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只是一個成長的過程。】——壓低帽檐
胡郊還在想象這牛特俊的姐姐到底長個什麼樣的時候,中間那座帳篷的門簾被掀開,一個身穿純白絲綢寬袖連衣裙,外套金絲絨對襟緊身小坎肩,交穿鑲繡暗金色花紋牛皮尖靴的小蘿莉自那帳中走了出來。
這姑娘端是生得一副好相貌,白皙的麪皮,明眸裡仿若還帶著絲絲霧氣,見到騎在“黑風”上的牛特俊,烏黑的眉梢微微一挑,朱脣劃出道俏皮的弧線,露了兩排整齊的皓齒出來,說道:“俊俊,今兒個怎會來得挺早啊,這吃的都還纔開始做呢。”聲音雖是不大,但如泉水叮咚一般,清晰地傳了過來,也碎碎敲打在了胡郊的心頭。
本在低頭劃拉著一根腿骨上殘肉的胡郊,也是一愣,被這悅耳的聲音給中斷了動作。
牛特俊撓了撓滿頭的粗辮子,笑著答道:“嘿嘿,姐啊,今天俺碰到和俺一樣被雷劈了還沒掛的人,真是緣分吶!他是好像被人打劫迷路到了這裡,俺想幫幫他,就把他帶回來了,還得要你多做點吃的啊。喏,這就是胡郊兄弟。”說完側身下了馬,把擋在身後的胡郊露了出來。
眼前的遮擋自己視線的牛特俊下了馬,胡郊只擡頭就看一眼就呆住了。恍神之間,身體一搖晃,差點是沒從馬上掉下來。好在這傢伙調整得比較快,轉瞬穩住了表情,面不改色只微微發紅地扔掉了手中的那根骨頭,也翻身下馬,緊了緊蓋住光溜溜身子的長袍。
自我介紹道:“呃,那個,在下胡郊,胡蘿蔔的胡、城郊的郊,不知姑娘如何稱呼?在下乃是個剛出道的商品販子,嗯…結果第一單生意就被人劫了。在無意間迷路流落此地,幸而遇到這位特俊兄仗義半路搭救,哎,如今在下身無長物,無以爲報答恩情,更還得在此處叨擾一番,望小娘子見諒則個。”說完這段刻意挺了挺胸,抱拳施了一禮。
胡郊以爲自己的開場白是瀟灑帥氣之極,本來自己皮膚比原來是好了不少,青春的痘痕神馬都已沒有,加上這在南方很難撼動的一米八幾的身高,要放在學校鐵定是“草”級人物。可頂著個在這世界罕見的短髮(還像雞窩一般密密卷著),裸著穿的又是有兩米好幾的牛特俊的袍子,手上還泛著一層啃完肉後留下的蹭亮油光,這配合起來的效果是相當滑稽。
那姑娘見他的言行,忍不住就“噗”地笑出聲來,恍如花一樣的笑靨又把胡郊整得一愣,她說道:“我是牛特俊的姐姐,牛熙,這‘胡蘿蔔’和‘城郊’是何物,我們草原上的人倒是沒有見過;既然遠方來的客人,在這住下也沒有什麼關係,俊俊,帶這位公子去換身衣服吧。”
牛特俊拍了拍發愣的胡郊的肩膀:“走吧。”
又一次回過神來,轉過頭看了看身旁這位鬍子拉碴,毛髮濃密的猛漢,納悶地問道:“那真是你姐姐?她多大啊?怎麼看起來比你還小十歲都不止?而且你們長相差別怎麼會那麼大?”說罷把手臂全部伸展比劃了一下。
“嘿嘿”牛特俊不好意思地撓了一下他的大頭:“她真是俺姐姐,有十七了,都比俺三個月呢。這個,呃~俺爹說俺是發育得比較快,唔,叫早熟!俺們就是鬍子、眉毛、頭髮之類比較多點,雖然俺沒注意過俺長什麼樣,可和俺爹說和俺姐長得其實還是差別不大滴,你肯定沒仔細看!嗯,那個‘胡蘿蔔’和‘城郊’是什麼東西啊……”
聽到這番解釋,胡郊的冷汗掉了下來,這孩子是吃什麼長大的,整得比姚明還猛,如此快的生長速度也沒被喂成竹竿?感情才十四歲,難怪感覺不甚成熟,發育得太早腦子也是有點不靈光,誒,大你三個月?沒聽說過有三月又能懷一胎的!他爹媽也是太敷衍糊弄這兒子了,想必不是親生的吧,既然只有十四,這牛兄叫起來就也不合適了。
到一座帳篷裡翻半天,找了套牛特俊九歲的衣服穿了,還算合身。可惜沒有鏡子照照自己的英姿,見還沒到飯點,胡郊便和牛特俊搭搭訕,想套出一些這個地方的資料。
“小俊啊,這片草原是叫什麼名啊?”
“阿潼穆草原,很大很大的,我們這裡叫古衝河牧區。”
“……,這附近有什麼城鎮沒有?”
“有個樂川鎮,在西北邊不遠,去年冬天我還去過的。不少商人都是從那邊過來收購東西,還經常給俺講一些他們的新鮮事。好久沒去,真好想去啊,俺爹寫信給俺說等到下個月他在神山的工作做完了,就不用幫他放牧了,到時候俺就自由啦,胡大哥你得帶我出去玩哦。”
“……,神山?那是什麼?你爹在那搞什麼工作的?”
