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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節 方尺天下

兵道,寡謀者難畢其功。

朝陽下清新的海風溫暖如綿,細不溼衣的雨絲輕潤著如洗的碧空。寬達數裡的港灣當中並排泊滿了巨大的風帆戰艦,這些船隻最近半個月來都在船塢內得到了良好的維護,在遠洋風暴中撕裂的風帆被仔細地縫合,磨損的船體重新加固上漆;每一門艦炮都得到反覆清洗拭擦,火yao桶和炮彈箱堆滿了軍火庫的每一寸空間。摩爾奴工們肩挑背扛,在甲板和碼頭之間的跳板上來來往往。

清和島中央的高地上,坐落著一座葡萄牙風格的歐式城堡,青灰色的花崗巖外牆上裝飾著綠色藤蔓植物。實際上,北鑰羣島除了大約一千名帝國衛戍軍之外,幾乎所有平民都來自葡萄牙,他們向軍隊提供日用商品和役工服務,從而在帝國稅吏訪問過後還能過上比家鄉更好的生活。

城堡頂層的露臺上,宮裝侍女們在炭爐前忙碌著,將調製好的吞拿魚片炙烤成微微冒油的金黃色,用純銀餐刀切成塊拌入美味的醬汁,攤在小碟子中端上黃楊木長桌,放在鋪滿碎冰的長方瓷盤上。盛滿熱帶水果的白玉盤旁,從勃艮地運來的橡木小桶半埋在冰塊中,從而保證白葡萄酒最上乘的風味。

“歐羅巴羹餚比不上中土豐富多變,卻有著東方所不具的別樣風味。”蕭弈天端起高腳杯輕抿了一口金黃帶綠、晶瑩剔透如同最名貴緬甸翡翠的瓊液,夏布利葡萄酒特有的微酸濃馨在脣邊綻開。“西洋飲食雖源於中土,百餘年來借鑑吸納泰西各國名菜美食,倒也自成一系特色,只是到底失之粗陋失之蠻夷,戚老元帥此番前去西京可莫要見笑。”

“忠武王殿下何出此言?”戚繼光一面把玩著手中的白玉棋子,一面捋須笑道:“蓋地有不同,民食性亦相異,故有北黍南稻之說。老夫當年在江南與倭寇激戰,軍中吃的是稻米肥魚;後來北鎮薊地,以面代米以羊代魚,這也沒什麼吃不慣的。何況我們行伍之人,哪裡講究這許多?征戰之時軍糧或有不繼,莫要說因糧於敵,就算掘鼠烹食也算不得什麼,又哪裡說得起粗陋蠻夷?”他在棋盤上捺下棋子,舉箸夾起一片魚柳細細品味,忍不住稱讚起來:“好手藝!殿下,下西洋這一路上每到一地,您的廚子總能夠烹調幾樣當地的得意名菜,了不起!實在了不起!哈,要是哪天您覺得他不討喜了,我一定重金禮聘過去,哈哈!”

蕭弈天笑了笑,語氣中帶著幾分自豪。“身爲帝國征服者,我們理所應當享有他們最好的東西,不是嗎?如果您不嫌棄的話,元帥閣下,我倒很願意送給您幾名廚子,天竺、大食、法蘭西,還有個傢伙是哪的來著?”他聳聳肩,滿不在乎地落下一子。“誰知道,反正,他們什麼都會做。”

“您的慷慨是我的榮幸,殿下。”戚繼光略一躬身表示敬意,繼續說道,“願帝國征服之劍永遠鋒利。”

“永遠鋒利。”帝國首相略一點頭,輕輕晃盪著手裡的酒杯,名酒馥郁的濃芳撲鼻而至。“一百六十多年以前,靖海侯的寶船艦隊曾停泊於此。也正是從這裡,開始了他壯麗如若史詩的征服霸業。而今,我們追隨著先驅的腳步,也將踏上這同樣的征服之路。”

“光榮屬於凱旋的勇士。”戚繼光笑著應了一手棋,“再一次地,泰西蠻夷將在帝國水師的鉅艦重炮下顫抖。俄羅斯人、突厥人……這些不尊王化的野蠻種族,將爲他們的自大和愚蠢付出代價。”

