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老太太不勝其煩,也是打定了主意要敲打敲打他這個媳婦了,便使了眼色,讓自己的貼身大丫鬟琉璃帶了將屋裡的丫鬟婆子都領(lǐng)了出去,可跟在老太太身邊的貼身服侍的裘嬤嬤卻彷彿沒看到一般不曾動,衆(zhòng)人也不敢隨意差遣,只任她留在了屋裡。
這裘嬤嬤也是樑家老祖宗般的人物,她是樑家老太太的陪嫁丫鬟,兩個也是從小一起長大,其情不差林芷萱和秋菊,後來隨嫁進樑家,樑老太太給裘嬤嬤許了人家,卻不想裘嬤嬤丈夫早逝,只有一雙兒女,很得樑老太太憐惜,如今兒子已經(jīng)在樑家做了外院的總管,女兒也是樑老太太給添的箱嫁了個好人家。
一雙兒女都不在家裡,樑老太太也缺了個十分貼心的人說話,很是寂寞,便讓裘嬤嬤進府來,卻不讓她當(dāng)屋裡的掌事嬤嬤那般勞累。只說是跟在老太太身邊侍候,樑老太太卻派了兩個丫鬟服侍著她。
在樑家過了五十餘年,便是樑家老爺對母親的這位嬤嬤也是十分的尊重。
她要站在這裡,樑老太太雖是詫異,但也沒有多說什麼。
樑老太太只是對樑夫人不悅道:“我瞧著什麼模樣年歲都是假的,他們戚家是武英侯府的外家,武英侯府是皇后和太子的母家,這纔是你覺著好的吧。”
樑老太太一番搶白,也是讓樑夫人急怒,可她是爲(wèi)了自己的兒子,老太太這個不許。那個不行,也不知她要什麼樣的,一味說著婚事要她做主。可樑夫人畢竟纔是樑靖知的親孃,她對自己兒子的婚事上心,怎麼著還都是錯了?
樑夫人找的人家,一家比一家好,可老太太還是不滿意,難不成她還想給靖知找個破落戶裡的人家?那可不是辱沒了他們家靖知,樑夫人原本也是個潑辣的脾氣。如今爲(wèi)了兒子的婚事,便也忍不住要將如今的形勢與足不出戶的老太太說說:“老祖宗,您想來是不知道。如今老爺成日裡在外頭忙得不著家,都是爲(wèi)了宮裡頭的事……”
樑夫人見四下沒人,猶豫了半晌才壓低了聲音道:“皇上年紀(jì)大了,咱們樑家世代效忠皇上。可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是能和太子的母家聯(lián)姻,日後也好有個依仗。況且,我瞧著……”
樑老太太攔住了又要喋喋不休的樑夫人,只是笑著問她:“你也說了,咱們樑家世代效忠皇帝,可這滿朝文武效忠皇帝的人多了去了,爲(wèi)什麼就咱樑家能做著這杭州織造的營生?”
樑夫人卻是一愣:“這……”
樑老太太道:“那是因爲(wèi),咱們樑家效忠皇帝。卻也只效忠皇帝!但凡還沒成了皇帝的,便是差一天。你又如何便能知道,他就是皇帝?”
樑夫人卻是被老太太這一番話給說糊塗了:“可我聽老爺說,織造局裡的新龍袍明明就是太……”
“住嘴!”樑老太太喝斷了她,也是氣怒自己的兒子怎得如何不爭氣,這樣的話竟然也跟內(nèi)院婦人說,萬一樑夫人說了出去,那可就是他們樑家的滅頂之災(zāi)了。
樑老太太肅然道:“皇帝如今年邁,可越到了這個時候,咱們家越不能亂,越要穩(wěn)住,戚家的婚事想來也不是你去說的,定然是戚家自己個兒要來跟咱們樑家結(jié)親的。”
樑夫人卻是詫異老太太怎得連這個也知道。
樑老太太看她的色便知道所猜不假,便道:“他們戚家那樣鼎盛顯貴,爲(wèi)何也要爭著與我們樑家結(jié)親?你可有想過?”
樑夫人十分詫異地看著樑老太太,倒是有幾分認(rèn)真地聽起了樑老太太的教誨。
樑老太太見她這般色,才放緩了語氣,道:“你只看見武英侯府有皇后太子,卻不知道如今皇太子才六歲,嫺貴妃的皇長子卻已經(jīng)十歲了,嫺貴妃的母家沐氏,父親是內(nèi)閣首輔、領(lǐng)侍衛(wèi)內(nèi)大臣,那就是當(dāng)朝的宰相!”
樑夫人聞言詫異道:“老祖宗,您的意思是……”
樑老太太攔住了她的話:“我什麼意思都沒有。只是除了這沐家,你可還聽說過敬親王?”
樑夫人接話道:“這自然聽說過,敬親王是先皇十四子,戰(zhàn)功赫赫,在朝中也是極具聲望的,在朝的武將,甚至武英侯都是當(dāng)初跟著王爺南征北戰(zhàn),憑著戰(zhàn)功封侯的。”
樑老太太道:“敬親王十七歲便隨先皇出征,征討西北各部。延平五年,又率軍前往收降蒙古叛逆部族的首領(lǐng),繳獲了傳國玉璽。二十三歲便因在鬆錦大戰(zhàn)中立下戰(zhàn)功,封和碩靖親王。威望、名聲、軍功樣樣不輸那兩家,如今皇上病重,而敬親王如今纔不過三十二歲……”
樑夫人說著說著便再也說不出話來。
樑老太太這才語重心長地道:“你只想著攀住了武英侯府這根高枝,可萬一,事到臨頭不是呢?萬一爭起來鬥起來了呢?皇帝的心意如何,咱們這些天高皇帝遠的外臣,沒那個本事去揣摩,皇上讓咱們怎麼做,咱們就怎麼做,讓咱們做什麼,咱們就做什麼,不偏不倚就好,別成日裡惦記著給自己個兒找麻煩。
咱們樑家要長久,靠的不是娶了誰家的媳婦兒,樑家若真到了那一天,你娶個公主也不頂用。好生給靖知娶個溫婉賢惠的媳婦,安安穩(wěn)穩(wěn)地在家裡過日子,這纔是長久的樣子。”
樑夫人也是被老太太一番話說得心裡七上八下的,急忙問著:“那依老太太的意思……”
老太太道:“我看不必什麼顯貴的人家,清清靜靜的,模樣好,脾性好就是最好的。再者最好也不要那些父親在江南做官的,再成日裡攀上親家就攀扯著老爺打聽這個打聽那個的。”
樑夫人聽了樑老太太的話,沉吟了半晌忽然道:“老太太這樣一說,我倒是想起一家來。”
樑老太太說了半晌的話,裘嬤嬤去奉了茶上來,樑老太太又看了她一眼,才伸手接了,抿了一口,輕輕“哦”了一聲。(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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