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孃們一個個都弓著身恭敬地答了，大氣兒都不敢出。還是外邊杜勤過來求見，魏明煦這才轉身走了。
瞧見杜勤，魏明煦滿臉的笑意也終於收斂了，杜勤上前來給魏明煦行了禮，原本想恭賀魏明煦兩句，卻又覺得不合時宜，只躬身回魏明煦：“已經查清楚了，琉璃是從前沐太妃的人。”
魏明煦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問仔細了？”
杜勤道：“是，給娘娘下毒，從前是沐太妃的意思，後來沐太妃死了之後，琉璃想給沐太妃報仇。”
魏明煦只看著院子裡緩緩飄下的雪，琉璃很小的時候就跟琥珀一同在靖王府裡伺候自己，那時，先皇剛賜了自己一座王府，王府裡的人都是自己挑的。
包括琉璃。
當時只是看著她老實，話也不多。
這一晃，也伺候了自己這麼多年，魏明煦總以爲，她算是自己的心腹了，沒想到，竟然是沐華裳的人。
這麼多年，倒是不曾見他們有過什麼往來，當時靖王府裡清查，也是一絲痕跡都不曾發現。
沐華裳的人向來藏得很深，而且只用一次。
魏明煦道：“她和沐華裳是什麼淵源？”
杜勤躬身道：“救命之恩。琉璃小的時候，家破人亡，是沐家賞了她一口飯吃。”
這樣乾淨，清楚，明白。
一飯之恩，竟然頂的過這麼多年，在靖王府的貼身伺候。
“王爺打算怎麼處置？”杜勤問了一句。
魏明煦道：“是什麼毒？”
杜勤道：“琉璃也不知道，只是取毒，然後下藥。在琉璃的房裡搜到了藥粉，已經讓沈巖去查了。而至於胡良卿，是他查到了些蛛絲馬跡，琉璃怕暴露自己，所以引誘了胡良卿去了假山裡頭。假山的地上早就澆了水，結冰之後，最是溼滑。”
魏明煦擰眉道：“那也不至於必死。”
杜勤道：“琉璃說當時說毒藥藏在石林裡，胡良卿要去查看，一定要從石階，爬上假山。那石階原本溼滑，上頭也都澆了水，結了冰，胡良卿的腿腳原本就不方便。”
魏明煦點頭，胡良卿的腿腳不方便，還沒來得及上假山，就死在了假山底下。
“如果都查清楚了，就殺了她吧。”魏明煦淡淡地道。
聲音冷淡，無悲無喜。
杜勤躬身應著，退了下去。
秋菊端著銅盆出來，看著依舊還立在廊下的魏明煦，耳中轉著魏明煦和杜勤方纔的話。同樣一臉的冷靜冷清。
林芷萱醒的時候，魏明煦正坐在牀前，看著搖牀裡頭的小孩子睡得正熟。
林芷萱也不知道外頭是白天還是黑夜，只是覺得自己餓了。
魏明煦看著孩子正專心，竟然不曾發現林芷萱醒了。
林芷萱屋裡地伸出了手，輕輕地拉了拉魏明煦的衣襟。
魏明煦一愣，繼而回頭，看著醒來的林芷萱，原本帶笑的眸子裡又溢出了一絲喜意：“終於醒了？”
林芷萱的脣角也浮現出了一絲疲憊的笑意：“我餓了。”
“好，好……餓了好，餓了好。”魏明煦連聲應著，即刻對外頭道，“秋菊，傳膳！”
外頭候著的丫頭聽了魏明煦的召喚，趕緊去傳膳，一面也去叫秋菊過來伺候。
最先進來的卻是冬梅，她早已經領著一衆小丫頭，將小廚房裡一直熱著的芙蓉玉米羹端了進來。
那是林芷萱素來最喜歡的。
林芷萱聞了那個味道，已經饞的流口水了。
魏明煦親自上前來，摞起了兩個枕頭，又扶起了林芷萱，讓林芷萱略微倚著後頭的枕頭坐了起來。魏明煦接過了冬梅手裡的粥，趕緊盛了一勺，小心地吹了吹，就要送到林芷萱的嘴邊，林芷萱張了張嘴，魏明煦卻忽然頓住了手，將勺子撤了回來。
林芷萱張著嘴卻沒有吃到，倒是有些尷尬，魏明煦卻著急地問了冬梅一句：“這粥可讓人驗過了？”
冬梅連忙道：“嘗膳的嬤嬤已經嘗過了，是傅太醫親自看著人熬的，一應食材都驗過了，並無錯漏，也沒經他人之手。”
魏明煦這才放心，復又吹了吹，要往林芷萱口中送。
林芷萱瞧著魏明煦這般的舉動，那樣的謹慎小心，卻是心中感動不已，又爲自己這次險險地生下孩子而感到後怕，琉璃的事情不知道怎麼樣了，也不知道究竟是誰要害她。
林芷萱想起這些有些掃興，可耐不住腹中空空，還是想先吃些東西，只是覺著這麼多丫頭圍著，魏明煦親自喂自己有些不合禮數，太墮了攝政王的威名。
林芷萱輕輕推開了他的手，道：“這樣的事讓丫頭來就好了，王爺千金貴體……”
魏明煦聞言卻沒有理林芷萱，只轉頭看了站了一屋子的丫頭一眼，那眉眼裡頭隱隱有怒氣，明明是在指責那些丫頭怎麼這麼沒有眼力勁兒。
冬梅最先反應了過來，讓人將小廚房送來的膳食在牀邊預備好了，就趕緊領著屋裡的人退下了。
魏明煦這才滿意地復又盛了一勺粥，送到了林芷萱脣邊：“再不吃可就要涼了。”
林芷萱柔柔地瞪了他一眼，卻終究張口含住，那甘甜的味道讓林芷萱喜歡，終究無法拒絕魏明煦的第二勺。
瞧著林芷萱吃得香甜，魏明煦也是終於放心，傅爲格和沈巖都給林芷萱診了脈，那藥不過是讓她腎氣衰弱，若是一直服下去，到了八月，林芷萱的身子太過孱弱，將承受不住腹中的胎兒，容易胎死腹中。
可是如今林芷萱誤打誤撞地早產，孩子無礙，林芷萱的身子只要好好地調理，用不了半年也就全好了，並無大礙。
而藥補不如食補，小廚房頓了山藥豬腳湯，傅爲格讓林芷萱喝點粥墊墊胃之後，就多喝點湯，身子會慢慢恢復。
林芷萱竟然一口氣吃了小半碗，還意猶未盡，魏明煦就不給她用了，喚了山藥豬腳湯，那豬腳燉了好幾個時辰，湯都燉成了乳白色，又加了山藥和玉米，玉米甘甜的滋味都燉進了湯裡，林芷萱也很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