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應該只是單純的過著,更多地應該去享受。】——壓低帽檐
斬風十分擔心,這種情況如果繼續發生,任何努力都隨著仙人出現付之東流,道官勢力會迅速膨脹。
現在,只有「四界和議」能絆住仙界的腳步,如果連這份和議也被一腳踢開,仙界的行動就再無阻礙了。
「怎麼辦?」
硯冰凝望斬風,仙人的出現使硯冰喪失了信心,只有斬風能夠給與她足夠的信心。
「進城!也許可以找到些甚麼。」
「進城!」薄戎發出了尖銳的驚呼聲,剛剛擺脫了危險,此時又要自投羅網,信心大跌的他,已沒有勇氣再去面對仙人。
硯冰與他相交不錯,瞭解他的感受,指著身後道:「薄戎,你去那邊的山林看看,陽谷還在那裡躺著,你帶他回地寨,沿路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傷者,我要隨他進城。」
薄戎忽然發現團長用了一個「隨」字,無形中說明了她的心態,把地位擺在這個斬風之下,不禁又驚又愕。
但斬風擊敗麟雲的情景歷歷在目,沖天的豪氣、無畏的精神、堅不可摧的意志、冰冷如山的沉著,每一點都深深觸動著他,心中不得不服。
他深深地看了斬風一眼,躬身道:「團長小心,斬……兄弟小心。」
目送身影離去,硯冰忽道:「薄戎很佩服你。」
「哦?」
「他從不叫人兄弟,因爲他相依爲命的親兄弟被道官殺了。」
硯冰有些傷感。
「兄弟!」
斬風想起死去的長兄,不由自主地凝視著硯冰。
第二章山寨驚變
踏入城中,兩人被怪異的氣氛驚楞了。
城裡並不是沒有人,相反,所有的人都在大街上,朝著官衙的方向伏地跪拜,臉色盡是崇敬之色,嘴裡還喃喃地念叨著,似是在祈禱著甚麼,氣氛異常的莊重。
「保佑兒子身體健壯……女兒嫁個好人家……」
「請上仙賜福……讓我早點生個兒子……」
一張張虔誠的面容,一句句真心的期盼,祈禱的都是最普通的事情,充滿了對生命的希望。
斬風的目光,從起起伏伏的背影上向前移動,直到盡頭,心中感觸很深,仙界的最大作用只怕正是如此。
如果仙人真是萬衆的守護者,爲甚麼會建立道官勢力,殘殺無辜的人?
仙界的真面目到底是甚麼樣的?
他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但內心十分清楚,答案也許要等很長的時間。
忽然,他感覺右臂被抱住了,轉頭望去,硯冰的身子緊緊地貼在臂側,眼睛直望前方,目光閃爍,藏著旁人無法看懂的含意,還有一半是驚慌。
她在怕甚麼呢?
從來沒聽她訴說如何逃過一劫,也沒有說過力量從何而來,一切都透著神秘感,難道這兩年有甚麼不幸嗎?
斬風十分擔心,雖然硯冰只能算半個親人,但心中已把她當成全部,因爲這是世上僅有。
斬風猶豫一陣,還是抽出了手臂,扶住她的肩頭。
硯冰的身子突然緊繃,驚慌的目光向上迎去,被關懷的目光一懾,身子又軟了,接著像個怕冷的小女孩,抱著斬風的腰,緊緊縮入他的懷中。
斬風被這種親暱的舉動,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就平靜了,他知道這是她無意識的舉動,也許這樣才能讓她心安。
來到官衙前的空地,發現仙人早已經不見蹤影,空地正中放著一張雕紋香案,上面放著一個精緻的紫銅香爐,幾縷輕煙從香爐內飄出。
「我們走吧!」硯冰顯得特別慌張,看到香案像是看到地獄似的。
斬風冷冷地掃了一眼香案,帶著硯冰退出了長山城。
硯冰心有餘悸地回頭望了一眼灰色的城牆,頭又快速地轉了回來,忽然感覺到異光,擡起頭,正迎著斬風關懷的目光,心頭像是亮起了一盞明燈,既溫暖又敞亮,整個人隨即輕鬆了,輕輕地吐了口氣,搖頭道:「我沒事,不必擔心。」
斬風不是愛打聽別人隱私的人,見她恢復平靜,心中也就安穩了,想起藏劍和弓弛,都是可交的朋友,落在道官的手裡實在可惜,沉吟了片刻,問道:「認識青雲閣總寨嗎?」
硯冰知道他想做甚麼,點了點頭,想再次放出影雀,力量卻有些不足,不禁皺了皺眉頭,一隻手臂忽然伸到面前。
「那名仙士說,影雀需要血。」斬風的目光就像晶藍色的冥日般,一切情感都內斂,打開外面的一層冷漠,能感覺無限的能量和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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硯冰雖然沒有見過冥日,但感覺也是一樣的,眼眶有些酸楚,聲音也突然變得沙啞,低聲道:「我不能要你的血,太危險了。」
斬風忽然從她腰間拔出短匕,擡起手臂迎著刀刃,輕輕抹去,鮮紅的血珠滲出皮表,沿著手臂慢慢滾落。
「你……」硯冰有一種說不出話的感覺,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似是怪他傷害自己,但他目光中的執著和鼓勵催
動著她,默默地低下頭,不由自主地把右手印在傷口上,左手在右手背上劃了一個手印似的圖畫,紅光驟起。
斬風感覺到血液彷彿沸騰了,在體內不斷地翻滾跳躍,巨大的彈力,竟能彈動肌肉和內臟,雖然失血不痛,但內臟的翻滾卻不好受,一陣陣揪心的痛楚,像浪潮般涌起,衝擊著他的精神。
好痛啊!
