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正處於一種奇異的狀態。所有的車輛，都以一種絕對平穩的姿態，按照順序一個接一個的行駛著。沒有任何一個人按喇叭，更沒有任何一個人超車。甚至紅綠燈都消失不見了。但是所有的車輛以及交叉川流不息。沒有發生絲毫的碰撞。一種嚴密到近乎詭異的秩序，出現在中央大道上。

基地裡，已經擺脫了影子影響的衆多特工，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隨著影子在街上的走動，那種詭異的感覺也如影隨行。而且他們沒有注意到，在他們觀看影子的影像是，都會以一種整齊劃一的姿態進行著。

秩序權柄的力量太過於強大了。即便是影子已經有意識的收攏了，但是那種自然外溢的氣息，還是不由自主的影響了周圍的一切。而不可否認，這種絕對的秩序已經對這個世界造成危害了。

一家醫院中，幾個重病患者死在了等候室。因爲他們前面有兩個感冒的在排隊。工作中，家庭中，所有人受到影響的人，都彷彿失去了情感。他們面無表情，一絲不茍的如同機器人一般的做著自己的工作。沒有言談，沒有笑容，更沒有私人的交流。幾個街區以內的世界，變成了一個巨大而精密的機器。

大街上‘混亂’的場景，讓影子直皺眉頭。儘管有一個聲音一直在提醒他，這一切都是正常的。但是另一個聲音卻在不斷的糾纏著。

“看看這個混亂的世界，這些混亂的人類。暴力，骯髒，罪惡，無處不在。這個世界應該被清洗，被重新劃分秩序。我們應該讓這個世界，恢復到一種整齊劃一的完美狀態?！?

兩個聲音在耳邊不斷的糾纏著。影子確實保持了人類的大部分意志。但是他還是太小看秩序神力的影響了。他已經在不可避免的向秩序之神的方向滑落。

不遠處，矮妖跟林軒清楚的看到了眼前的一切。他對眼前發生的一切，感到有些不安。

“這樣真的沒有問題嗎？影子的狀態看起來有些問題。隔著這麼遠，我都能夠感受到那種壓迫感。他身上有一種龐大的力量正在蠢蠢欲動。而且那種力量，給我的感覺極度危險。”

“那是秩序的規則之力。而絕對的秩序，跟絕對的混亂一樣，對於生靈來說並不友好?！?

影子極力抵制著，頭腦中的兩個聲音對自己的影響。但是無論如何努力，收效甚微。某種意義上來說，兩個聲音其實都是他。他無法跟自己對抗。

但是在這種拉鋸中，秩序之神的意志，顯然佔據了上風。儘管影子的人形佔據主導。但是秩序之神提出的行爲卻更簡單，更具有快感。這就好像人的慾望一樣，釋放自己的慾望，當然要比壓制簡單的多。秩序之神便是在蠱惑影子，肆無忌憚的釋放自己的力量。

在影子的感知中，這座城市中有一百一十二起犯罪案件正在進行。同時還有六十九個闖紅燈，七十四起校園霸凌事件，等等‘非秩序’的行爲。現在他的影響僅僅限於幾個街區。但是影子有一種強烈的感覺，他只需要一個一意念，就能夠將整個影響力擴展到整個城市。

“你不是說追溯魔法不會出現這種現象嗎？現在他就快要被神靈的意志吞噬了。這對於這個世界來說並不是好消息?！?

“理論上追溯魔法是不會出現這種現象的。因爲它只是讓人學習，如何操縱自己的血脈力量而已。施法者，一般都可以在深層的血脈記憶中找到方法，然後用自己的意志，操縱自己的力量。但是影子似乎出現了一點意外。”

“什麼意外？”

“他在自己記憶中帶的時間太長了?？赡芸吹搅四承┻^早的畫面。對於神靈來說，越古老的神靈，所掌握的權柄就越簡單，但同時也更接近世界的本質。如果他看到了最初的秩序之神的一切。那就有可能出現另外一個變數。對方也看到了他。”

“什麼意思，他看的只是記憶而已。對方怎麼可能看到他？”

“這不是沒有可能的。這是這個法術第一次追溯一個主神級別的神靈血脈記憶。而對於一個主神級別的神靈。發生什麼意外都是有可能的?！?

