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好痛!”她手腳破皮見肉的地方,並沒有清理,還有不少海水殘留。
陸汲遠緊張道:“哪裡疼?”
“嘶……哪裡都疼!腳,好痛!”沈晚輕輕擡起左腳,腳踝處有一個很大的口子,皮肉外翻,傷口發(fā)白。
真是關(guān)心則亂,陸汲遠暗暗自責,立即吩咐王五和李六去打清水拿毛巾。
他竟親自給沈晚洗傷口!
一旁的金梅,心中五味雜陳。她從他手中搶過毛巾,笑著說道:“這等粗活,怎能讓王爺來做,金梅來吧!”
金梅的嫉妒之心,倒讓沈晚心生感激。陸汲遠定是從沒幹過這種活,洗傷口的動作雖是輕柔,卻也相當笨拙,總是擦到沈晚痛處。
金梅作爲女子,卻是更加的心細熟練。
沈晚身上也有不少傷口,金梅關(guān)上房門,就給她寬衣解帶。
“沒想到你竟是女子!”她一邊替沈晚洗身上的傷口,一邊找了個話題開始聊天。
沈晚善意的解釋道:“哦,穿男裝方便些,並非有意隱瞞。”
金梅:“不知沈姑娘是哪裡人?”
沈晚:“應天縣。”
金梅:“金梅很是好奇,沈姑娘和王爺是如何相識的?”
看來金梅是把她當成情敵,正打探消息呢,沈晚微微一笑,答道:“我正巧認識他的紅顏知己!”
金梅眉頭一緊,“紅顏知己?”
沈晚視而不見,閒閒接話道:“是啊,京都裡的王爺,哪個身邊不是鶯歌燕舞,美人環(huán)繞!”
金梅好似想起了什麼,隨後點頭說道:“這倒也是,的確如此。”
沈晚敏銳的感覺到她話中有話,旋即問道:“金梅姑娘認識京都裡別的王爺?”
金梅警惕起來,笑著搖搖頭,“金梅一介女子,生在這偏僻鄉(xiāng)里,怎會認識京都的王爺!”
說到這個,沈晚倒是想起之前阿姐的話,於是問她:“恕我好奇,阿姐說金梅姑娘跟高望訂過親了?”
“嗯。我幼時,雙親就不在了,自己一個人險些餓死,阿望見我可憐,便帶了我回家見阿姐,阿姐便做主讓我跟阿望訂了親,收留了我。”
過了一日,沈晚就全好了。但是,陸汲遠和金梅在海里沉船處撈回來的魚卻悉數(shù)死去。
沈晚問阿姐:“這裡的海魚,都是撈上來了,隔天就死了嗎?”
阿姐邊做飯邊回答:“早先不會,近幾年就都這樣了。”
沈晚:“近幾年?是多久?”
阿姐想了想,“怕有五年了吧。”
沈晚:“沉船是什麼時候發(fā)現(xiàn)的?”
阿姐又想了想,“七八年前了。”
沈晚:“除了沉船附近,別的地方有魚嗎?”
阿姐:“有是有,可都不多,一網(wǎng)下去,也就撈上十來條。沉船附近的魚多,撒一網(wǎng),不到半天就撈夠滿滿一船,快著哩。”
看來問題出在這沉船上,須得想個法子,到沉
船裡頭去看看究竟。
可惜沈晚不會游水,這件事還得找陸汲遠合計合計。
說曹操,曹操到。陸汲遠拿著一份飛鴿傳書來了:“沈晚,你的信!”
沈晚驚訝不已,“咦,我的信?誰會給我寫信?”
她展信一看,原來是京都徐王妃辦宴會,邀請了各處適齡的小姐和公子,兩位姐姐也在受邀之列,她們前去赴宴,途經(jīng)華宜縣時,尋不見她,倒是遇到了廷尉大人,便請廷尉大人代爲飛鴿傳書給她。
“徐王妃要辦宴會,也給我遞了帖子,推卻不得,看來要儘早動身去京都才行。”沈晚推算著日期,這宴會,就在十五天後。
正尋思間,屋外有人來找:“他阿姐在麼?我來傳個口信!”
阿姐迎了出去,很快又笑呵呵的回來了:“村長家明日辦喜事哩,鄰村的姑娘要嫁過來啦,他們曉得京都的王爺在這,都求著您去參加哩!”
李六首先來了興趣,“嫁姑娘?喜事啊,自然是要去討杯喜酒的。”
王五也有些意動,他已經(jīng)好久沒小酌兩口了,不過他一切以沈晚爲主。
陸汲遠卻是直接拒絕:“本王不愛湊熱鬧!”
這時,金梅來了:“王爺先彆著急推拒,村長家娶媳婦,辦的可是水婚!村長家有兩個特別的物件,不識水性的若是戴上,也可下海觀禮。”
她這話是特意說給沈晚聽的。
沈晚果然意動,她想借此機會去探一探那沉船:“要怎樣才能得到那兩個特別的物件?”
“常人自是難得,但若是王爺開口,村長豈會不肯!”
