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空氣中瀰漫一種令人窒息的氣息，周遭橫斜的屍體鮮血淋漓，走近一看十數人正在圍攻一人，被困的韓嫣退無可退被迫只得迎擊，側身多開了來勢洶洶的一腳，卻最終還是寡不敵衆被另一掌拍倒在地。

面色緋然艱難地撐肘起身的韓嫣擡眸直勾勾的看著一路朝自己走來的皇帝感嘆道：“世人怕是做夢也想不到長安城的黑道霸主紅街竟會是皇帝的走狗，陛下當真是好手段啊，只是嫣不明白究竟是何時讓您起疑的？”

皇帝也直勾勾地看著他，道：“朕又不傻，那幾位異姓藩王有什麼異動，豈能一無所有！至於你，唯一的破綻應當便是那一夜後你評價衛青的那幾句話了！”

韓嫣疑問道：“有何不妥？”

皇帝擡頭仰望著漆黑一片的天空心裡也在想有何不妥？不，沒什麼不妥，甚至可以說是句句在理切中重點，哪怕是整個朝堂都沒有人可以比韓嫣更瞭解衛青了，只是，“難道你沒有發覺每每提起衛青的時候你便與平時故意藏拙的你完全不同嗎？就好像帶著一股不願服輸的勁在裡面！”

“就因爲這個？我不信。”韓嫣緊緊地握住雙拳，顯然他並不甘心，“您是因爲衛青的失蹤，臣也就沒了用途，您滿腔的愛戀成空，所以您在發泄，在報復，對吧？”

皇帝冷聲回答：“韓嫣啊韓嫣，你是足夠的瞭解衛青，卻是絲毫不瞭解朕啊，或者說你未免也太小看朕了。朕若信你，自是你做什麼朕都可以視若無睹，可朕若不信你，你又能瞞得了朕什麼呢？”

一時間韓嫣的臉色變得慘白，就好像這一瞬間彷彿有什麼東西抽空了韓嫣所有的力氣。是啊，皇帝從未信過自己，之所以久久放任自己，也不過是因爲自己還有利用的價值而已。可是作爲皇帝的劉徹又是否能真的百分之百的如心中所設想的那般信任衛青呢，韓嫣突然很想知道，“那衛青呢？陛下又瞭解衛青多少？他的身份，他的來歷，他到你身邊是否另有目的，嫣就不信，陛下看下嫣與他的相貌如此一致之後，就從未懷疑過什麼？”

“你……”皇帝的右手緊掐著韓嫣的脖子，一雙桃花眼充血，道：“你最好馬上閉嘴，否則若是再有一句這樣的話，朕就只能立刻讓你死無全屍了。”

呵，韓嫣一聲冷笑，雖然呼吸窒滯，不過此刻他反而冷靜了下來，用手一根一根掰開緊掐著自己脖頸的皇帝的右手，韓嫣道：“陛下是怕從嫣的嘴裡說出什麼陛下不願意聽的事嗎？其實事情已經很明顯了不是嗎？陛下又何必自欺欺人？您對衛青情深義重，可衛青卻對您不屑一顧！”頓了頓，韓嫣像是想起什麼下一秒，緊接著又說道：“對了，再告訴陛下您一個秘密，其實…衛青的心裡早就有了喜歡的人了哦！您以爲以衛青的本事匈奴的右賢王真的奈何的了他，所謂的失蹤，怕是衛青故意爲之的吧，您說現在他正與誰在一起呢？”

聞言，皇帝奪過了身旁護衛手中的武器，咬著牙道：“無論衛青在哪，朕都會找到他的！倒是你，你知道朕爲什麼明明可以在城中就拘捕你，卻非要等到來城外嗎？因爲朕想就是想看看究竟是哪夥人敢這麼大膽跟你攪和在一起的？”

“那陛下可要失望了！”韓嫣強行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假裝淡定道：“因爲無論是衛青還是跟嫣攪和在一起的那夥人，你一個都找不到！”

“不，你錯了，朕說過你未免也太小看朕了。”這一次劉徹是真的怒了，他的右手拿出一長串木牌，左手一柄長槍直直刺進韓嫣的右肩，不偏不倚，不輕不重，鮮血直流又讓人意識清醒，宛如死神籠罩般的決絕狠厲讓人感覺無處可逃。可是韓嫣卻笑了，真心的笑了，因爲他知道他剛剛的那一席話雖然不至於徹底崩壞皇帝與衛青之間的信任，卻是在皇帝心中埋下了一顆不安的種子。可是韓嫣也哭的，笑著笑著眼淚就控制不住地掉下來了，他在絕望，看著滿地得屍體絕望，看著從皇帝手中被棄之於地的一塊塊刻著項氏圖騰的木牌在絕望。他知道眼前的皇帝是個霸主，也是個明主，他更知道這個皇帝的才能與本事，很快很快，項氏一族所有的籌謀，多年的心血都會毀在這個皇帝的手裡不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