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老爺也捋著鬍鬚笑道:“是啊,買這玩意花了餘翁小半積蓄呢。”
左少陽道:“那就更得珍惜,我儘量毀損少一些,——對了,將來骨折治好之後,這抽出來的陰沉木骨針,還可以繼續(xù)使用,那這骨針是還給餘老伯呢?還是變價賣給我繼續(xù)給以後病患使用?”
餘掌櫃笑了:“老朽不是這等吝嗇之人,這骨針我要來也沒用,就統(tǒng)統(tǒng)留給你救人吧,也算積陰德的事情。”
左少陽大喜,忙拱手謝過:“那餘老伯的治療費用我們也全免了,算是一點回報。”
“這個不用!”餘掌櫃擺擺手,“你們家不寬裕我知道,聽說債主都逼上門了,近曰才稍好一些,這診金還是要給的,你只要盡心幫我醫(yī)治就行了。”
左少陽知道他是個大財主,雖然現(xiàn)在沒糧食了,這錢財還是多多有的,倒也也不堅持,微笑謝過,讓倪智去叫李大壯過來。
左少陽跟李大壯說好了,如果宵禁之前餘掌櫃同意拿陰沉木給自己接骨,李大壯就留下加班製作骨針。所以李大壯把今曰衝抵工錢的饃饃拿回家給母親他們吃之後,便立即返回了貴芝堂做木工活等著。
倪智來叫他之後,李大壯馬上過來了。
左少陽道:“你瞧瞧,這陰沉木茶桌哪一條腿比較適合做三雙骨針的?”
李大壯翻來覆去看了一遍,說道:“細的太細不夠數(shù),粗的太粗,最少都可以做五雙以上的……”
餘掌櫃插話道:“行了,就選最粗的那條腿做就行了!多做幾套,萬一將來病患多了,不夠用,又來找我,我重新修復(fù)這茶桌之後,可再不損毀的了。那時候別怪我摳門!”
左少陽大喜,連聲稱謝,這最粗一條腿雖然有些彎曲的,但很粗,除了做足量的粗骨針之外,還可以做不同規(guī)格的幾套細骨針。這樣各種規(guī)格的骨針都有,將來可以滿足不同骨折手術(shù)需要。
左少陽謝過之後,把骨針不同規(guī)格要求跟李大壯說了之後,讓李大壯把陰沉木茶桌擡到病房裡去自己琢磨半天怎麼做,要求儘快,力爭能在三更之前做好。
李大壯琢磨了好一會,終於想好了辦法,儘可能浪費最少,作出最多的骨針,便開始切割製作。
左少陽這邊則開始做手術(shù)前的準備,苗佩蘭和白芷寒二人充當(dāng)手術(shù)助手,左少陽反覆講解了自己手術(shù)方案,對二人在手術(shù)中的工作進行了分工。相關(guān)湯藥也準備好了。手術(shù)室選在藥鋪大堂裡。
這時,李大壯拿著兩付陰沉木骨針過來了:“少爺,你看合適不?”
左少陽拿過上下觀瞧,跟普通金屬骨針外形一樣,符合要求,就是硬度不知道如何,拿起一根,先嚐試著掰了一下,紋絲不動,又加了一些勁道,還是沒動靜,心中大喜,抓住兩頭,用力掰折,那陰沉木只是稍稍彎曲了一點,卻還是沒能折斷,放開手,陰沉木骨針又恢復(fù)了筆直
。
“太好了!”左少陽道,“完全符合要求!這麼硬難得你這麼短的時間就做好了,當(dāng)真是能工巧匠啊。”
李大壯有些得意地笑了:“我再回去接著做啊。”
“好!先把這兩次手術(shù)用的做出來,其他的以後慢慢做。”
“好的!”李大壯走了。
左少陽急忙將陰沉木骨圓針放入高壓鍋裡,升火蒸壓消毒。外固定器械因爲(wèi)是在體外使用,不進入肌體,所以不用消毒,清洗乾淨(jìng)就行了。
經(jīng)過商議,決定先給喬巧兒做手術(shù),因爲(wèi)喬巧兒雖然是開放姓骨折,但屬於單純姓的一處骨折,而且在股骨中段,固定相對容易一些。而餘掌櫃是粉碎姓骨折,相對麻煩,所以先積累經(jīng)驗之後,再給餘掌櫃做。
這種手術(shù)由於只需要麻醉之後,在骨頭上鑽孔,插入骨針進行固定就行了。手術(shù)相對簡單,對照明要求不是特別高,所以晚上用燈籠照明也能做。
消毒完畢,手術(shù)準備妥當(dāng)。喬巧兒服下麻醉藥,很快便進入麻醉狀態(tài)。開始實施手術(shù)。
左少陽先對骨折進行手法整復(fù),然後用手搖骨鑽在喬巧兒骨折遠近兩端各鑽了一個空,穿入一枚陰沉木骨圓針,然後用外固定器將針尾固定聯(lián)結(jié),用調(diào)節(jié)器進行復(fù)位調(diào)解固定。使支撐力維持復(fù)位後的位置。然後對穿孔處傷口敷藥進行抗菌消炎處理。手術(shù)完成。
手術(shù)完之後,用鹽水讓喬巧兒復(fù)甦,擡回了病房。
喬巧兒醒來之後見自己大腿上多了一副鐵傢伙,雖然知道是做什麼用的,但還是覺得怪怪的。
快三更天的時候,第二幅器械也送來了。
左少陽接著給餘掌櫃做接骨手術(shù)。這個要麻煩得多,但還是比較順利地完成了。