原來金梅拐這麼大的彎,是想勸陸汲遠參加!
不過一個婚禮而已,而且是別人的婚禮,就算陸汲遠這個高貴王爺去了,於她金梅又有何益?
次日真正到了婚禮現(xiàn)場時,那個不管穿多麼掉價的衣裳,依然貴氣逼人的陸汲遠身邊站著的是金梅,她挽著一個極其優(yōu)美的墮馬髻,插了一根極細的髮簪,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顧盼生輝。
這良好的詮釋了一句經(jīng)典:戀愛中的女人最美。不管是暗戀,還是單相思。
反觀沈晚,她身穿一套便於水下活動的短衫,背上揹著一個大大的水囊,水囊開口處接著一根粗大的管子,管子的另一端是個漏斗式的面罩。
待會下水,把這漏斗面罩戴上,便能呼吸自如。
這東西跟現(xiàn)代的氧氣瓶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目前這款相當粗糙。據(jù)說是村長的兒子,也就是今天的新郎官自己創(chuàng)造發(fā)明的。
沈晚的這副打扮有些另類,再加上陸汲遠大量吸睛,金梅豔壓羣芳,她著實毫無存在感。
罷了,女人的小把戲而已,何必在意!沈晚跟一同來了宴席的阿姐和高望簡單的打了招呼,之後耐心的等到了觀禮時刻。
王五在一旁護著她小心的下到海里,陸汲遠和金梅以及其他觀禮的人依次入水。
沉船處的附近海面,停靠著兩艘
大船,大船上掛滿了繩索,繩索的末段浸入海底,遊近了,方發(fā)現(xiàn)那一根根繩索上都套著一張椅子。
觀禮的衆(zhòng)人可以牽著繩索,或坐或站,節(jié)省許多體力。
婚禮過程還是老一套,沈晚便找了個時機,由王五領(lǐng)著,深入了沉船內(nèi)部。
上一次來,主要是爲了撈海魚,金梅領(lǐng)著他們?nèi)サ搅唆~羣聚集住。
這一次,王五帶路,自然是按記憶,走了原先那條路。
魚羣們見到沈晚這個“龐然大物”,不僅不害怕,反倒一個個的靠過來。
只是,這魚遊動的姿勢,讓人頗覺不舒服。不知爲何,魚羣們?nèi)际桥ぶ碜油斑[,而不是如普通魚兒那般,靠擺動魚尾來借力。
難道是因爲這些魚長太胖的緣故?沈晚光想著這件事,一不小心,背上的水囊就撞上了船身。
水囊被撞飛,並快速的往下沉。
沈晚用力按著面罩,被水囊迅速帶入沉船深處。
王五一隻手拉著沈晚,一隻手幫忙託著管子,毫無辦法的跟著沈晚一起下沉。
許是沉船年久失修,水囊輕輕鬆鬆的就在它的甲板上砸出了一個缺口,沈晚雙腳一蹬,缺口的四周轟然塌陷,形成一個極大的洞,足夠她和王五並排通過。
兩人經(jīng)由巨洞,到達了甲板下面的船艙裡。
王五終於快了一步,在水囊砸穿船艙的前一刻把它鉗住。
船艙裡除了腐朽的桌子椅子之外,別於他物。一眼便能望到盡頭的那扇門。想來門後的應當是儲藏室。
二人便直接推門而入,這的確是一間儲藏室,然而裡面的情景讓人大跌眼鏡。
整個儲藏室內(nèi),滿是蟲卵,類似於青蛙產(chǎn)出來的那種卵,一粒連著一粒,漂浮在那裡,形成厚厚的幾層,佔滿了整個儲藏室的空間。
透過那厚重的蟲卵,室底有脆白的東西,若影若現(xiàn)。沈晚迎著那發(fā)白的東西,仔細探看,待看清時,出乎意料的被嚇了一跳:室底那些,竟是一堆堆的森森白骨!
這一嚇纔剛剛緩解,緊接著,嗶嗶啵啵的聲音起起伏伏,有小小的蟲子如小雞破殼般,從最表層的蟲卵處鑽了出來。
如被馴養(yǎng)過一般,它們立即扭動著身體,成羣結(jié)隊的往室底的白骨處游去,不一會兒,就全都鑽進了白骨堆裡。
也不知是吃到了骨髓還是別的什麼營養(yǎng)物,蟲子們爬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迅速長大,變成了一條條的小魚仔,身子一扭一扭的往前遊。
親眼目睹此情此景的沈晚和王五都驚呆了!
爲什麼近年送到宮裡的海魚總是死的,煮出來的湯也不太好喝?爲什麼剛撈上來的海魚,過了一天而已,就悉數(shù)死去?爲什麼她看到那些魚扭著身子游動會覺得不舒服?
這一切通通有了答案,因爲那些根本不是魚!它們不過是長著一副魚兒形狀的蟲子!是靠吸收那些白骨裡的營養(yǎng)物長大的寄生蟲!
天哪!皇帝吃的,竟然是寄生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