“就是草原的上師們住的地方,來,我指給你看”隨即走出了帳篷,一隻手指著遠方隱隱能看見的一座高聳的直插天空的雪山說道。
“喏,好高是吧,俺爹是被族裡的祭祀選去那裡山腳採礦的,每過五年,族裡就會有個全員都到的集會,從兩千多個人裡選出十個去那裡做事,不過沒有人知道到底是怎麼選的。
去那裡的人要是運氣好的還能被上師接納進去組織,那他家就一步登天了!俺們這裡就是一個被上師賞賜給他親傳弟子的爹的封地啊,不過這個似乎很難,但是從神山回來的人都會變得比一般人厲害很多,像挖礦的回來的人啊,力氣就會變得非常大,那些大城裡的勢力都會招攬你的,族裡也會極力挽留,甚至給長老的位子……”
牛特俊開始進入了狀態,這下不等胡郊發問就滔滔不絕地介紹起各式各樣的風土人情。
聽得這麼一說,胡郊大概是明白了,那神山應該就是個類似的修真門派,還帶著政教合一的性質。大概每年都會選些有道基或靈根神馬的人去那裡修習一段時間,搞點挖晶石,種靈菜,服侍人之類的活計,然後看個人機緣,被那些上師選上的就能留下,其他的就被遣送回來,這類人在那裡也是得了一些好處的。
“嘿呀,真是有修道門派的!”胡郊又要以小說裡的主角自居了,但卻又想到了那自己第一個遇到的那元嬰期修士,對他的草菅人命還是有些心有餘悸,仔細想了想,再結合多年的研究和那個老頭於自己腦海裡的言語來說,自己上次是似乎被奪舍了的樣子,至於爲什麼現在還活著,哪管得了這麼多啊。
邊聽著牛特俊的嘮叨邊思量著自己的混跡道路,眼看著太陽漸漸沉了下去,牛熙銀鈴般的聲音飄了過來:“開飯啦~”
晚餐時,胡郊也不知是怎麼回事,雖然前面已搞了一條羊排,和一塊更大的牛排,但現在還是生又吃了這麼多的量,看得牛特俊都是目瞪口呆:“胡大哥看不出你個子比俺小,又還這麼瘦,飯量和俺比起來也差不了多少啊!”
打了個哈哈,找牛熙搭訕道:“將才聽聞小俊說,令堂是去神山打工去了,恰好不過一月就能歸來,那這伯母卻可是去了哪兒,在家裡未曾見得?”
牛家兩人聽得這一問,面色都是不自然起來,卻是沒有搭腔。
尷尬了好一會,牛特俊訕訕道:“俺沒見過俺媽,俺爹說,因爲俺出生的時候太大個,俺媽難產,就……”
胡郊聽得此言就明白緣由,哎,這麼大個兒孩子。在這地兒也沒發明剖腹產什麼的,實在是會難產的。
“真是不好意思,不該提到這事的。”臉上抽搐了一下,低頭專心解決起了面前的羊肉手抓。
吃完晚餐,太陽已是落下了山。這裡的人基本遵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作息習慣,給胡郊安排到了他們爹的那個帳篷,就睡去了。
胡郊這現代地球上的人,很少有才到未時能去睡覺的了,加上高三一年寢室的人皆是挑燈奮戰到至少第二天子時以後,這哪能睡得著。在毛皮矮榻上翻來覆去了好一會兒,直起身子長舒了一口氣,起身走出了帳篷。
這裡的空氣質量一等一的好,所以滿天都是繁星,有好幾顆看起來巨大得有月亮的一半大小,甚是有別樣風情。
看到如此美景,胡郊心裡久久不能平靜,因爲在修真小說的世界裡不少人物在此時都要吸收月華,引動星辰之力,搞搞修煉的。無奈自己卻是求道無門啊,想撫弄一下那遮住眼簾的劉海都是不能,只能摸一摸已被電得立起來的捲毛,擡頭憂傷地四十七點五度仰望星空。
哇,流星!眼見一道耀眼的金光劃過天際!
哎呀,和地平線平行滴流星?我去!!那是飛劍啊!!!!
“大師~道長~仙長~,慢走——留步——停下!等等我啊!!!”見到飛劍飛過,激動的胡郊跌跌撞撞地向那方向追了過去,扯著嗓子嚷嚷著,可人家這麼快的速度,又離地這麼高,哪能聽得到他的呼喊,就算聽到也是難得理會這樣的凡人的。
不一會兒已不見了那道遁光的痕跡,眼見追不上了,胡郊只得停了下來。這一停下來,回頭望了下,居然自己已跑了十多裡地,發現這個現象心中大爲驚奇:“老子怎麼跑得這麼快了?”
不由得甩了甩胳膊,踢了踢腿,在這寂靜的夜裡,能清晰地聽到帶起了呼呼風聲。再原地一跳,哈,蹦起來有兩米多高!
“那哥在地球豈不是能橫掃NBA無敵手啦?可惜在這個世界,估計沒甚了不起的。我身體的異狀,還有前面驚人的食量,想必哥是比原來強壯了不少,所以消耗的能量多起來就餓得快了。搞我不好失去意識的那段時間,可能被人救了下來,得了些奇遇!”這個劇情被他無意間猜到,不過他自是搞不懂其中的細節,只覺得心情大好。
想到此際,又自語起來:“救了我一次,會不會看在緣分的關係,留點極品功法、逆天法寶之類的玩意?”便忙跑回先前游泳的那顆樹下,把扔掉的那堆破爛衣服細細搜索了一番,卻沒有發現奇怪的東西,遂將這堆舊衣物卷做一團扔進了河裡。
回到帳中,依舊不能入眠,又懊惱起當初那些YY小說裡有關修煉的描寫起來。內容不是一筆帶過、語焉不詳,就是玄之又玄、艱澀難懂,當年哪有功夫去理會這些東西,一般都是直接略過,不作追究,有時甚至只光看些對話和鬥法PK之類的描寫。待到如今後悔起來,已是無用,胡思亂想了好一會,方剔除這些雜念,闔眼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