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狐是妖族的護法,法力高強是無需置疑的,再加上爲子復仇心切,僅僅帶出去的妖風就強大無比。雲山老道一見大爲駭然,他本身就曾傷在九尾狐的手中,現下見九尾狐如此拼命,哪敢繼續在此停留。當下,連忙將大旗一收,身形微轉,掉頭便朝北方倉皇逃離。
他這一逃,九尾狐更是大怒,當即大吼一聲,追了下去。
隨著這兩人一走,茅山派的矮小道人,劉鬆,佛法派的住持方丈,龍湖山天師教的龍嘯天道人,甚至連嶗山派雙目失明的馮遠山,也使出必殺技,朝鳳凰打去。
羣雄只有一個念頭,擊散朱晨逸的魂魄,摧骨揚灰,令其無法復活,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白雲飛、純陽子等人見鳳凰處境岌岌可危,心中暗暗焦急,但無奈被毛僵和現場的那些正道人士纏住,又無法騰開身子去援救,只得用言語刺激、威脅那些向鳳凰痛下殺手的正道人士。
方法是不錯,如果在平時,這些正道人士顧忌臉面,也許不會這麼多人去圍攻一個女子,但在這種情況下,衆人那裡會理會言語上的威脅和羞辱。當下,紛紛將原本七成的功力使到了十成,企圖一擊必殺。
招式毒辣,力道十足,雖未及身,指訣交替間,殺意盎然。鳳凰一見,不驚,反喜,但見她屈指一彈,又是幾枚種子落在地上。
由於孽緣藤、惡鬼刺、蛇牙荊這幾個例子擺在那裡,當鳳凰再次落地之時,衆人急忙蕩起大袖,鼓出一陣颶風,企圖將地面上的種子吹走。可惜的是,他們發現的太遲了,種子一落地面,鳳凰便再次念動咒語,以佛法催化種子。
從彈出種子,到念動咒語,催動佛法,這一系列的動作僅在呼吸之間完成。不待羣雄反應過來,地面上已經竄出一株株植物。
“菩提根!”
“天女花!大家速退!”
佛法派的住持方丈見到地上那一株株植物,頓覺一陣頭皮發麻,‘菩薩根’是貝葉棕的種子,幾十年開一次花,只結一次果,之後植物便枯萎而死。促動它需呀是慈悲之心,需要廣施慈悲。‘天女花’爲落葉小喬木,葉寬橢圓形或倒卵狀長圓形,花白色芳香,甚美麗。催動他是大愛之形,需要動之以情。
菩提根纏住,天女花包裹敵人吸取法力。這兩樣東西一使出來,衆人大驚,在得到佛法派住持方丈的提醒後,身形暴退。
可一切卻是太遲了,先有孽緣藤、惡鬼刺、蛇牙荊,再有菩薩根、天女花,即便法力高強的劉鬆,茅山瘦小道人,同樣是被纏住,然後被天女花吸收了法力。
隨著法力的增加,鳳凰的臉色逐漸出現酡紅色,她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張小花懷中的朱晨逸,臉上浮現出一絲的不捨和絕然。當淚水從其臉頰劃過之時,她深深的望了張小花一眼,輕聲道:“小花妹妹,大哥交給你了,希望你能好好照顧他。”
“你想要做什麼?”聞言,張小花猛的擡起頭,看著淚眼婆娑的鳳凰,震驚叫了起來:“你不要做傻事!”
鳳凰目凝望長空,悠悠嘆道:“三生石上凝精魂,賞月吟風莫要論,慚愧情人遠相訪,此身雖異性長存。這一變是我精魂所聚,一旦使出,可奪天造化之功,起死回生,而我卻會耗盡渾身精血,頃刻間斃命於此。”她頓了頓,再次望了朱晨逸一眼,顫聲道:“大哥,來生再見!”
“不要!”
在張小花的叫喊聲中,鳳凰慘然一笑,屈指一彈,一枚‘三生果’掉落在地。張小花只覺一股洋洋暖流充盈四周,呼吸間,滿地雜草競相抽枝、結蕾、綻放、吐蕊,片刻間,草地上多出數十朵小花,赤橙藍紫,爭妍鬥彩。而那枚‘三生果’則快速的發芽,成長。
於此同時,一股極爲柔和的光芒從‘三生果’上散發了出來,朝朱晨逸的方位罩去。但見,那股力量一進入到朱晨逸的體內,便閃爍了幾下,順著他的肌膚進入體內。
天女花吸取了羣雄的內力,再加上鳳凰以全身的精血,畢生的功力,使用佛法催動三生果,令其發揮出最強的力量。是以,這些柔和的光芒一進入朱晨逸的體內,原本蒼白的臉色,在這一瞬間竟然出現了絲絲的紅潤,甚至連呼吸都顯現出若有若無的狀態。
相對於朱晨逸的狀況,鳳凰則是悽慘了很多,原本紅潤的臉色頃刻間變的煞白如雪,裸露在外的晶瑩剔透肌膚慢慢由粉色逐漸的轉變爲乾枯,脫水,僅僅幾個呼吸間,鳳凰便由一位年輕貌美的絕色佳人,變爲一個滿臉皺紋的老歐。
作爲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生在貧苦人家,未必是一件好事。
母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去世了,父親因體弱多病,無力將其養活,將她賣到上海楚司令的府上。
作爲下人、丫鬟,且是頗有姿色的丫鬟。她總是備受欺凌,髒活、累活,她不怕,伺候人,捱打她也不怕,她唯一怕的就是一天被人糟蹋了身子,毀了這一生。但,作爲一個下人,她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後來,直到遇上朱晨逸。
於是,所有的一切都變了,在楚府沒有人能夠再敢欺負她了,甚至連大小姐楚楚對她都客客氣氣。更爲令他感動的是,朱晨逸能夠爲她去得罪楚府的貴客。
她清楚的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爲他有一個好男人:朱晨逸。
從她將自己交給朱晨逸起,朱晨逸就是她的天,是她的一切。
在這一刻,她的腦海中回憶起了無數場景,從初識,主動獻身,到被拒絕,再到成爲他的女人。再到後來遊歷天下,行走江湖,鬥苗人,破降頭,闖金山寺……這一樁樁一幕幕,逐一的現象在她的眼前。
她的淚水從略顯渾濁的雙眸中流了下來,但是,這滴清澈的淚水劃過臉頰便被幹枯的肌膚所吸收。
已達彌留之際的她,依依不捨的伸出乾枯手,想去撫摸一下這個屬於自己的男人,但,她並沒有這麼做,因爲有更爲重要的事情等著她去完成。
她轉身,伸出了雙手,催動體內僅存的一點法力,向著前方的三生果,拍出了這一生中最後的,也是最爲絢麗的一掌。
這一掌,以她的心肝脾肺,以她的四肢軀幹,以她的整個身體爲燃料,爲動力。
這一掌,以她的生命爲祭祀,以她救活朱晨逸的決心爲驅動,向著三生果釋放出了無窮的佛力。
“姐姐,不要啊!”
