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當~當~當~當~”
鳳鳴宛小區的別墅之中,安置在客廳角落處,那座豪華的紅木落地大鐘,先後敲響了六下鐘聲。這意味著,時間已經是下午六點了。
姜璇是女孩子。這個點數,她必須趕快回家了。趙承業的家裡人雖然不怎麼管他,但也不能在外面過夜。田搏今天並沒有請假,所以同樣需要回去KTV上班。
只有一個方楚楚,算得上無拘無束,愛幹什麼就能幹什麼。但儘管彼此已經定下師徒名分,男女之間,畢竟還是需要避嫌。所以齊東陽還是打發方楚楚趕緊回去了。
衆人都離開之後,齊東陽花費四十分鐘左右的時間,稍微收拾了一下屋子,然後關好門窗,便離開別墅,乘上小區的樓巴回家。
天色已晚。這個點數,大部分人都在家裡吃晚飯。所以這一班從鳳鳴宛小區回去掛綠市市區的樓巴。車上除去司機之外,赫然就只得齊東陽一名乘客。
齊東陽也不以爲然,只是坐在座位上,暗地裡默默沉思著,關於前世今生兩個世界,所存在的武道差異。
“只修性,不修命,此是修行第一病。人之神念爲魂,人之形體爲魄。一性一命,需要並重雙修。否則空談性理,即使苦修千年,也難得超脫。同樣,只是一味埋頭打熬筋骨,哪怕練到壽盡,也沒有機會度過苦海。”
我的‘都天雷霆總御真法’,正屬於性命雙修的無上真法。只要按部就班地練下去,則過程雖然崎嶇,路途雖然遙遠,但最終目的地在哪裡,是確實可以看得見的。最終總有希望,能夠攀登上那處巔峰絕頂。
前世的武道,則純修形體,缺乏性理方面的實際鍛鍊方法。故而即使武者能夠練成一身絕藝,神魂終究要與肉身同朽。因爲既看不見彼岸所在的方向,那麼船隻縱然打造得再怎麼堅固,又如何渡得過無邊苦海呢?
至於說這一世的武道麼……顯而易見,他們也注意到了性命雙修的必要性。但即使是所謂先天武者之體魄,也肯定比不上真正的道體。故此,按照正常情況來看,煉體小成已經是他們的極限,不可能再有所進步了。
不過,這一世的武道先賢們,看來當真具有大智大慧。他們竟然可以另闢蹊徑,開發出所謂的意相秘法,強行挖掘精神潛力,然後反過來以精神干涉肉體,再用肉體反哺精神。如此形成良性循環,勉強也算性命雙修吧。
當然了,這條路也絕不容易,不是普通人能夠走得通的。除非肉身天生特別堅固強韌,否則的話,過度挖掘精神潛力,肉身卻負荷不了,非常容易就有生命危險啊。
比方說昨天那個練鐵砂掌的蘇如山。他最後使用的意相秘法,甚至令背脊骨也突出肌肉和皮膚之外,變得簡直像頭怪物。
幸虧他還沒有徹底失去理智,把力量壓制在瀕臨失控的邊緣。不然的話,只要力量再多催谷半分,他就會因爲承受不起那份過分狂暴的力量,導致徹底崩潰。根本用不著我動手,他自己便當場暴斃橫屍了。
雖然有這種弊端,但不得不承認,掌握了意相秘法的武者,確實相當強大。假如有一名武者,他天生肉身強大,又刻意進行過針對性鍛鍊。然後再以此爲基礎施展意相秘法,在那瞬間所釋放出的爆炸力,絕對可以到達某種教人震撼的恐怖程度。即使是我的雷霆金剛道體,也未必能夠安然無恙啊。
這還只是內相。到了外相境界的話,形神合一,神通外放。威力之強悍,甚至可以比內相境界更超出至少十倍。假如對上這樣的高手,單憑我現在的煉體小成境界,是絕對抵擋不住的。
假如說,修真求道是在一條崎嶇山道之上艱苦跋涉的話,那麼武道修行顯然就是在根本沒有路的懸崖之上,進行徒手攀登。雖然兩者都以山頂爲最終目標,但若論及難度,後者絕對遠遠超越前者。
也正因爲這個緣故。所以武道修行這條路,其實相比修真求道更吃天賦。也唯有真正的天才,才能夠走得通這條路。像這種天才,不突破則已,一旦突破境界,就似鯉魚躍龍門,從此天高海闊,可以任意翱翔了。
雷霆金剛道體的資質,確實罕見優越。都天雷霆總御真法,也是直指大道的無上妙法。但這絕不意味著,我現在就是天下無敵了。畢竟煉體小成,始終也只是煉體小成而已。假如對上那種真正的天才人物,我還真不見得就有多少優勢。
以天下之大,處處臥虎藏龍。單單根據方楚楚所說,現在華夏國內就有三大外相高手。其中一位國安部特勤局局長況天涯,更被譽爲大內第一高手。假如對上他的話,以我現在這種水平,恐怕多半還是要敗。頂多就是藉助無垢天衣的護身神通,能夠全身而退罷了。
法寶雖然神妙,畢竟屬於身外之物,不可過度倚賴。否則反而會形成心障,對修行頗爲不利。
看來,這段時間裡我必須再多煉幾爐草還丹了。首先爭取把目前這個境界的功夫,儘量修練至極限。等到基礎徹底打實之後,便可以開始著手下一階段的修練,挑戰前世未能渡過的劫數洗禮了。
不過,這其中還有一處爲難的地方。因爲想要煉體大成,到達五臟引虛,內外合一境界的話。除去本身功夫做足以外,最好更以某種天材地寶輔助,這樣一來的話,我就可以……嗯?等等,這是什麼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勁!”
