哪知道這麼多門道,下次來就知道了。對了,剛纔那個小姑娘是誰,爲什麼你還要跟她見禮?”
“那是趙國長公主,皇上和皇后的心肝寶貝。皇后寵她寵的了不得,我們這些低位嬪妃見了她都要禮敬三分的,能得她叫一聲母妃簡直比登天還難。”
“我看那什麼長公主也有五六歲了,可皇后才進宮幾年?!?
胡小媛聽了這話,先是示意母親的聲音放低些,又看四下無人方纔說道,“娘慎言,這都是宮裡公開的事情了。長公主是先後生的,但是一直養(yǎng)在現(xiàn)在這位皇后身邊。聽老嬤嬤們說,皇上還下旨在宗譜上把將公主改爲皇后所出。宮裡還有個馮昭儀,就是先後的親妹子,長公主的親姨娘。但是宮裡誰也不準說這事兒,馮昭儀鬧了幾次,結果什麼好果子都沒撈到,反而被皇上冷落到現(xiàn)在呢。”
母女倆聊著聊著就聊到了宮門口,此時宮門口尚有幾個來送父母出宮的嬪妃。胡小媛不敢再多說,只在宮門口看著母親和弟妹登上馬車。到底是母女連心,胡夫人一想這一走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到女兒,著實掉了一陣眼淚,弄得胡小媛也心酸不已。
最後,胡小媛看著馬車緩緩駛出宮門,方纔回身回了明光宮。
一進明光宮,胡小媛就看見自己的宮室裡有人進進出出的,好似在搬自己的東西,連忙一個眼神飛向素心,素心趕忙上前喝道,“你們幹什麼!好好地動我們小主的東子做什麼!”
裡面胡小媛另一個侍女素然聽見了素心的聲音跑了出來,對胡小媛行了一禮道,“小主,剛纔皇上派人過來傳話,說要小主暫時先搬到後面的翠竹苑幾個月,所以奴婢先指揮著他們給小主收拾東西。”
“混賬!好好地怎麼就要挪地方了,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了!”胡小媛聽得出素然有一半話沒有說,厲聲問道。
素然抖了一抖,“三寶公公說,杜婕妤有身孕之後一直精神不好,太醫(yī)說是孕中嫌吵,讓杜婕妤清清靜靜的養(yǎng)著,所以皇上就讓小主先搬到後面去,等到杜婕妤生完孩子了再搬回來!”
還未等素然說完這話,胡小媛就一陣風一樣的回身往承光殿走去,她心裡頓時氣悶無比,想著一定要找杜珂玥說個明白。
一進承光殿,杜婕妤坐在正座之上安然喝著一盞雪蛤湯,見到胡小媛進來靜靜道,“妹妹來了?坐吧!”
胡小媛此時可沒有坐下的心情,直截了當?shù)溃岸沤憬闳缃駪言猩碜涌墒墙鹳F的不得了,爲了安胎都能勞動皇上了?!?
“妹妹說的哪裡話。說來我還要感謝妹妹,若不是你幾次三番跟吳公公說我身子不適,皇上也不會注意到我,也不會遣太醫(yī)來給我扶脈,自然也不會讓妹妹搬去後面的翠竹苑了!”杜婕妤放下雪蛤湯,直視胡小媛。
胡小媛不由氣結,恨聲道,“明明是你自己矯情才引得皇上這般對我。我不服!我要去跟皇上說,你懷孕一直好得很,壓根不用我搬地方。”那個翠竹苑裡面終年種著大片主子,冬日裡陰冷無比,就算炎炎夏日也有些寒意,那種地方自己纔不要去!
“那妹妹就請便吧。順便也請妹妹告訴皇上,說我身子並沒有不適,每次都是胡妹妹好心怕我累著才那麼說的。反正太醫(yī)是皇上派來的,說我孕中宜靜也是太醫(yī)說的?!?
“你!”胡小媛滿面通紅,“你可真有本事!”
“有本事的恐怕是妹妹吧?”杜婕妤悠悠站起,“我竟沒看出來,你扮豬吃老虎把闔宮賞下都給騙了!我也竟然相信了你,對你真心以待??赡隳?,漸漸有了爭寵的心思,這我不怪你,但你在勾結權妃污衊蘭妃的時候不該把我也扯進去!而且,擋駕之事是你做的吧?如果我把這件事情告訴皇上,你自己想想該是什麼後果!”
胡小媛無言以對,氣的轉(zhuǎn)身就向外走去。杜婕妤望著她的背影,冷笑出聲。尋雁走至杜婕妤身邊,輕聲問道,“小主就打算這麼輕易放過她?”
“怎麼可能?我爲了她甚至利用上了左貴妃,這件事做不機密就是滅頂之災,我怎會這麼輕易的放過她。她是我入宮以來唯一一個真心以待的人,卻有了這個麼結果,說來真是可笑!”
“那小主打算怎麼做?”
“什麼都不用做!”杜婕妤冷笑道,“還記得她送給咱們的胭脂嗎?我去求皇后找人給看看,你猜那裡有什麼?是一種可以在體內(nèi)積聚的毒素,若是母體懷孕,那毒素便會日積月累過到胎兒身上。生下來的孩子不是死胎就是畸形,最輕的也是先天體弱。也怪她蠢,非要巴結權妃,結果也被權妃給連累了?!?
說了這麼些話,杜婕妤有些疲倦了,她輕聲說道,“扶我進去歇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