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什麼要求，都可以提嘛，只要能照顧到的，我都可以滿足你。”建豐見他沒排斥，笑問道。

“主任。

“屬下斗膽……能否與委座合個照。

“如此便是異國他鄉，有領袖之偉力庇佑，心亦可如金剛鐵石，矢志不渝。”

洪智有正然請求道。

“哦？”建豐欣慰之餘頗感驚訝。

“你就這個請求？”他問。

“是！”洪智有點頭。

“好，我可以給你申請，不過父親有沒有時間見你，就難說了。”建豐笑道。

“謝謝主任。”洪智有大喜。

建豐走到辦公桌旁，拿起了電話：“俞主任，麻煩接一下總裁。”

“父親，是我。

“洪智有臨行前有個不情之請，想跟您見一面合個影，不知道父親是否方便。

“好，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建豐笑道：

“智有啊，父親答應了，但不是現在，而是你購糧凱旋歸來之日，他將親自爲你擺酒慶功。

“汝當勉之啊！”

“是，智有一定不辱使命。”洪智有躬身道。

“到了鬼子那，萬安會聯繫當地的保密局聯絡站，我們的情報機構會盡可能的蒐集各地有關那邊的情報，確保你的安全。”建豐道。

“主任。

“我可以拒絕嗎？

“我不想接觸保密局的人。

“您知道的，毛人鳳與我、吳站長有嫌隙。

“我去鬼島之行，不指望他能幫我，不暗中派人在鬼島刺殺我就不錯了。”

洪智有很直白的說道。

“這確實是個問題。”建豐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道。

不止吳敬中這點關係。

他現在也和毛人鳳斗的厲害，洪智有是自己的大將，又剛立了大功，毛人鳳這會兒怕是恨不得除而後快。

在灣島，毛人鳳不敢動手。

但去了鬼島，情況就不好說了。

“好吧。

“出門在外，多加小心！”建豐想了想，似乎真沒什麼能拿出手的了安全方案了。

“謝謝主任。”洪智有欠身而去。

“萬安。”

待洪智有一走，建豐把侍長叫了進來。

“主任，您找我。”萬安恭敬問道。

“我決定派你隨洪智有去鬼子那邊看看。

“你去了以後，務必確保他的安全。

“另外，多觀察多記錄，但不可插手、干涉他在鬼島的行動。

“不管能不能購買到糧食，一定要帶他活著回來。

“記住了嗎？”

建豐叮囑道。

“屬下明白，洪秘書若有事，除非萬安已死！”萬安正然道。

……

保密局灣北站。

汪鯤被處決後，馬軍接任了行動隊長一職。

灣北站算是正式整合完畢。

當然，吳敬中也就是做做幹事的架勢，實際上站裡依舊有很多毛人鳳的耳目，他不可能真的再像僞滿州時那樣去玩命。

“則成，智有還沒回來？”簡單處理完工作，他坐到沙發上吃起了水果。

“應該快了吧。”餘則成看了眼時間。

“我記得你以前也獲得過雲麾勳章吧？”吳敬中問。

“三等雲麾。”餘則成道。

“三等雲麾勳章，那可是校官最高級別了，比孫立人還高一級，戴老闆是真捨得給啊。”吳敬中笑道。

“委座嘉獎，戴老闆親授。

“天津快解……失陷的時候，翠平在黑市給賣了，不多，也就是兩百來個銀元。”

餘則成輕描淡寫的說道。

“是啊。

“就這些破銅爛鐵，現在誰還稀罕？

“看看當初在大陸風生水起的人，官銜再高，勳章再多到了灣島，也是喪家之犬，度日圍艱啊。”

吳敬中很務實的感慨道。

“現在他們又想用這種把戲來騙智有賣命，真是可……”

餘則成話沒說完，一身戎裝的洪智有走了進來輕笑道：

“兩百銀元賣給了誰。

“我這個沒你的值錢，一百塊銀元幫我也倒出去唄。”

他順手把勳章丟在了桌子上。

洗手，吃瓜！

“一百塊新臺幣倒是沒問題。”餘則成調侃道。

“成交！”洪智有爽快答應。

“智有，你真要去鬼子家？人手確定了嗎？”餘則成問。

“不去不行，老頭子提的茬，我就算不答應，他們拿槍頂著我也得去啊。”洪智有道。

“人手，就一個萬安。”

他啃了一口西瓜，聳肩道。

“這是去監視你的。”吳敬中道。

“無所謂，我去就是辦事的。

“老師，待會羅又章的婆娘會來找您求情，我已經暗示過他們了，最好是古董。

“這幫本地人手上有不少好貨。”

