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昭陽有些不解:“張?zhí)t(yī)是誰的人?”
昭陽將這個問題輕輕巧巧地又丟回給了蘇遠之,蘇遠之輕笑了一聲,卻也將答案說了出來:“張?zhí)t(yī),是阿其那的人?!?
昭陽有些訝異:“阿其那?那個南詔國大祭司?怎麼會?張?zhí)t(yī)在宮中服侍了好幾年了,且入宮的太醫(yī),都是經(jīng)過層層篩選,家中上下三輩人都被調(diào)查得清清楚楚,怎麼會變成阿其那的人?那阿其那也就君墨登基的時候來過楚國一回吧?就那麼一回,就將張?zhí)t(yī)收買了?”
蘇遠之笑著道:“是,太醫(yī)入宮須得經(jīng)過層層篩選,只是那張?zhí)t(yī),今年三月方新娶了夫人?!?
“你的意思是,張夫人是阿其那派來的人?”昭陽微張著嘴。
蘇遠之含笑點了點頭:“這件事情在你看來,的確是漏洞百出,只是我從中作梗,在楚臨沐和阿其那的眼中,卻全然不是這麼一回事。”
見昭陽一臉不解,蘇遠之便娓娓道來:“你可知,楚臨沐在南詔國,依附的人是誰?”
昭陽不知蘇遠之爲何突然問起這一茬來,卻也輕輕頷首:“南詔國大公主?!?
蘇遠之頷首:“楚臨沐依附之人,是南詔國的大公主,南詔國的大公主是個有野心的,對皇位覬覦已久,且暗中培養(yǎng)了不少的勢力。南詔國太子已立,太子也並非是泛泛之輩,而恰好,阿其那是太子陣營中的人?!?
“所以事實上,阿其那與楚臨沐在南詔國之中,各自依附的,是互爲對手的兩個主子。張?zhí)t(yī)與齊太嬪有私情,又娶了阿其那安插過來的女子。這件事情,你說,在他們眼中,是什麼模樣?”蘇遠之笑望著昭陽。
昭陽稍作沉吟,便明白了過來:“張?zhí)t(yī)入宮值守之後,張夫人便開始讓人收拾了東西,先行離開,楚臨沐定會覺得,是阿其那指使張夫人給張?zhí)t(yī)吹了耳邊風,讓張?zhí)t(yī)向齊太嬪下了手。而我派人假扮去通知張夫人收拾東西的藥童,卻又是楚臨沐的人,阿其那定會認爲,此事是楚臨沐蓄意所爲,藉以嫁禍給他,而後又讓人將張夫人和張?zhí)t(yī)一家盡數(shù)除去,以拔除他安插在楚國的眼線?!?
蘇遠之笑著頷首:“南詔國出兵攻打咱們楚國,在戰(zhàn)場上抵抗反擊是一方面,同時,咱們也得利用南詔國中的內(nèi)鬥,想方設(shè)法讓他們狗咬狗,以化解咱們的危機?!?
昭陽聞言,朝著蘇遠之拱了拱手:“蘇丞相謀略無雙,在下佩服佩服?!?
蘇遠之伸手揉了揉昭陽的頭髮,接著道:“事情發(fā)生到現(xiàn)在,只怕齊太嬪與宮中太醫(yī)有私的消息很快便會傳開去,明日你再同太后娘娘商議商議,隨意尋個體面的由頭,將齊太嬪的後事處置了。這樣一來,旁人就會以爲你們是爲了保全皇室的體面,才刻意隱瞞了一些東西,也不會有人深究下去?!?
昭陽點了點頭:“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果真,第二日一早,昭陽下了朝便陪著太后一同往後宮走著,昭陽趁著四下無人,將蘇遠之的話同太后一一說了。
太后聞言,沉吟了片刻,便點了點頭,回到自個兒宮中便下了旨意:“齊太嬪因病暴斃,按制下葬。靜安公主,就抱到哀家身邊,由哀家親自教導吧?!?
昭陽又問了問靜安的情形,得知昨日夜裡靜安便已經(jīng)退了燒,如今已經(jīng)好多了,方放了心,同太后告辭了。
剛出了後宮到了前朝,卻正好瞧見顏闕匆忙從議事殿出來。
“長公主留步?!鳖侁I快步上前。
昭陽轉(zhuǎn)過身望向顏闕,笑了笑:“顏大人,可是李尚書的事情有了什麼眉目?”
“長公主英明。”顏闕笑著應著:“昨日聽了長公主的話,下官專程讓人仔細檢查了李府是否有密室之類的地方,倒果真找到了?!?
“果真有密室?”昭陽挑了挑眉:“他貪墨的東西都放在了密室裡面?”
顏闕頷首:“是,下官在其中搜查出黃金五萬兩,白銀兩萬兩,還有各種奇珍異寶無數(shù),下官已經(jīng)叫了刑部、大理寺、御史臺的人一同仔細清點,登記造冊,等著清點結(jié)束之後,便可將冊子交給長公主查看?!?
昭陽聞言,攸然笑了起來:“極好,這可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這些正好給戶部和兵部填補軍餉,招兵買馬?!?
顏闕點了點頭,復又道:“先前下官去提審了李尚書的夫人,李夫人見我們已經(jīng)將贓銀找到,再也無法狡辯,只跪地求饒。貪墨之事,理應罪及家人,只是,下官覺著,在這非常時期,倒是可以採取一些非常手段。”
“哦?”昭陽聽顏闕的話,倒是有些興趣:“那你說說,什麼叫非常時期非常手段?!?
顏闕笑著道:“李夫人的兄長是商人,家底豐厚。李尚書家中的妾室也不少,這富人家的妾,手中的財物斷然也不少的。既然如今邊關(guān)戰(zhàn)事吃緊,糧餉奇缺,下官的意思是,不如咱們定個額度,叫他們各自找家人朋友籌錢來贖自己出獄,所得皆可充歸國庫?!?
昭陽眼中一亮:“顏大人這個法子雖然聽起來有些像是青樓妓院給姑娘們贖身的法子,只是卻也是可行的,可是能夠造福萬民的法子?!?
昭陽沉吟了片刻,接著道:“不只是李府這些人,楚國上下監(jiān)獄之中一些罪行並不算太重的人,都可採用這樣的法子。若是沒有銀兩贖自己出去的,青壯男子送入軍營抵禦敵寇,老弱婦孺集中在一處,爲將士們做衣裳鞋襪和鎧甲。”
顏闕聞言,神情亦是有些激動:“下官目光不如長公主長遠,長公主英明,這樣一來,即可彰顯咱們楚國朝廷的寬容大度,又可爲邊關(guān)將士們做出一定的貢獻,實則兩全其美?!?
昭陽亦是有些激動:“我這就回去同母後商量商量,立刻頒發(fā)旨意,就按著這個法子來辦?!?
昭陽說著,便徑直轉(zhuǎn)身,匆忙朝著後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