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安霖急忙扶著顧心菱，看著顧心菱眼睛裡的疲憊，他又是心疼，又是埋怨，但還是忍不住先要問道：“心菱，你有什麼好辦法？”

“這不是一個二選一的難題。須知作爲軍方，俘虜這一干人等，那就是戰俘，大肆屠殺戰俘，那就會被輿論譴責，揹負殘暴不仁的惡名。但換個思路，如果這一票人是被警方擒獲，那他們就是緝拿了屠殺百姓的兇手，警方按照國家法律規定，殺人償命，那誰能說個‘不’字？”顧心菱看著莫安霖的眼睛，“雖然我不主張殺人，但這些惡徒，他們屠殺了一萬多人的平民，損毀大量公共設施，難道不該由警方出面，和律政機構聯合公審嗎？”

唐一川則是附和了一句，“少帥，若是如此解決，我據實寫報道的時候，也不會愧疚了。”

趙子達心思鬼，立馬說道：“少帥，軍中事務緊急，莫家軍已經協助警方將兇徒，現在我等應該馬上返回軍中，配合大帥展開工作。這裡的事務，警方可以善後。”

警局局長也立馬上前，“少帥放心，我等會依照律法，嚴懲惡徒。”

而總統過來，不失時機的拍馬屁，“少帥夫人真是聰慧過人，我等佩……”

“總統，記住安撫百姓，撫卹遇難者家屬。”莫安霖打斷了總統那些廢話，他真的很不滿這個不作爲的總統了。

莫安霖拉著顧心菱的手，又把她攬在懷裡，在她的耳邊說道：“我必須走了，可是……”

“什麼都不必說，你的心意，我都懂。”顧心菱靠在莫安霖的胸口，聽著他結實有力的心跳。

莫安霖雖然不捨，但終究是帶著人手離開，但路上，卻對剛下飛機的趙子達，說道：“趙副官，你來之前，軍中可有開戰跡象？我們和父親那邊已經失去聯絡了。”

“那就是打起來了，好，好啊！”趙子達語氣裡都透著興奮。

“我們在軍中得到京都被襲擊的消息之後，大帥立馬判斷出來，今晚萬光主力大軍必然來偷襲。所以故意營造假象，讓萬光覺得莫家軍亂了。然後仔細布局，設置陷阱，發誓要重創萬光主力部隊。我想這個時候，肯定是交戰最激烈的時候。而且，大帥志在必得，此戰我們必勝。”趙子達信心滿滿，眼睛裡都閃動著光芒。

“萬光以爲今天我們會軍心大亂，殊不知，他們以爲的偷襲最佳時機，其實是落入了圈套。趙副官如此一說，我便安心不少。”莫安霖長舒了一口氣。

“我們趕回去，怕是大帥已經要打掃戰場了。”趙子達說道。

“趙副官，今日你家人也被俘，您留下來先照看家人。我和程宇回去。士兵回來的就都留下，畢竟一場額都在之後，京都守備不夠。而且，我需要調查報告，我要知道詳情，還有，爲什麼周邊幾個縣的駐軍都沒有過來。”莫安霖說道，他其實是想給趙副官一個留守兩日的機會，讓他安撫家人，也順帶做些事情。

“這……”趙子達有些糾結，他很清楚，莫安霖這是要幫他呢！

“趙副官，就這麼定了吧！”莫安霖篤定的說道，隨即帶著程宇，大步離開。

黎明，像一把利劍，劈開了默默的夜幕，迎來了初升的陽光。經過了一個晚上的血洗，京都早晨的陽光裡，似乎都鹹鹹的眼淚味道。

顧心菱在病房裡躺著，莫安霖離開後，她自知需要休息，就放下一切，倒在牀上睡覺，她可以受累，但她肚子裡的巡兒不可以受累。天大的事情都過去了，剩下的唯有善後，而這些事情，誰都可以做，她不必去操心那麼多。

而顧心菱一覺醒來，昨夜緊急轉移走的那些人都回來了，而莫夫人也在她同一病房休息，但卻沒有睡著，在顧心菱坐起來的時候，莫夫人就睜開了眼睛，“心菱，你累嗎？餓嗎？”

在莫夫人的眼裡，顧心菱比誰都重要。

“母親，我還好，你們……”顧心菱問道。

“局勢穩定了，龍爺就派人送我們過來。”莫夫人說道，“丫鬟小廝在收拾莫家在京都另一處大一些的宅子，爭取今晚就能搬過去住。至於重建家園，咱們可以慢慢來，不著急的。”