洪智有道。

這要是在津海，吳敬中早就兩眼放光了，然而此刻他卻興致寥寥：

“要了也沒用，帶不走，指不定還容易讓人抓住把柄。”

“要的就是讓人抓住把柄。

“建豐爲什麼讓萬安跟著我，不就是怕咱們跑了嗎？

“不把心定下來，他們是不會讓咱們走的，相反監視會更加嚴厲。

“所以，您該收就收，老餘你該去攬生意就攬生意。

“要像在津海時一樣，想撈、敢撈。

“只有這樣，他們纔會把心放肚子裡！”洪智有道。

吳敬中眉頭一沉。

他何嘗不知道王翦索金銀的道理。

原本還以爲會很快離開。

現在從洪智有的口風來看，短時間離島似乎不可能了。

正說著。

電話響了，洪智有接了：

“是。

“好！”

掛斷電話後，他笑道：

“老師，大竹幫羅又章的夫人約您在波麗露西餐廳見面。”

“帶她先去招待室。”吳敬中吩咐道。

“則成，你去談。

“如果有古董，要有本地知名古董行的鑑定書。”他指了指餘則成，幹練吩咐道。

“明白。”

餘則成領命而去。

半個小時後，餘則成拎著箱子走了回來：

“老師，東西拿到了，您驗收一下。”

吳敬中頓時雙眼一亮，骨子裡的“血脈”覺醒，一把接過麻利打開了鎖釦。

裡邊是十根金條。

一對漂亮、精緻的成化雞公杯。

他拿出本地萬寶齋的鑑定證書檢查了一番，這才走到窗戶邊仔細觀摩起了雞公杯。

杯壁薄如蟬翼，小巧精緻，入手極是輕盈。

古董玩的多了，是真是假，他過一眼也能看出個大概。

應該是成化正品。

這可是好東西。

又給小金鳳撈了份好嫁妝啊。

“哎呀。

“就這麼點愛好，都讓人琢磨透了。”

吳敬中嘖嘖了幾聲，收好寶物一拍大腿，朗聲笑道：

“我現在就給建豐打電話。”

他拿起電話，撥通了建豐的號碼：

“喂，主任，是我啊，敬中。

“是這樣的。

“灣北監獄裡關著那個羅又章、谷有牛，我看報告他們是被林鼎力矇蔽的，這邊也動過刑審了，確實是被騙去搞運輸的。

“現在市場已經整頓了，硬手段，灣北幫派、百姓都看到了。

“羣衆關係嘛，也要點柔和的。

“這個羅又章說了，他們願意大力宣傳主任的灣北經濟新通告，現在灣北大大小小的幫派不少。

“咱們也的確需要一個能說上話的宣傳大使。

“依我看這兩人既然沒啥大罪，放了得了。“主任，您看呢？

“好呢。

“謝謝主任！

“再見！”

掛了電話，吳敬中眉飛色舞道：“建豐同意放人了。

“則成，你倆去提人。”

“好的，老師。”兩人領命。

……

“果然，只有古董能喚醒老師的戰鬥意志啊。

“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像是回到了津海站。”

車上，餘則成笑道。

“是啊。

“他不動，建豐的心不安啊。”洪智有道。

“智有，到了鬼島那邊，麻煩打聽一下翠平的消息。

“她的另一個名字叫陳桃花。

“按照組織原則，她有可能恢復原名，分配到其他地方。

“應該是能打探到的。”

餘則成一邊開車，一邊說道。

“我勸你別報太大希望。

“現在大陸潛伏的特務少說得有上千個，那邊正在嚴抓敵特活動，除非我能遇到三民、秋掌櫃這種還能問問。

“其他人去打探，搞不好會被當成特務給抓了起來。”

洪智有搖頭道。

“好吧。”餘則成泯了泯嘴脣，眼中難掩思念之情。

到了監獄。

龍韜已經放人，正跟羅又章和谷有牛抽菸說話。

“龍獄長。”洪智有打了聲招呼。

“洪秘書，餘處長。

“建豐同志吩咐過了，人我就交給你們了，簽字吧。”龍韜把文件板遞給了餘則成。

餘則成唰唰簽了名：“辛苦。”

“老龍，辛苦了。”

洪智有上前，拉著他側身往他兜裡塞了把票子。

“洪秘書，真不用。

“咱們啥交情，我不能幹點事就佔你便宜吧，那樣也忒小人了。”龍韜笑道。

“行了，跟我還客氣。

“灣北可沒上滬好搞錢，連我都在吃老本，你這就更別提了！”