“他們自以爲勝券在握,卻對腳下的危險視而不見。”蕭弈天故作幽思地長吁一聲,“當俄羅斯的國土開始燃燒,伊斯坦布爾國祚崩圮,整個世界都會明白,成爲中華帝國的敵人是一件多麼愚蠢的事。”

“遺憾的是,愚蠢的人從來都不會少。”戚繼光微微一笑,將水晶杯中兩指深的美酒一飲而盡。“總有人喜歡用挑戰強權來證明自己。”

“我們的刀劍總是需要磨礪,這再好不過了。”蕭弈天只是略動嘴角,冷笑道:“元帥閣下,該您走了。”

戚繼光略一瞟棋盤,手中捻著棋子卻不落下。“殿下,這局算和吧。”

“嗯?”

“黑白兩軍勢均力敵平分天下,相互掣肘制約,交錯連環,牽一髮而動全身。”帝國元帥微微晃盪著手裡的空酒杯,一面指點著棋盤。“如果戰火一起,兩虎相爭,勢必兩敗俱傷。我看——”

“元帥閣下。”蕭弈天擡起右手優雅地一攤,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戚繼光苦笑著搖搖頭,在己方實地的中腹落下一子。未等他擡起手來,蕭弈天已經還了一手,黑曜石棋子端端正正落在棋盤中央紛爭之地。這一來,超過二十目的白子已是在劫難逃,黑棋虛弱的軟肋卻也暴露在了對方面前。棋盤局勢頓時面目全非。短短幾個回合,大片土地爭相易手,黑白兩條大龍斷然捨棄先前的沉穩謹慎,近乎瘋狂地撕咬著對方的薄弱要害。又行得十數手,兩人舉棋愈艱,每落一子均要苦思良久。然而,黑色大軍終於在喋血鏖戰中佔據了上風,緩慢而堅定地將對手壓倒在地。

“自古英雄少年……英雄少年啊。”戚繼光不由長聲嘆道,“殿下的棋力本已不輸老夫,更兼有涉險鬥狠之大勇。兵家相爭,唯勇者勝。這盤棋,老夫可是輸了。”

蕭弈天也長出一口大氣,“第一次。我的戚老元帥,爲了贏您這一次,我們下了多少盤?”

“沒有兩千也有千八百盤吧。”戚繼光往椅背上輕鬆一靠,這才發覺額上早已大汗淋漓。

“如果這一幕要記入歷史,我得讓他們寫成第一千零一局,人民喜歡這樣帶有戲劇性的傳奇故事。”帝國首相開玩笑地說道,一面有些疲憊地伸了個懶腰,一名侍女連忙上前爲他推拿起肩背來。“還要再來一局嗎,元帥閣下?”

“以殿下現今的棋藝,老夫只能甘拜下風。”戚繼光謙和地回答,臉上帶著慈父般寬慰滿足的笑容。“甚至當今世上,殿下您也難逢敵手,除非……”

“哦?”

“除非天命所注。”戚繼光一字一頓地說道,“也唯有天命,能與殿下一弈高下。”

“是麼?”蕭弈天淡然一笑,臉上卻沒有半點喜悅。他遠望天際,自言自語般輕嘆一聲。“誰又知道此間的代價呢。”

2月12日,俄羅斯,克林,戈都諾夫莊園。

“俄羅斯的冬天可真夠冷的。”買力克·穆罕默德使勁裹了裹脖子上的羊毛厚圍巾,從茶幾上端起一杯滾燙的土耳其咖啡。“我希望,沙皇陛下能夠儘快讓他的軍隊準備就緒。時間已經耽擱得太多了,而我的人甚至得不到充分的補給,只能蹲在雪地裡受凍捱餓。”

“我們一直在盡最大可能提供食物和毛毯,穆罕默德帕西。”尤里·蘇伊斯基大公的聲音從桌子對面傳了過來,“但是從基輔到哈爾科夫,南方最富庶的土地都被侵略軍焚燒破壞,就連我們自己——”