目睹鳳凰的絕然,小丫頭張小花震驚的叫了出來。這是她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稱呼鳳凰爲姐姐,在她的心中,一直將大哥視爲自己的男人,自己爲之一生相伴的男人。當她見到鳳凰成爲朱晨逸的女人時,心中一直對其沒有任何好感,一直認爲是她使用狐媚的手段迷惑了大哥。
但現下,見鳳凰捨身救大哥,這才明白鳳凰對大哥的愛,並不比自己少。
在小丫頭的叫喊聲中,鳳凰轉頭看了她一眼,用略帶沙啞的聲音,道:“小花妹妹,照顧好大哥……”說話間,她雙掌驟然擊出。
“轟……”
掌出,佛光普照,三生果爆裂開來!
躺在張小花懷中的朱晨逸本來就有逐漸轉醒的跡象,再加上被三生果最後發出了的力量一激,頓時醒了過來。
而這時,鳳凰的身軀卻化作了點點燃起的火光,消散在高臺之上。
大哥,作爲你的女人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福。我無悔!
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躺在張小花懷中的朱晨逸猛的睜開眼睛,藉助三生果的力量,一把抽出鎖在琵琶骨上的鐵鏈,猛的一用力,掙斷束縛在身上的天蠶絲,伸出了雙手,他看著周圍四散的火星,那虛握的拳頭似乎是想要抓著什麼,但最終卻是空無一物。
他的身軀激烈的顫抖著,他的情緒就像是被壓抑了無數年的火山突然找到了一個宣泄口似的爆發了出來。
“鳳凰!”
他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咆哮聲,猛的從張小花的懷中彈了起來,屁股和大腿上的傷口陡然崩裂,鮮血狂涌而出。但他卻是恍若未覺,瞪著一雙猩紅的虎目,死死的望著那些依舊在拼鬥的正道人士。
在他的眼裡,這些人都是逼死鳳凰的罪魁禍首,雖然他不愛鳳凰,但作爲男人,他一直固執的認爲只要取了一個女人的身體,便要負責到底。是以,在他心中,已經將鳳凰當做妻子來看待。
現下見她死於當場,朱晨逸心中勃然大怒,身形微動,一掌將一個準備偷襲的道人拍飛,順勢將其腰間的長劍摘了下來。
朱晨逸抽出長劍,劍聲響徹山谷。原來他爲了震懾羣雄,拔劍時催動內力,劍身不斷碰撞劍鞘,只因速度太快,聽起來便如一個聲音。果然未出他所料,劍鳴聲一起,那些原先猶自拼鬥的衆人,猛的轉過頭來,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當純陽子,瑪蒙等人看到朱晨逸站立在那裡,大喜過望,當即叫道:“師弟!”
“朱施主!”
“朱兄!”
“大哥!”
聲音此次彼伏,充滿欣喜的味道。而正道這一方,卻是低聲驚呼:“大魔頭活過來了!”
“這魔頭果然狡猾,使用假死的方法,企圖騙過大家!”
“大夥齊齊衝上去,將其斬殺,爲江湖除害。”
正道人士紛紛叫嚷著,揮舞著手中的刀劍,朝朱晨逸奔去。但,他們未到達高臺之前,便被瑪蒙、白雲飛等人攔了下來。
此時,茅山派的瘦小道人卻是挑了出來,指著朱晨逸的鼻子罵道:“你這魔頭,奸猾無比,今日定叫你命喪我茅山之手。”說話間,他衝無名茅山派道人一同圍將上來,看似隨意,實則前後錯落,儼然是一套陣法。
看著緩緩走來的七人,朱晨逸冷哼一聲道:“在下是不是魔頭還輪不到你們茅山派來橫加指責,你們也不配。”他頓了頓,一揚手中的寶劍,轉頭掃了一眼,現場羣雄,陰森道:“今日本公子就要拿爾等的項上人頭祭奠我的亡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