除了裂刑那次,這是他一生中所承受的最大痛楚,比起從十幾丈高的地方摔下地面,還要痛楚百倍,如果換成普通人,只怕早就疼死了。
硯冰見他痛得五官扭曲,幾乎擠在一起,嘴巴大張卻說不出話,喉嚨深處發出低沉的悶吼聲,嚇得心神顫動,吸血的手卻又不敢鬆,如果不能完成施術,就會造成兩敗俱傷,甚至一起喪命。
顫抖從斬風的身體傳到她的右手,又傳到她的全身,兩個人就像同時觸電似的,劇烈地抖動著。
「喝!」斬風悶吼一聲,想強壓心神,控制體內的痛楚感,但心神就像是剛剛脫離牢籠的野獸,又驚又怕,只
想躲避獵人,因而漫無目的的四處竄逃,有時入腦,有時進心,有的時候竟然跑到腳趾去,難以捕捉。
「快呀!」硯冰閉上眼睛不忍再看,心裡不斷催促著自己,但是速度不但沒有變快,反而放慢了,正應了那句——「欲速則不達」。
忽然,紫和藍兩顆力量種子,竟被心神甩開,紫浮游在左腿,藍浮游在右腿,心神卻跳回了心湖。
硯冰感覺到眼皮外發生了甚麼,悄悄地睜開眼睛,發現斬風的左腿泛著薄薄的紫色光暈,右腿泛著薄薄的藍色光暈,就像兩條腿裡各藏著一盞燈,頓時嚇了一大跳。
她懷疑這是甚麼奇術,想問,又見斬風雙目緊閉,牙關緊咬,心中刺痛,不敢打擾,只能壓制越來越濃的擔憂,全力催動著力量,加快完成吸血。
痛楚實在太強烈,心神、紫、藍,三種力量各自活動,把斬風被拖入了一種奇特的境界,既非空明,又非虛脫昏迷。
四周迷迷惘惘,昏昏沉沉,似是進入了一個新的空間,到處都是流動的灰色,似海,似雲,似風,似水,像是任何流動的物體。
突然,藍紫白,三道光芒就像三個頑皮的小孩,衝入了這個灰色的新天地,盡情嬉戲遨遊,卻從不觸碰灰色的流物體,每次接近都會迅速逃開,彷彿氣流般的灰色藏著巨大危機。
接近一看,紫、藍和心神,三體分立,時而凝合,時而分散。
爲甚麼會這樣?
心神明明變成了獨自體,爲甚麼我還能感受到呢?我不是心神又是甚麼呢?
斬風問了一個又一個問題,但沒有人回答他,只有三種光芒在前方飛舞跳躍,不一會兒又鑽出去,不見了。
砰!
斬風突然感覺到身子顫動了,睜開一看,自己倒飛著衝出幾丈,重重地摔在一片草地上。
「剛纔的那番景象,不會是夢吧!」斬風茫然望向四周,硯冰吸足了力量,盤膝坐在地上,雙掌間燃起點點紅光,豔紅如血,還散發著絲絮般的氣焰。
忽然,他發現雙腿隱隱有一個光點,左腿紫色,右腿藍色,心中一動,再次閉上眼睛檢查。
心神已經歸位,所以很輕易地控制,遊走全身後,發現力量種子各自躲到一條腿的脈絡之中,像是找到新窩的野獸,死活不肯出來了,即使用心神去召喚,也無動於衷。
這……這怎麼辦?
力量種子脫離了心神,就沒有力量來源,冥神之眼和紫月之瞳無法使用,連冥武技也會受到限制,變成一個空有強大力量,卻手無?雞之力的人,斬風有些仿徨。
爲甚麼會這樣,難道我做錯甚麼了嗎?
硯冰完成了化血術,立即緊張地衝到他身邊,擔心地問道:「你沒事吧?」
斬風楞楞地望著兩條腿,不知如何反應。
硯冰順著眼神望向雙腿,剛纔發光的雙腿似乎正常了,長長舒了口氣,道:「幸好沒事,剛纔真是嚇了我一跳。」
「你看到甚麼了嗎?」
硯冰伸手摸著他的雙腿,驚歎道:「剛纔這兩條腿會放出光芒,一個藍一個紫,實在嚇人,我還以爲發生異變了呢!」
「沒事……」斬風默默地搖頭。
藏劍等人被抓,流千雪不知下落,正是需要力量的時候,然而力量受到限制,即使有心也無力做事,除非迅速收回兩顆力量種子,否則一切希望都會成爲泡影,失落感頓時凝結在心中。
「真的沒事嗎?你別嚇我。」硯冰心裡內疚極了,後悔自己不該這麼聽話,如果拒絕就好了。
斬風知道事情已經發生,急也沒有用,整理了一下心情,神色又恢復平靜,關懷地問道:「夠了嗎?」
「夠……了!」硯冰感動地眼淚幾乎要掉下來了,斬風承受了巨大的痛楚,居然一句沒說,首先關心她,這份關懷之情比任何寶物都要珍貴。
「走吧!不能再留。」斬風撐著站了起來,想起擡腿走路,忽然感覺到兩腿像是綁了沉重的鐵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擡高一寸,額上已滿頭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