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9-15 1:51:28 本章字數:4378
於是羲和就這麼幹乾坐著，坐得腰也疼。夾答列浪就在羲和以爲青華枕在她腿上已經睡著了時，青華卻忽然又道：“你吹首曲子罷，我有些失眠。”
羲和默了默，道：“我不會。”
“那你邊鑽研著。”
“……”羲和仰頭看了看芳齋林裡的樹葉，最終還是纖美的手隔空捻了一片細長的葉子，放在脣邊，細緻地吹奏了起來檣。
曲子很輕很緩，飄蕩在這七寶芳齋林裡，飄蕩在東極的山澗。似石壁上淌下的清泉，又似山谷中飄浮的秋霜。
一曲畢後，青華都沒瞠開眼，羲和不知道他有沒有睡著，更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她的曲子，不知道他覺得她吹的曲子好不好聽。
羲和猶豫了又猶豫，終於鼓起了勇氣，輕輕問：“你睡著了麼？晶”
青華不應她。羲和這才確定青華委實是睡著了，很明顯地鬆了一口氣。她這纔有膽子得以地垂下眼，低頭看著青華的睡顏，手輕輕觸碰著青華柔長的發。
後不知過了多久，羲和一直這樣坐著難免也犯困，可是她還沒來得及闔上眼瞇一會兒，忽然耳朵靈敏地動了動，竟聽見有人進來這林子裡了。
響動由遠及近，伴隨著甜甜糯糯地納悶聲：“姑姑說今天要來採梅子回去釀梅子酒的呀，她人應該在林子裡的呀。”
羲和一聽就曉得是雲燼尋過來了，瞌睡醒了一大半，低頭看著沒什麼反應的青華，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要是雲燼找過來看見她和青華這樣，雖然這樣也沒什麼，但小孩子見了總歸是印象不好。雲燼的嘴巴一向不嚴實，萬一雲燼把這當成一件話料，說給他阿爹阿孃聽了就大大地不妙了。要是他還去向除了他阿爹阿孃以外的其他人說了，就更不得了了。
遂羲和不得不擾醒青華道：“帝君醒醒。”青華沒動靜，“你醒醒，丞洺過來了。”青華還是沒動靜，羲和要哭了，“青華你確定你還沒睡醒嗎？”
於羲和來說接下來還有更驚恐的事情發生。她聽出，與雲燼一起來的還有另一個人，雲燼竟還帶了個人進來！
經雲燼那小小地納悶了一下，就有另一道柔和萬分卻又帶著點玩味笑意的聲音道：“莫著急，你姑姑總不會走出這個林子。你師父不是已經過來找她了嗎，有你師父在還怕你姑姑走丟不成？你以爲她跟你一樣啊？”
一時間羲和完全愣了，甚至忘記她還可以捏一個隱身決之類的來輕鬆解決眼下這種糟糕的局面。然後，然後錯失了最佳隱藏時機，看著雲燼由人牽著一步步走來。
雲燼看見羲和以及枕著羲和腿的青華，驚嚇不小，道：“呀姑姑原來你在這裡啊！師父他怎麼了啊？”
羲和麪癱，應道：“你師父睡著了。”
雲燼羨慕地感嘆道：“師父待遇怎麼這麼好~~”
（二）
羲和掀起眼皮一眼看見牽著雲燼的人，此人正正是雲燼的阿孃、天后流錦。8流錦一身素色衣裳十分柔和，極美的麪皮上嘴角輕巧彎起，掛著一抹不明意味的笑意，看了一眼羲和再看了一眼枕著羲和腿入睡的青華，霎時似明白了什麼，含笑哆了雲燼一眼，低聲道：“你師父怎麼可能跟你是一個級別的。”
對雲燼說完，流錦又笑瞇瞇地對羲和細聲說：“別來無恙啊羲和阿姊，哎呀，是不是我與雲燼打擾到你們了？”
羲和麪皮抖了抖，委實覺得太尷尬了。她推了推青華，抽著嘴角擠出一抹乾乾的笑來，爲流錦的到來一邊感到高興一邊又感到無比不自在，道：“阿妹你如何來了，也不通知一聲。你也別誤會，哦不，這單純只是一個誤會。”