“我說各位!”波利斯·戈都諾夫提高嗓音打斷了尤里的絮叨,他冷冷地瞟一眼這個不知好歹的傢伙,說道:“各位,沙皇陛下的軍隊已經集結完畢,他們隨時都可以投入正面戰場。然而遺憾的是,出於戰略上的考慮,我們不得不等待……一個更好的時機。”

“時機?”買力克不滿地哼了一聲,“也許等奧斯曼士兵一個個走不動路了纔是最好的時機。我可以轉告你們的是,大蘇丹陛下對此相當地不高興。”

“冷靜點,我的朋友。”戈都諾夫笑著回答,“中國人同樣需要面對飢餓、寒冷還有惡劣天氣的威脅。他們的軍隊遠道而來,對冬天的俄羅斯一無所知。不,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時候。很快,等到冰雪第一次消融之時,泥濘的地面將會讓他們精銳的重裝步兵和戰車寸步難行。”

“棒極了,這就是你們的計劃?”買力克嘴脣上的髭鬚輕微顫動著,他瞇縫著眼睛,慢慢度量著戈都諾夫臉上的表情。“真夠聰明的。當整個俄羅斯平原變成一個大泥潭,你認爲我們的軍隊卻能如履平地完全不受影響?”

“哦不,當然不。只不過,中國人面臨的情況無疑會更爲糟糕,不是麼?”

買力克猛地回過頭,看到說話的人正揭開褐色粗麻布外套的兜帽,露出一頭銀色長髮和海水般湛藍的眼眸。穆罕默德帕西不以爲然地努努嘴,“伯格斯統提督,我倒還不知道你們瑞典人也有興趣來這裡趟一腳渾水。”

“放輕鬆點,奧斯曼人。也許我是第一個,但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個造訪戈都諾夫莊園的歐洲陰謀家。國王們的使者可是排著隊等在諾夫哥羅德的外海哪。”赫德拉姆微笑著回答道,“能夠親眼目睹巨龍的末日,我想這是誰也不願意錯過的機會。”

“你相信我們會是勝利的一方?”

“我相信,我們會是勝利的一方。”

“這麼說瑞典想要和我們站在一邊?這倒是個十足的驚喜啊。戈都諾夫閣下迫切需要更多的支持,可我更願意先考量一下盟友的誠意和忠誠。”買力克嘲諷似的看了他一眼。“而你的誠意,朋友,就只是把自己僞裝得像只灰鼠,鬼鬼祟祟地來到這裡。”

“這是必要的謹慎措施。”赫德拉姆並不在乎奧斯曼軍官話語中的尖刻之意,只是淡淡地笑道:“中國的密探遍佈整個歐洲世界,若非必要,我不希望節外生枝。”

“您大可以放心,親愛的買力克。躲在暗處的盟友往往是最好的盟友,他們總能夠給予敵人意想不到的背後一擊。”戈都諾夫站到海軍提督旁邊打起了圓場,“另外,伯格斯統閣下全權代表了瑞典國王的最高誠意。對嗎,赫德拉姆,我的老朋友?”

赫德拉姆帶著謹慎的笑容,以最符合貴族身份的方式略略躬身作答。“這點毫無疑問。”

“是嗎?可是我就是想不明白,”買力克有些蠻橫地反駁道:“瑞典爲什麼要來橫插一腳?就個人而言,我可不願相信任何瑞典人的說辭。記得嗎?我們曾經有過盟約,然而斯德哥爾摩與北京同流合污,背叛了奧斯曼大蘇丹的信任。”

“一個聯手對抗莫斯科的盟約。”赫德拉姆輕蔑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將目光轉向戈都諾夫。“我可不認爲這個盟約還有任何繼續履行的必要。對嗎,戈都諾夫閣下,此一時彼一時,我想大家都不會對這種事過於在意的。”

“沒錯。”戈都諾夫點點頭。蘇伊斯基大公在旁嘴脣動了動,偷眼看看戈都諾夫的面色,明智地低下頭去。

“這是我們的戰爭!”買力克咬牙道:“而我看不到瑞典有任何介入的理由。”