齊東陽突然中斷了沉思,猛然擡起頭來。目光炯炯,透過車窗向外張望。觸目所及之處,赫然只有一片幽暗。
這絕對不正常。鳳鳴宛小區雖然位處掛綠市邊緣,但齊東陽自己的家,卻在掛綠市老城區。所以樓巴一路走過去,道路兩旁應該燈光越來越燦爛,環境越來越熱鬧繁華纔對。
但現在的情況,卻恰好相反。汽車四周只有一片荒涼,藉助昏黃路燈向遠處望出去,甚至可以隱隱約約地,看見一塊塊農田。如此情景,只有一種解釋能夠行得通——樓巴根本沒有入城,反而跑到城外的高速公路上去了。
樓巴司機每天往返小區和市區,至少也要跑上二、三十遍的。正常情況下,絕對不可能幹出這種南轅北轍的事。既非無意,必屬有心,而且肯定是歹心。否則的話,平白無故,司機把乘客帶到城外去幹什麼?
齊東陽面色微沉。他挺身站起,就要邁開腳步,向駕駛席上的司機走去。然而,那名司機卻通過倒後鏡,搶先看見了齊東陽的動作。
深知自己的所作所爲已經敗露,司機也不再掩飾。他陡然用力一踩油門,汽車登時活像匹被狠狠抽了一鞭子的驚馬,怒吼著向前狂飆突進。置身於車廂之中,齊東陽腳下一晃,幾乎就要向後仰天摔倒。
齊東陽面不改色,身體微沉,紮了個四平大馬。腳底“嗤~”一下輕響,運動鞋赫然應聲爆破,十根腳趾從鞋子裡掙脫出來,儼然活像雞爪般死死摳住車廂地板,隨即膝蓋自然挺起,提腰收腹,全身重心前移,登時便穩住身形,不再有仰天摔倒的危險。
緊接著,齊東陽的十根腳趾又是一放,隨之腿鬆、腰放、腹鼓,讓身體從彷彿牢牢固定在地板上的姿勢中解放出來。齊東陽不假思索,向前大大邁了一步。
開車的司機也是老手。他看見齊東陽居然能夠在疾馳的汽車當中穩定前進,馬上便不假思索,用力踩下剎車,來個急剎。“嘎吱~”的尖銳刺耳聲中,巨大的慣性力量作用於齊東陽身上,當場就要把他整個人揪起來,然後再狠狠甩出去。
齊東陽嘿聲輕哼,再度沉腰坐馬,立刻又把自己死死固定在地板上,徹底化解了那股無形的巨大力量。然而,不等他解除馬步再向前行,那司機赫然又再用盡全力猛踩油門。汽車於是又再發瘋般往前狂飆起來。
短短幾秒之內,汽車狂衝變急剎,然後又一次急剎變狂衝,對汽車引擎和輪胎傷害之嚴重,簡直無以復加。這畢竟只是一輛普通樓巴,不是方程式賽車。假如這樣再多來兩三次的話,肯定整輛汽車都要當場報廢。
不過,也用不著再多來兩三次了。說時遲那時快,道路旁邊出現一片建築,赫然就是公路必備的服務區。司機用力擺動方向盤,汽車馬上衝著服務區一頭衝過去。
彈指剎那,第二次刺耳剎車聲響起,服務區停車場地面之上,被輪胎劃出幾道烏黑焦痕。橡膠被燒焦的刺鼻味道,當即隨風飄散。
早有準備的司機,一腳踢開駕駛室車門,整個人魚躍撲出,著地時接連打了兩個滾以化解慣性衝力,站起來便沒命地向著服務站的加油站飛奔。同時扯開喉嚨,竭盡全力高聲狂叫。
“來了,目標已經來了。大夥兒一起上,砍死他!”
叫聲未落,十多條人影同時從加油站裡面衝出。電燈柱的光芒映耀之下,齊東陽看得真真切切,這羣人身穿黑西裝,面戴墨鏡,看不清五官表情。手裡卻都明晃晃的,赫然握了一口口鋒利無匹的開山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