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野諶”鳳瀾忽然大喝一聲，一手甩開他受傷的那隻手，直直站立在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看著這個叫風野諶的紅衣男子。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生氣的。”風野諶苦笑一聲，擡眸，看著這個自己最愛的哥哥，他風野諶的親哥哥，這個永遠也擺脫不了血脈相連事實的親哥哥。

“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你今後若是再這般說話，別怪我真對你不客氣。”鳳瀾瞇起雙眸，一身凌人氣息，霸凜而尊貴，他在落塵面前時刻隱藏著的狂傲血脈似是在這一刻甦醒。

“是嗎”風野諶站起身來，嘴角勾起一絲邪惡的弧度，只見他輕輕靠近鳳瀾，視線落在他那經過易容之後依舊那樣俊美的臉龐上，溫熱的呼吸輕輕吐出：“你若真要對我動手，那就由你好了，我的親哥哥。”

他說著那句“親哥哥”時，像是在呼喚情人一般溫柔，帶著一種莫名的甜蜜。

或許只有這個時候，他纔會覺得自己的心和他是靠近的。

“你可知，你我真正最親密的時候是在什麼時候嗎”風野諶忽然笑了笑，不顧鳳瀾越來越黑沉的臉色，緩緩道：“是在母后的肚子裡。”

“在母后肚子裡時，我們纔是真真正正相連的，我們的命運或許在那時候早已經註定，可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什麼身份，更不在乎所謂的皇位，我只在乎你一個人，你知道嗎，嵐。”

他輕聲細語說著，仿若情人間的旖旎情話般柔軟。

清風拂過，掠過鳳瀾陡然變得有些顫抖的身體，只見他緊緊握住了手中的劍，看著近在眼前這張熟悉無比的俊顏，良久，他的手漸漸鬆開。

“你可知我最恨的是什麼”鳳瀾，也就是金國的皇帝風野嵐忽然開口道，看著風野諶的目光也驀然柔和下來。

“是什麼”風野諶定定看著風野嵐，語氣忐忑，目色溫和。

“是你我的身份，是我這金國皇帝的身份，是你那暗無天日的影子身份。”他一字一句說著，仿若說的只是別人，而不是他，不是他們金國皇族的隱藏了幾百年的一段血腥秘辛。

風野諶的眸子因風野嵐的話漸漸變得暗淡下來。

他何嘗喜歡這樣的生活呢他又何嘗不厭倦自己的身份呢 “嵐，我同樣厭憎這一切，可我感謝上天將不公與苦楚加諸我身上時另外賜予了我新的希望，賜予我對生命新的熱情。”

風野嵐的神色因他的話變得有些莫名起來。

他的這個弟弟，這個在整個大陸上都不存在的弟弟，這個永遠只能生活在黑暗中的弟弟，何時才能明白他的苦衷，明白這一切都只是一種依賴，而不是他口中所謂的愛。

察覺他又要說那些讓自己難過的話，風野諶忽然伸出手來靠在風野嵐的胸口處，淡淡道：“從小你就覺得欠了我，可我真讓你償還時你又不願意，既然不願意就不要心軟，若你真爲我心軟，那就隨了我的心願，可好”

“聽聽你自己的心，比起我來，你確實是幸福多了，可你缺了一樣最重要的幸福，那就是愛，嵐，你沒有愛過一個人，所以你絕不會懂得我的義無反顧，也絕不會明白落塵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嵐，我會給你一段時間好好考慮，若你還是這樣排斥抗拒我，我真的會做出讓你、讓我自己後悔的事情來。不要懷疑我的話，因爲，我會從你最疼愛的風野昭身上下手。”風野諶提到風野昭的名字時，眸底飛快地掠過一種名叫嫉妒和憤怒的神情。

“諶，你不要再這樣執著下去了，我是你哥哥，昭陽她是你妹妹，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風野嵐再次動怒道。

似乎在這個弟弟面前，他總是在動怒，多麼強大的冷靜和鎮定，在他的語言和舉動中都會土崩瓦解。

他欠了風野諶太多太多，多到他幾乎快要承受不起。

“妹妹”風野諶冷笑一聲，“除了你，誰也沒有資格成爲我的親人，我雖厭惡我倆存在著血脈關係，但我也慶幸有著這讓你無法割捨放棄的血脈，因爲只有這樣，你才永遠不會真正離開我。”

風野嵐的心口一陣悶痛，他是這樣的執著，這樣的讓自己無法接受。

“我的答案永遠也不會變，如果你膽敢對昭陽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來，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你。”風野嵐深吸一口氣，緩緩道。

風野諶沒想到他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由有些瘋狂地看著他，質問道：“爲什麼我和你纔是最親密的，我們流著相同的血液，我們才最該是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人，你爲什麼總要護著風野昭那小賤人，她有什麼好的，讓你這般維護，讓你將所有的愛都給了她”

“我恨她，恨她能夠光明正大地和你在一起，恨她能夠親暱地挽著你的手撒嬌，恨她能夠得到你的寵溺和庇護，嵐，她不是我的妹妹，她只是你的妹妹，而已。僅此而已”

“你真是”風野嵐忽然不知該說什麼，俊顏上佈滿了矛盾與糾結。

他到底該不該那樣做

“風野昭不過就是個暗地裡耍著心計卻表現得單純無比的虛僞女人，你憑什麼要爲了她來威脅我”風野諶見風野嵐不說話，咄咄逼人道。

“你若是再詆譭昭陽，休怪我今日真的將你抓回去。”風野嵐淡淡道，觸及到風野諶受傷的眼神時，他不由將頭偏了過去。

“你要抓我回去回那個沒有自由、暗無天日的牢籠裡”風野諶嘴角溢出一抹苦澀，隨即瘋狂仰天大笑，良久，才停了下來。

“風野嵐，我爲你在那個地方呆了十幾年，你以爲我如今還會乖乖回去嗎”

“不，絕不可能”風野諶恨恨看著他，“你知道我捨不得傷你殺你，可我有的是法子讓你難受，讓你永永遠遠地記住我。”

他說完，手指在身上一劃，身上的妖豔紅袍應聲落下。

白皙的皮膚上是斑駁的傷痕，有鞭打、有烙傷、有深深淺淺的傷口、有數不盡的淋漓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