赫德拉姆淡淡地笑著,走到桌前拉開樺木椅坐了下來。“只要是利益所在,理由總會找得到。中國已經把歐洲玩弄於指掌太長時間,他們對於財富和權力的yu望都在日益膨脹。從里斯本到華沙,每一座歐洲城市都少不了中國商人的身影,他們家財萬貫腦滿腸肥,卻還要貪得無厭地從我們手裡掠走每一枚金幣。北京派遣的使者和軍官在地圖上指手畫腳,把無數國家和民族的命運當成棋盤上的遊戲。整個歐洲的情形都是這樣,中國的存在就像一片無法驅散的陰雲,讓我們在這重壓籠罩之下步履維艱,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他停頓下來,從女奴手中的盤子上取下一杯伏特加,輕啜一口後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們奧斯曼人的感受,一度在地中海稱雄爭霸,現在卻被圈限在黑海這個小水塘裡,並不好受對麼?可是不好受的並不是只有你們奧斯曼人。我們都是囚徒,被禁制在中華帝國的威權之下。如果說有所不同的話,那就是伊斯坦布爾被帝國海軍的鉅艦重炮封鎖包圍,而束縛瑞典的樊籬卻是中國人無形的話語。帝國的禁令是我們無法逾越的障礙,除否它被取消或是打破,否則瑞典的海軍就永遠別想走出波羅的海。”

“這麼說我們倒真是志同道合了。”買力克諷刺地笑道,臉上陰沉得像是雷雨前的天空。

“沒錯。”赫德拉姆眼睛只看著杯中澄清的液體,道:“更確切地說,志同道合的可不止是我們。哈布斯堡家族對削弱中國人興趣滿滿;呂貝克也希望永遠擺脫來自尼德蘭的競爭。總之,只要願意張開雙臂,朋友是絕對不會少的。”

“我真替您感到高興,戈都諾夫閣下。”買力克猛地站起身,粗著嗓子道:“不幸的是,軍中還有諸多要事,恕我先告辭了。”

“願你諸事順利,我的朋友。”戈都諾夫乾笑了兩聲,他目送奧斯曼人惱怒地大步走出庭院,臉上露出豺狗般得意的笑容。

“你看起來很滿意。”赫德拉姆耐心地等了片刻,讓俄國人有時間享受滿足的好心情。接下來,他繼續微笑著說道:“那麼,我們現在來談談酬勞吧。”

“酬勞?”戈都諾夫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你這是什麼意思?”

“有一點奧斯曼人算是說對了,”赫德拉姆放下酒杯,向女奴打了一個斟滿的手勢。“瑞典看不到任何介入這場戰爭的理由。”

蘇伊斯基大公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可是你剛纔說——”

“我說,只要利益所在。因此,我要求一份合情合理的酬勞。”赫德拉姆慢吞吞地說道,耐心十足地吊著俄羅斯人的胃口。“我原本以爲你應該很清楚,戈都諾夫閣下。奧斯曼土耳其從來就不是一個好鄰居。也許今天有著那麼點好運氣,異教徒幫著我們戰勝了另一夥同樣危險的異教徒。可是誰也說不準明天會怎樣,對不對?盟友,天哪,誰知道有多少人是死在了來自背後的小刀子上。”

“你,繼續說。”戈都諾夫繃著臉道。

“東方有句古老的諺語:請神容易送神難。”赫德拉姆身子往前傾斜,雙肘交叉撐在桌上。“到時候,是在唾手可得的獵物面前轉身離去,還是欣然接收命運的慷慨贈禮呢?我想,除非你相信一幫子蠢貨也能幫著你打敗中國人。”

“別兜圈子了,你直說吧。”

“兜圈子?你以爲我大老遠跑來是和你兜圈子的嗎?”赫德拉姆哼了一聲,往後靠回椅背上。“那我倒想知道打敗中國人之後,你打算拿什麼來對付這五萬蘇丹近衛軍——他們可就在莫斯科的圍牆外面!”他撇撇嘴端起第二杯伏特加,“我原以爲你很清楚,戈都諾夫閣下。當莫斯科的使者出現在波羅的海各處港口之時,我確實以爲你很清楚這一點。”