“誤會，誤會。”流錦跟著應和道，“阿姊彆著急，我又沒說什麼。”說著流錦又瞟了一眼青華，嘴角的笑意著實氾濫成災，“我來之前已經遞過拜帖了，是他沒有告訴你。方纔我來了之後不是讓他來找你嘛，嘖，看來還沒跟你說就已經墜入溫柔鄉了。”
“阿妹你......”羲和徹底噎住了，比吞了果核還要不舒服。青華忽而淡淡蹙了一下眉，似被攪擾了。
流錦連忙安靜下來，示意雲燼也不要出聲。等到青華眉頭舒展了，流錦才咧嘴與羲和道：“我知道，誤會嘛，誤會，誤會。那我們就先不打擾了，這個地方我也是頭一次來，覺得景緻還不錯，我們先去別處逛逛啊，你們繼續。”
還不等羲和再多說什麼，實則羲和也再說不出什麼，流錦便拉著雲燼逛去別處了。隱約間雲燼仰頭小聲而認真地問：“阿孃，什麼是溫柔鄉？”
流錦道：“等你找了媳婦你就明白了。”
一會兒，梅子樹下就又只剩下羲和與青華，青華也仍舊還睡著。說起來剛入秋也不算有多久，青華布秋時要費一些精神，眼下才會睡得這般沉。方纔流錦過來，說話的聲音也沒能將他徹底吵醒。
羲和便靠著樹，安靜地再等了一陣。又有些忐忑，擔心一會兒流錦拉著雲燼逛完了芳齋林以後會再度逛回來。然後一看見流錦嘴角那種看好戲的笑時，羲和不由得神經都愁粗壯了。
再過了半晌，青華彎長的睫羽顫動了一下，羲和立即又提高警惕絲毫不敢鬆懈。隨之青華再鬆動了下眉頭，廣袖擡起，素白的手捏了捏鼻樑，這回是當真醒了。可醒了，眼睛沒瞠開，身體也沒有動作。
羲和等了一會兒，腿有些發麻，被青華頭觸碰的地方還灼然發痛，心也跟著灼然發痛，道：“你不要耍賴了，我知道你醒了。”
（三）
青華緩緩地張開了眼，映著淺淺的流光，面上睡意卻還很惺忪。羲和不得已輕輕推了推青華，道：“既然醒了你就快起來。”
青華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我爲什麼要。”
羲和默了默，嗓音裡帶著些嗔意，道：“可是我腿麻了。”
青華聞言才懶懶起身，連帶著柔軟的髮絲也離開了羲和的膝間。他一側頭，疏懶的眸子看見羲和的麪皮帶著些頹然的意味，不由得再看了一眼羲和的腿，道：“要不要我幫你揉揉。”“不用勞煩帝君。”羲和乾脆地拒絕，又道，“今日天后來了東極，帝君爲何不早告訴我？”
“人來過這裡了？”青華淡淡問。
羲和道：“來過了，又走了。”
“哦，我竟沒有告訴你麼”，青華這個時候似乎還沒有完全清醒，又似乎一直清醒著，道，“不過也沒有什麼區別。”
後來青華起身，羲和卻坐著沒動，心想著這尊大佛先走，等他走了之後自己再走。然青華卻不是要走，低頭看了一眼裝了一半小果的籃子，道了一句：“摘梅子釀梅子酒是嗎。”隨後竟彎身拎起籃子，不緊不慢地走到其他梅子樹下，伸手採摘起了梅子。
羲和看著青華身長玉立的背影不由愣了，繼而是感慨青華這個人心機之深沉不可估量。她沒說過她是特意來採梅子拿去釀酒的，倒是方纔雲燼來的時候說過，那個時候他到底是清醒著的呢還是沉睡著的呢？
羲和問：“帝君，你什麼時候醒的？”
青華隨意道：“這很重要嗎？你看似很關心我。”
“......沒有的事。”
採好了一籃子的梅子，青華似乎很懂羲和的心意，別的果子也都相應地採了一些，然後站到羲和麪前，道：“走罷，回去了。”
羲和見青華絲毫沒有要將籃子還給自己的意思，不由得道：“帝君先請罷，將這個給我來拎就是。”