莫夫人唯恐顧心菱瞎操心，動了胎氣，第一時間就告知了住宿的問題，畢竟這是迫在眉睫的。

“夫人，楚家的後事……”一個丫鬟跑進病房，說了一半，又戛然而止。

“楚家怎麼了？楚楓怎麼了？”顧心菱急忙問道。

“心菱，你不要太激動。母親慢慢跟你說。”莫夫人眉頭緊鎖，表情裡都是傷感。

顧心菱看著莫夫人這番表情，心裡其實已經猜出來了。

“楚家昨晚沒了。敵軍大肆屠殺平民的時候，一家人全沒了。楚家沒有別人，我們是楚家的朋友，自然要幫忙料理後事。這事兒我讓香秀和管家去辦，你不必太操心。逝者已矣，你不要多想了。”莫夫人說道。

“莫安霖那個大棒槌，昨天我和程宇都提起過，應該邀請楚楓昨日來參加訂婚宴。可是，莫安霖偏說楚楓太忙太累，說什麼他看見訂婚甜蜜，又會傷感他和周雨抒的事情。所以就沒有邀請。現在想來，如果楚楓一家子昨天來赴宴，就會跟咱們在一起，躲過這一劫。”顧心菱說著，又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也怪我，我爲什麼就不能多堅持一下呢？如果我執意要請楚楓，莫安霖肯定不會跟我犟。也怨我，一家子，那麼多人命……”

顧心菱一時間特別的心痛，她這段時間懷孕吐的厲害，楚楓給她送來的吃食，讓她度過了懷孕最艱難的時間，算是對她有恩，而現在，她連回報的機會都沒有了。

“心菱，別多想了，逝者已矣，咱們活著的人，還要好好地活下去才行啊！”莫夫人嘆了口氣，“楚楓一家子其實爲人厚道，很是善良，之前買他家的資產，他還刻意低於了市場價跟我們交易。對朋友也是沒的說。所以，我相信，他即便走了，在天上看著咱們，也希望咱們能好好的，不要爲他傷悲。”

“母親放心，我不會影響到自己的健康，爲了巡兒，我肯定能好好的。”顧心菱嘆了口氣，“母親，楚家還有遠親嗎？還有什麼人嗎？或者周雨抒家裡，周家還有人嗎？”

“沒了！都沒了！”莫夫人搖著頭，“楚家本就是三代單傳，到楚楓這兒倒是孩子多了，但這一次楚家是被敵軍給滅門了，而周家因著上一次周團長通敵和周月圓下毒的事情，幾乎也是滅門，現下里，他們家是真的沒人了。”

“哎！”顧心菱只能一聲長嘆一口氣，“唯有幫他們好好操辦後事了。”

“母親，您身體還好嗎？昨夜一通折騰！”顧心菱從牀上爬起來，“我給您診診脈吧？”

“這倒是不必了，我其實挺好的。沒什麼大礙。我老了，只要你們年輕人都好好的，我就能放心了。”莫夫人說道，“對了，現在局勢很亂，我剛纔跟慧兒說好了，讓她跟喬治去德意志，幫忙在那邊照顧外婆。若是告訴她京都危險，她定然不願意在那邊久留。若是給她一些責任，她倒是願意做。這孩子我瞭解。只是，依著你看，她和喬治有幾分可能？”

顧心菱沒想到，莫夫人一下子從楚楓一家滅門的事情，說到了莫子慧。

莫夫人似乎看出了顧心菱的心思，只說道：“多事之秋，我不希望再有悲劇，如果可能的話，我連你也想送過去，可是我瞭解你，你不會走的。所以，也就不勸你了。”

“至於航兒和喬娜，他們真的太倔了。我聽龍爺說了一些昨晚的事情，他們簡直就是不顧危險，完全是在找死。現在我是沒見到他們倆，若是見到了，我一定罵他們。”莫夫人想到這兩個不省心的孩子，就是一肚子的火氣。

“母親別動怒。”顧心菱連忙說道，“他們兩個都是有主意的人，您說他們，也無濟於事。回頭我勸勸他們吧，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勸什麼啊？”莫安航過來了，“我和喬娜昨天的所作所爲，都是熱血青年該做的。我不後悔，如果時間倒流，我依然會做同樣的選擇。再說了，我也算是福大命大，什麼事兒都沒有。喬娜更是沒事兒，已經去十六號幫忙了。”

“十六號怎麼樣？昨晚那些被攻擊的報社和學校怎麼樣？”顧心菱問道。

“挺慘的，不夠都在重建家園了。”莫安航說道，“十六號被攻擊的不成樣子，沒有被炸燬，但辦公區已經徹底廢了，不用再建房，但裝修肯定要重來。不過，聽喬娜說起，不幸中的萬幸，一直在裝修的中央大樓的辦公區，因爲沒有人在，被那些敵軍忽略了，可以說是完好無損。現在華夏日報打算在今日就提前搬過去。只是設備方面，又要重新採購了。”

“錢財都是身外之物。”莫夫人說道，“只要人沒事兒，就是最好的。可惜了楚楓一家子，錢財倒是都有，就是人都沒了。回頭幫著楚家把錢財都捐給孤兒院和養老院這些地方吧！也算是替楚家做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