戈都諾夫乾咳了兩聲,即便如此臉上尷尬的神情還是表露無遺。“對異教徒多留一手總不會錯的,是嗎,我親愛的教友。”

“是,我明白,我清楚。”赫德拉姆一副滿不耐煩的樣子,“可我不懂的是,閣下,奧斯曼人的威脅明擺在眼前。一旦中**隊潰敗,耶尼沙利軍團馬上就會調轉槍口對準莫斯科。能夠阻止他們的,唯有歐洲軍隊的介入。很明顯,伊斯坦布爾決不會瘋狂到同時和東西方兩大陣營開戰,引發新一次十字軍戰爭的危險會讓他們投鼠忌器。於是——”他不以爲然地聳聳肩,兩手動作誇張地攤了攤。“我給您帶來了這個唯一的機會,而您卻覺得我不該爲我的國家爭取那麼小小的一點利益作爲回報。”

“唯一的?”戈都諾夫乾巴巴地反問道。

“唯一的。”海軍提督微微一笑,“論國力,瑞典還稱不上歐洲一流強國。可如果我們把範圍縮小到波羅的海,倒還沒有誰不先跟斯德哥爾摩打聲招呼就能夠把這兒當成自己家一樣自由往來的——啊,當然,中國人除外。”

戈都諾夫沉默了片刻,臉上僵硬的肌肉慢慢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就按你說的。”

赫德拉姆慢慢啜一口酒,俊朗的臉孔上帶著淡雅的笑容,柔和略帶慵懶的聲音中幾乎聽不出任何感情。“那我們就來講講諾夫哥羅德吧。”

數小時後。

“看起來,你成功了,伯格斯統。”

“也許吧。”赫德拉姆脫下沾滿雪花的大氅,抖了抖掛在衣帽間的木架上。他整了整筆挺的軍禮服,邁著精確的步伐走到壁爐前坐了下來。“不得不承認,你的判斷相當準確。”

“那是當然。”對方在兜帽下咯咯地笑了起來,用有些生硬的拉丁話回答道:“這就像下棋一樣:最初的佈局要像蜘蛛織網一樣有著不懈的耐心;中盤的運作要像狐貍一樣狡猾,將獵物慢慢引入圈套;最後經過謹慎的收官,等到時機成熟——將軍!你看,提督,只要你按照我的智略運作,瑞典成爲歐洲第一強國也就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赫德拉姆點點頭,眼光在那人緊裹的黑袍上來回打量。“我從來也不否認,論智謀,你們總是第一流的。”

“不!不要把我和他們相提並論!”黑袍客如蛇一般嘶叫起來,他猛烈的動作幾乎打翻了桌上的茶杯。“我告訴過你的!”

“冷靜,我的朋友。”赫德拉姆臉上的笑容如公式般平淡。“冷靜。”

黑袍客停頓了片刻,聲音慢慢平緩下來,“你已經如願以償了,伯格斯統提督,別忘記了,別忘記了我們的協議。”

“永遠不會。”赫德拉姆依然微笑著,從桌上拿起一杯溫熱的伏特加酒。“你向我保證過,這個計劃——”

“萬無一失!”黑袍客急切地說道:“瑞典海軍的突擊將完成最後的致命一擊。諾夫哥羅德也將成爲你們的囊中之物。你甚至不用擔心戈都諾夫背信棄義,害怕的人應該是他,如果瑞典和突厥人達成秘密協定,你們毫不費力就能瓜分半個俄羅斯。

“那就最好。”赫德拉姆笑道:“要是一切都按預料中進行,我想,在春天到來之前,戰爭就會結束。一切都會有所了結。有人將如願以償,有人會一敗塗地。我們將會站在哪一邊,這完全歸功於你,朋友。那麼告訴我,我們會是最後的贏家嗎?”

“毫無疑問。”黑袍客回答道:“我們彼此都將如願以償。”

“你說得對,我們彼此都將如願以償。”赫德拉姆重複著說道,眼睛裡別樣的光芒一閃即逝。“沒有人會感到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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