青華轉身走在前面，卻道：“不妨，我送你回去。”
回到園子時，流錦與雲燼已經回來了，雲燼在牆角鬥蛐蛐，流錦則蹲在池塘邊嗑瓜子，邊研究著池塘裡的九色蓮小青。興許是流錦的目光太過赤（蟹）裸火辣，小青有些膽小，一直躲在池塘一角怎麼也不肯靠近些。
流錦一側頭，看見羲和僵著麪皮與青華站在門口時，當即換上了笑臉，道：“唷阿姊你回來了啊，帝君也來了。”
雲燼也擡了擡頭，一邊小臉上還有泥印，道：“姑姑和師父，你們終於回來了啊。”
一大一小兩人的話從字面上聽來沒有什麼，約摸是心理在作怪，偏生羲和聽進耳朵裡就覺得有什麼了。羲和一看見流錦麪皮上的笑就覺得十分心虛。相較之下，青華就顯得十分淡定，進了園子將一籃子梅子放在石桌上，淡淡勾脣道：“天后娘娘駕臨東極，讓東極蓬蓽生輝。”
（四）
流錦站起身來，將吃剩一半的瓜子放回瓜子碟裡，溫和笑道：“帝君這是哪裡話，不是折煞我麼。真要這樣說，下回我還不敢來了。帝君肯收我們家雲燼做關門弟子，教雲燼學習本領頗費苦心，我應該好好感謝帝君。”
青華道：“天后娘娘客氣。”
雲燼再度擡起腦袋弱弱地瞥了流錦一眼：“阿孃我說過多少次了，在這裡我不叫雲燼，我有姑姑起的藝名，叫丞洺。”
流錦恍然：“噢對了，是叫丞洺。”隨後還點評了一下，“阿姊這個名字起得甚好。”
流錦說的話是有那麼一個樣子，但神情卻一點也沒有要客氣的意思。她伸手入懷裡，掏出一枚深藍色的夜明珠，與荒海那萬丈深海海底的龍晶石一種顏色，十分漂亮。羲和一見那夜明珠眼皮就抽筋了，驚道：“阿妹你這是做什麼？”
恰逢雲燼抓到了一隻肥碩的蛐蛐，慌亂叫羲和道：“姑姑你快過來！我有常勝將軍了，想和你鬥一局！”
流錦衝雲燼努嘴，與羲和道：“丞洺在叫阿姊，你不去麼？”
羲和抽著嘴角，看都不敢看青華，胡亂道：“流錦阿妹，東極不流行送禮，你莫要亂送。”說罷就退縮到牆角，與雲燼一起，鬥蛐蛐。
只聽流錦笑咧咧地對青華道：“帝君是丞洺的師父，這客氣不客氣我都是應該要感謝你的。但思來想去，此次來東極空著手不怎麼好，又沒有合適的禮送來，一時就帶了這個，帝君不嫌棄的話可以收下。”
青華看了那夜明珠一眼，也沒有要接的意思，道：“天后娘娘不必多禮。”
流錦來回端詳著手裡的夜明珠，兀自嘀咕了一句：“竟看不上麼。我覺得還挺好看的。”
雲燼聞言偷偷扭頭瞄了那夜明珠一眼，弱弱地與羲和道：“姑姑，那不是上回在荒海你燒製給阿孃的夜明珠麼，她怎麼拿來送人啊。阿孃也太糊塗了。”
羲和還沒來得及說話，雲燼就又安慰羲和道：“不過姑姑你不要難過，反正、反正那夜明珠你是第一次燒，燒得也不是十分好。就算阿孃要送給師父，師父也不一定會要......唔不過送給師父也不虧，可以做個人情。”
羲和一個悶聲，從泥土裡摸出一隻比雲燼的還要肥碩的蛐蛐出來，道：“一切言語都太蒼白，來鬥罷！”
於是經過雲燼一番胡言亂語，原本不怎麼有興趣的青華，多看了夜明珠兩眼，竟伸手去接了過來，不客氣地揣進了自己的懷裡，改口道：“多謝天后娘娘的禮。”
PS：今天三更哈~嚶嚶嚶嚶應編輯的建議，胖雲再慎重考慮了一下，以後還是決定把一更改成兩更，大家放心，字數不會減少的！偶爾還會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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