“那怎麼可能做到？”

“好歹你也是個神靈，爲何想象力如此的匱乏。不要忘了一件事，對於神靈來說，尤其是主神，他們所經歷的時間線，某種意義上是絕對的。除了在場的存在，理論上是不應該被其他任何人看到的。

但是即便是通過血脈記憶，看到那些畫面，本質上也是看到了。而時間上的不匹配，就會對及時發生的那個時間點，造成一種特殊的影響。一種介乎與時間線，與因果律之間的影響。如果級別足夠高，對世界足夠敏感，未必不能感受到那種變化。而我覺得，最初的秩序之神，顯然有資格感應的到，那種細微的變化?！?

“明白了，如果影子當初看的夠久?；蛟S秩序之神會有足夠的時間，同樣在他身上留下某種後手。”

“這是神靈一向慣用的手段。只不過因爲隔著千萬年的時光，那種影響微乎其微。所以影子才能夠有一定的抵抗之力。”

“但是那是一個神靈的後手。你難道不做點什麼嗎？那傢伙一旦完全甦醒，這個世界會有大麻煩的?！?

“情況還沒有嚴峻到那種地步，還有迴旋的餘地。至少影子還沒有認輸?！?

“他認不認輸根本不重要。神靈的意志會直接吞噬他。”

“不，你顯然不瞭解影子。你忘了他是一個情感極爲強烈的人。”

“那有什麼用？”

“用處大了。人類與神靈最大的不同，就是人性與神性的區別。而人性最大的表現形式，就是情感。越是古老的神靈，越是冷漠。因爲時間會消磨太多的東西。大多數的神靈都會行走人間，他們會遇到朋友，戀人。他們也會產生情感。

但是這一切終究會以一種殘忍的現實結束。不管是朋友還是戀人，他們終究會老去，會死亡。然後又只剩下了神靈自己。然後他又會遇到新的朋友，戀人。一次又一次。試想一下，一個人能夠埋葬幾次，自己的友情與戀情呢。一個神靈又能埋葬幾次。矮妖，其實這方面你有話語權。因爲你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你整日酗酒，污言穢語，不跟任何人結交，渾渾噩噩的度過一天有一天。但是我知道，你也曾經有過值得記住的時光。但是最終都被你埋藏在了記憶的深處。這也是神靈最大的特點。隨著時間的流失，他們終究會失去大多數的情感。因爲情感只會帶給他們傷痛。但是影子不一樣。他的心中還隱藏著一個強烈到足夠淹沒一切的情感火花。儘管不是什麼正面的情感，但是那是他身爲人的標誌?！?

“你的意思是，復仇？”

“是啊，相信你也看到了。當初在衆神之城的時候，他對星期三所說的那句話，如果你現在不殺死我。那麼當我找回了力量，我會殺掉你。而且他現在已經在做了?！?

影子看似漫無目的的在行走著。但是林軒卻輕易的看穿了。影子其實有一個明確的目標。就在幾個街區以外。而目標正是星期三，或者說奧丁。

奧丁此時有些糾結。影子還沒有完全掌控自己的力量，自己有足夠的的能力逃走。但是遺憾的是，他是奧丁，有著戰神的神職。對方擺明了朝他來，如果不戰而退的話，原本就衰弱的神力，會再受重創。

但是這樣直接交戰又有點扯淡。秩序之神代表的權柄，算的上是這個世界的終極法則之一了。而奧丁，他的權柄，天空，雷電，戰爭，等等，不止一個的高等神職。但是跟秩序相比，這些就太普通了。

神職上的壓制，讓奧丁的戰意有些薄弱。儘管秩序之神剛剛甦醒，本不應該有這樣強大的力量。但是那種自然散發的神靈威壓，已經向奧丁證實了，對方不知道通過那種手段，近乎完整的覺醒了全部的力量。

就在奧丁猶豫之間，影子似乎已經確定了具體的方位。他加快步伐，同時神色中也出現了一絲清醒，還有幾乎要溢出的仇恨。一個人類最強烈的情感爆發，甚至壓制了秩序之神對他的侵蝕。他已經感覺到了奧丁的氣息。