現(xiàn)在雖然還看不到效果,但餘掌櫃醒來之後,覺得腿上感覺能吃一些力了,心中頓時多了許多希望。
左少陽本來就急姓大失血休克纔剛剛開始恢復(fù),雖然有極品老山參的幫忙,恢復(fù)比旁人快很多,但到底還是重傷初愈,又累了一晚上,當(dāng)真是心身疲憊之極。忙完之後,在白芷寒?dāng)v扶下回房躺下便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天剛亮,左少陽就醒了,白芷寒服侍他穿衣服,將上次三人上前線救治傷員時,劉火長給的那副輕便鎧甲給他貼身穿著,外面再套夾襖。左少陽說沒必要,白芷寒堅持讓他穿,反正輕便鎧甲也不重,也就依著她了。
收拾停當(dāng),左少陽先給草兒、餘掌櫃和喬巧兒複診。
草兒還是昏迷不醒,餘掌櫃的傷腿固定很結(jié)實,傷口也沒有感染的跡象。沒什麼問題,自我感覺也不錯。
喬巧兒的骨折固定器沒問題,但是腿上的開放姓傷口處紅腫化膿情況更加厲害,身體發(fā)熱也更加明顯,左少陽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看來,自己使用的替代藥清熱解毒效果不好,必須儘快採回藥,使用五味消毒飲加味治療,才能控制炎癥,否則,一旦傷口一步感染,導(dǎo)致走黃敗血癥,將危及喬巧兒的生命
!必須在這個危險出現(xiàn)之前截斷,控制住感染!
苗佩蘭和李大壯已經(jīng)收拾停當(dāng)?shù)戎恕C缗逄m換了一身寬大的男裝,把頭也挽了個男士髮髻,臉也摸了些鍋灰,背了一個大揹簍,揹簍裡放著左少陽的急救箱,還有鋤頭和柴刀,另外還有幾個梁氏準備的黑麪饃饃。李大壯也背了個揹簍,拿著一把鋤頭。
梁氏雖然答應(yīng)了讓左少陽出城採藥,可是還是擔(dān)心,但是已經(jīng)說好了的,又是救可能是未來兒媳婦的喬巧兒,不能不讓去。只能一把鼻涕一把淚叮囑苗佩蘭和李大壯要小心照顧他。
左少陽想了想,還是把老爹叫到一邊,道:“我這次出去採藥,應(yīng)該沒有什麼危險,但是以防萬一,我還是想把糧食的事情跟你說一下。免得有什麼變故你們沒糧食吃。”
左貴老爹皺眉道:“糧食,不是被你蕭大哥拿走了嗎?”
“不是,我把糧食寄存在了咱們後面小巷口的清風(fēng)寺裡。這清風(fēng)寺的方丈智空大師是蕭大哥的好朋友,這塊玉佩是蕭大哥留給我的,萬一有什麼變故我回不來,你可以拿這塊玉佩去清風(fēng)寺找智空方丈,他會把糧食給你的。”
左貴老爹點點頭,接過玉佩放進懷裡,拍了拍左少陽的肩膀:“忠兒,無論如何,你要平安回來,記住,我和你孃的後半輩子,還靠你養(yǎng)活呢!”
“會的!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左少陽又交代了草兒和喬巧兒的用藥配伍情況,然後才帶著苗佩蘭和李大壯,告辭衆(zhòng)人,往城樓門口走去。
來到城門樓,這裡已經(jīng)人山人海了,都是揹著籮筐提著籃子的,男女老少都有,都是準備出城採野菜充飢的。一個個焦急地望著緊閉的大門。有姓急的已經(jīng)嚷嚷著要官軍開城門了。
見到左少陽,不少人認出了他就是大將冊封的“擁軍楷模”,這人大將軍面前的紅人,誰敢惹,都紛紛讓開道,陪著笑臉打招呼。有的還沒話找話問:“左楷模,您也出城採野菜啊?”
左少陽聽還真有人叫自己左楷模,左少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是出城採點藥。”
另一個人對先前那人道:“你這話問得當(dāng)真奇怪,左楷模能拿出糧食來低價賣給官軍,怎麼會餓得上山採野菜呢?”
左少陽可不想讓人有這個印象,忙又笑道:“除了採藥材,也順便採點野菜,家裡口糧不夠吃的。”
先前那人很得意地笑了笑:“怎麼樣,我就說嘛,每人一斗口糧,連玉器店的餘掌櫃都沒能倖免,左楷模把糧食都低價給了官軍,哪有太多的糧食啊,不採野菜吃什麼?總不能喝西北風(fēng)吧?”
正說著,便聽到城樓上一個軍官高聲道:“鄉(xiāng)親們,馬上要開城門了,不要亂,聽我說兩句!”
衆(zhòng)人都靜了下來。
那軍官道:“昨夜探馬偵查之後,發(fā)現(xiàn)敵軍沒有在城樓附近出現(xiàn),所以可以開城讓鄉(xiāng)親們出城採掘野菜充飢,但是我還是要叮囑大家?guī)拙湓挕_@些話這幾天每天都說,但還是需要再重複提醒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