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夫人非但是誤會了,誤會得還有些深。
這不是林莞婉預估的範圍內,一時間,她啞然得不知要如何撇清。
“我瞅著那孩子應該也是有心的,不過卻仍不放心。”陳老夫人只將少女的怔愣當是羞赧,自顧說道:“都是武將世家,我會讓你幾個表兄們先接觸接觸,且看清楚人品。儘管你大舅母與侯夫人交好,可在外祖母心中,我們家婉婉是誰也及不上的!至於琳琳與你說的,你大表哥的事,唉……”
老人說著,輕輕嘆了口氣,面上是欣慰和憐惜。
“他身爲嫡長孫,總是默默頂著家族的壓力,總想凡事做到好,也總想著按長輩們的意思去走自己的人生。最初我想撮合你們,是不清楚你們彼此間情份在哪,所以險些錯了??赡巧敌∽有奶勰憬舆B遇上那些禍事,又想著尊照長輩的意見,纔再提成親之事。你大表哥什麼都好,就是責任心太重,其實我們這些做長輩的,還是希望子孫們有自己想要的人生?!?
默然的林莞婉未想到老人會主動說起這些,聽得頗爲觸動,忘了方纔的窘迫。
她聽明白了,陳明毅再提這事,全是護著她的意思,說不感動是假的?!巴庾婺福蟊砀缟頎懙臻L,肩上已經揹負了很重的擔子,婉婉不能再成爲他的負擔?!?
陳老夫人拍了拍了少女的手,笑道:“你的意思,外祖母懂,明毅確實已經比他的弟弟犧牲得多。若不然,他也不會留在京中當差,他的智謀及能力不比你大舅舅手下的副將差許多,可他爲了陳家也只能先委屈在一個小小侍衛長的職位,在皇帝眼皮底下好讓新君安心?!?
新君當政,每個世家都是兢兢業業,如履薄冰。最怕被猜忌。
陳明毅若是直接走軍營的路子,子承父業,立功晉升的機率比在京中起碼多五倍不止,可爲了家族他只能從最小的侍衛做起。暫避鋒芒。
“所以,外祖母還是駁了他。我和你大表哥說,‘要保護一個人,並不是只有娶她,你強大了自然也會成爲她的護盾。就像是陳家永遠是你的護盾一般?!膊恢巧敌∽勇犨M去沒有,不過他被我駁了的時候,神色是失望的?!?
林莞婉此時有種搬了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外祖母沒有答應與表哥的親事,她裝得有意中人是爲哪樣?!還被誤會是與她最不待見的那人!
林莞婉內心崩潰,欲哭無淚,陳老夫人沒有察覺,還在爲自己的長孫感慨。
鬱郁的再與陳老夫人說了幾句,出去張羅的芫花終於回了來,身後跟著一應的小丫鬟,端了梳洗用物還有些小點心。
芫花先與陳老夫人行了禮。笑呤呤道:“稟老夫人,小姐,奴婢方纔聽到前院的人來報,祺二爺來了,這會怕是已經進了垂花門了?!?
林浩祺這個時辰過了來,老人與少女都微微吃驚。
林莞婉忙掀了被子,讓小丫鬟先給自己披上衣裳。
“哥哥怎麼突然來了,不溫書亂跑,祖父也不管著嗎?”而且今天是小陳氏回府。
林莞婉問著,又急急忙忙取竹鹽漱口。陳老夫人看著她緊張的樣子直笑。
“你彆著急,慢慢收拾?!闭f著,瞧了已擺在小幾上幾式點心,都是甜膩的。又吩咐道:“點心用兩塊就好了,你剛退熱,少吃粘嗓子,再一會也該午飯了。我先回屋去,省得你兄長也著急只往你這竄?!?
含著漱口的水,林莞婉只得胡亂點頭。陳老夫人起身走了出去。
此時,芫花才上前,在自家小姐耳旁低聲道:“小姐,我還聽說了,夫人在早上辰未便回到府裡,是遇到守後門的婆子說的?!?
將軍府守門的婆子對外邊消息往往是最靈通的,她們能這樣說,必定是錯不了。
再且,辰未回的府,如今纔剛巳中,一個時辰就傳到了將軍府,想來小陳氏回府的陣仗還不??!
林莞婉面無表情嗯了一聲,繼續梳妝。
到底是發了場急熱,一陣折騰下來,林莞婉額角冒了虛汗,有些目眩,手腳也不是那麼有力。坐在桌邊慢慢喝了四五口米粥,才微微好轉,又拈了塊栗子糕就著吃了幾口,便扔了勺子,往上房去。
林浩祺已被陳老夫人留在那喝了一盞茶,見著妹妹那纖細的身影出現,直接站了起身迎她:“聽說你又發熱了,便來瞧瞧,祖父也擔心著,還叨嘮白教你一套拳法,一點強身效果也不見。”
看著兄長眉宇間的擔憂,林莞婉笑得雙眼彎彎?!斑@不沒事了,讓祖父和哥哥憂心了?!?
妹妹沒心沒肺的笑顏,比他路過園子時盛放的繁花還要好看,林浩祺眼中憂色更甚。侯府的事,他方纔聽說,是恨不得將她藏起來。
“你們兄妹一見面就只知道說個沒停,快都坐下,婉婉剛退熱,也是不能再累著了?!标惱戏蛉艘娦置脗z有要站著繼續說話的架勢,忙出聲。
兩人應了,雙雙坐下。
“婉婉往後要便好生在家呆著,或是來陪外祖父外祖母,別的地都別去了。”林浩祺坐下,還是將自己想法說了出來,未來還看向高坐上的兩位老人。“您老以爲呢?!?
陳老夫人當是知外孫擔憂,很以爲然的點頭,連一直就在看兵法的陳老太爺都擱了,很鄭重的說就該這樣。
既然不能定下親事,便少些出門作客,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也就遇不著了。
林莞婉已經不想提這茬了,從善如流,點頭道都聽長輩兄長的。
才揭過這篇,李氏舒氏便過了來。
兒媳婦來了,陳老太爺也懶得聽她們這些女人湊一塊說家長裡短,叫上外孫去了院內的小書房,林莞婉則聽著小八卦等開飯。
將軍府這邊林莞婉驚嚇一事,算是過去了,武肅府三房卻還是亂作一團。
蘇昭華從昨下午起便也一直因傷處高熱不退,間中醒了兩次,除了喊疼根本沒有別的話。
吳氏只熬了一夜,卻是心力交瘁,臉色蠟黃眼窩也陷了下去,江南美人兒一夜間似老了好幾歲。
她坐在兒子牀頭,看著他昏睡不醒,淚水又在眼眶中打轉,用帕子不停的給他沾著額間的冷汗。
此時,一個丫鬟手中捏了著個東西,匆匆前來,將東西遞還給吳氏在她耳邊低聲道:“夫人,我問了許多人,這東西絕對是她的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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