洪智有拍了拍他的肩。

說著，他對羅又章道：

“羅爺，龍獄長好使。

“以後你們灣北誰進來了，想求關照，都可以找他。”

羅又章連忙很懂味的感激道：“那是，那是！

“幹我們這行，就是這玩意蹲的多，以後還望龍獄長多多關照。”

“好說，好說。”龍韜欣然道。

他現在的位置其實是個大肥缺。

但肥缺也得有人脈，沒人穿針引線，又初來乍到，別說搞錢，指不定還得栽坑裡。

洪智有既然放話了，說明這個羅胖子靠譜。

讓他做中間人，自己搞創收就有門路了。

“幾位，那我就不打擾了。

“有牛，走了。”

眼看堂口的車來迎了，羅又章拉上谷有牛告辭而去。

“有牛還真是個人才。

“這麼快就混進了大竹幫核心層。”

回去的路上，餘則成笑道。

“是的。

“這小子很聰明，尤其是語言天賦，在溪口時開始學的閩南語，現在滿嘴本地腔，壓根就沒人懷疑他是大陸過來的。”洪智有一臉看好的說道。

“演技也好。

“當初的李涯，現在的羅胖子，一個個被耍的團團轉。”

餘則成道。

“等著吧，這小子遲早能在這邊混出號人物。”洪智有道。

……

八勝園。

萬安快步走進辦公室彙報：

“主任，洪智有他們把人提走了。

“這個羅又章可是黑市有名的倒爺，他這一走，那就是放虎歸山啊。”

“無妨，放走了一個羅又章，收穫了一個吳敬中，這不挺好嗎？”建豐笑道。

“屬下不……不明白。

“我聽說，羅又章的妻子找人向吳敬中行賄了，主任，您可是最反感貪污的。”萬安十分不解道。

“經歷了這麼多，有些事我看開了。

“貪，是人的本性。

“這事是杜絕不了，殺不盡的。

“要看是誰貪了。

“孔、宋，不行！

“但吳敬中，我可已接受。

“吳敬中打來到灣島，一直在磨洋工混日子，就等著離島退休。

“現在他主動貪了，說明他認清了現實，也開始在其位，謀其財。

“這是個好信號。”

建豐笑了笑，喝了口茶接著道：

“我這個同班同學，老兄弟，我還是瞭解的。

“他貪歸貪，但真辦事。

“讓他貪去吧，洪智有要把這單談成了，隨便壓低一成價，給國府省出的錢，就夠他吳敬中貪上十次、百次、千次的了。

“他貪，國府不虧。

“再說了，他貪，那就會留下把柄。

“真要哪天辦他，也更容易。”

“屬下明白了。”萬安道。

“萬安，你這腦子不適合玩政治，所以這次去了鬼子那，一定要謹言慎行。

“多向洪智有學習、請教。

“謙虛些，終歸是有好處的。”

建豐語重心長的叮囑道。

“是。”萬安領命。

……

翌日上午八點。

洪智有與萬安登上了前往鬼島的飛機。

十一點。

兩人下榻東京大酒店。

“洪秘書，我查過了，鬼島的經濟大臣叫池田杉上。

“自九月份以來，此人已經向北美借了近十億美元的貸款，靠著這筆鉅款保障民生，硬生生把東京飛漲的物價壓了下來。

“他們有三分之二的糧食，就是北美低價購買的。”

萬安檢查了房間後，沉聲道。

“你的意思是，怕他們從中作梗？”洪智有淡淡笑問。

“是！

“這是他們的地盤，萬一他們搞花樣，咱們會很麻煩。”萬安點頭道。

“船到橋頭自然直！

“走著瞧吧。”

洪智有道。

現在的鬼子經歷戰敗後的創傷，在北美的強力支援下，經濟正在好轉。

但歸根到底，命脈在美佬的掌握下。

對洪智有來說，問題不大。

“我已經照會了鬼島這邊的北美大使館。

“晚上有個酒會。

“池田杉上也會去，到時候打個照面就知道了。”

洪智有道。

“對了，中午我得出去一趟，樓下有餐廳。”他吩咐道。

“好，注意安全。”萬安點頭，離開了房間。

洪智有衝了個涼，換了身乾淨衣服。

到了樓下。

一輛黑色斯蒂龐克牌轎車已經等著了。

“瑪德，可……可算見著你了。”

謝若林叼著雪茄，衝洪智有眨眼燦笑道。

沒錯。

老謝就是洪智有的底牌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