當察覺到影子的目標的時候，林軒就暗中使用了麻瓜驅逐術，將奧丁周圍十幾個街區的所有居民疏散了。他知道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擋住影子的復仇。即便是奧丁是他這具身體名義上的父親。但是這種謀劃出來的父子關係，反而更讓影子憤怒。

當他站到奧丁面前的時候，甚至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秩序之神的意志，都感受到了他的那種近乎瘋狂的執念，選擇了暫時的蟄伏。

“好久不見，星期三。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

“我從不記憶那些無聊的事情。我只記得，你讓我失望了影子。看看你自己，你是神靈，卻在爲一個女人的死亡而糾結?！?

“如果你口中的神靈都是你這種貨色的話，那麼我真是一點都不興奮成爲一個神靈。在我看來，成爲一個神靈的最大好處，就是我有了足夠復仇的力量。你殺了勞拉兩次，星期三。作爲回報，我只會殺你一次，準備好了嗎？”

一聲劇烈的爆炸在紐約市中心響起。影子現在是人類的意志，無法在規則層面上操縱秩序之力。人類的意識處理不了那種規則層面的力量。但是他可以使用更爲簡單直接的方式攻擊對手。神力的集數轟炸。

一束又一束的神力光芒在他的手中綻放。就如同電影中的激光炮一樣，狂轟亂炸。奧丁雖然不屑於這種粗糙的手段。但是卻也不得不承認，在對方神力基數遠遠高於自己的時候，這種攻擊自己完全沒有什麼辦法。只能無賴似的躲避著。

天空中烏雲密佈，無數的雷電在天空中孕育。不是的落下一道道紫色的雷電。面對這雷電攻擊，影子甚至沒有做出任何的躲避動作。儘管神力賦予了他足夠的速度躲閃。但是他根本沒有做出絲毫的躲避動作。事實上，連防禦都沒有。只是亡命的攻擊者星期三。

這一下，奧丁感覺有些慌了。影子擺明了實在跟他玩命，而奧丁很顯然不想跟影子玩命?；蛘哒f不想跟任何人玩命。他可是很惜命的。

“影子，這是最後的通告了，你的存在對於這個世界有著重大的意義。我不想殺死你，所以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你奪走了我的一切，我在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意義。你要殺死我嗎？如果你能做到，那就來試試吧？你這的覺得，我很留戀這個世界嗎？”

伴隨著影子歇斯底里的吼叫。壓抑而厚重的秩序之力，開始有些不受控制的擴散。與此同時，奧丁面露一種狠辣之色。只見天空中的雷電變得更加的密集，但是卻並沒有落下。無數的雷電在天空中匯聚，似乎在醞釀著什麼。

隨著秩序神力在這個世界上的爆發。整個世界似乎受到了某種刺激。另外一種截然相反的力量開始在空氣中瀰漫。

混亂的力量已經醞釀了許久，在秩序的刺激之下，終於開始了一種全面的爆發。美國東海岸的一個原本毫不起眼的路人甲，突然站立不動了。他的妻子有些緊張的推了他一下。但是隨即被一種龐大的力量彈開。

在陽光之下，只見男子的身上似乎被某種陰暗，混亂的霧氣纏繞。當他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一種危險的光芒在他的眼中閃過。在他的妻子目瞪口呆的眼神中，男子的身影一晃，消失不見了。

…………………………..

“矮妖，你知道現實跟電影最大的區別是什麼嗎？”

“這是某種隱喻還是……”

“呵呵，你想太多了。這只是一個簡單直白的問題。算了，我還是直接說一下我的看法吧。人類創造了很多優秀的電影，但是他們都有一個缺點。電影的劇情是固定的的。再精彩的電影，都是有跡可循的，一個設定好的故事。而現實卻截然不同?，F實中，你永遠都猜不到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本卷的最後高潮，老實說，寫的有點艱難。我感覺寫無限流的，沒有比我寫的更艱難的了。不是我寫的多好，而是我試圖表達的東西比較多。有時候就很羨慕那些升級換地圖的寫法。但是性格限制了我不會寫那種小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