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廚院中,燈火稀疏。窗上人影恍惚,室內語聲竊竊。偌大的餐房中點著一盞昏暗的油燈,只照亮了一小塊兒地方。一位滿臉傷疤的青衣婦人,撫摸著高高鼓起的肚子,呆坐在桌旁。雙目一眨不眨的望著敞開著的門口。
陸嘯天很快現入她的眼簾,她醜陋的臉皮欣喜的抽動了兩下,抿嘴兒笑了,但她沒有動。
陸嘯天初次見到她的樣子不禁吃了一驚。避開她凌厲的目光,勉強一笑,道:“謝大娘的關心照顧,食盒還給您!”伸手放在桌上。
孫大娘看著他聲音沙啞地道:“我一個人悶的很,你坐下來陪我說說話吧!”
陸嘯天心中納悶,“依婷姐說她不愛言語,怎麼一見到我倒有了話說?”滿腹疑惑坐在她對面,道:“好吧!反正我也不想早睡。”
孫大娘顯得很開心,向他正了正身子,道:“在芙蓉門是不是有很多姑娘喜歡你?那個小公主今天又受了委屈來找我哭訴,你不喜歡他嗎?”
陸嘯天明白她說的是司馬玉娟,很不自然的一笑,道:“大娘與她很熟嗎?”
孫大娘點頭道:“她是個可愛善良的好姑娘,我到芙蓉門這幾天她幾乎每天都來找我,告訴我,她心中的秘密。她說芙蓉門這麼多人只有我最可靠,不會把她的秘密說出去。可是我很想把她的秘密告訴你,你想聽嗎?”
陸嘯天道:“她既然相信大娘,您還是爲她保密吧!”
孫大娘搖頭道:“對別人我可以不說,但不能不給你說。她說她真心真意的喜歡上一個人,遺憾的是那個人一直當她是個頑皮的小妹妹,根本不接受她的愛。幾個月前在華陰,她喜歡的人愛上了一個名婉兒的姑娘,她非常痛苦幾乎想自殺,後因捨不得離開她喜歡的人,堅強的活下來,她決定情願做他的偏房側室。可是那個人一點都不理解她,仍舊不冷不熱地對他,她非常傷心,可又不能明說給他,只好埋藏在心裡。正在她痛苦的時候,他喜歡的人又愛上了一位姓柳的姑娘,她再一次想到自殺。可還是捨不得離開那個人,她又認輸了,經過反覆的思考,情願做他的第三個女人。可是那個人還是不領情,今天又對她冷言冷語,還說她無情無義,她真的傷心極了,午飯和晚飯都沒有吃。”
陸嘯天心中無限感激,悽苦的一笑,道:“多謝大娘告知,我真是個混蛋,竟然沒想到她會有這麼深重的感受,大娘放心吧!我保證讓她明天高高興興地來見您。”
孫大娘笑了笑道:“那好,你快去哄她吧!可別讓她做出傻事來。”
陸嘯天起身道:“我明天再來看大娘。”匆忙出門。
孫大娘走到門前,目送他消失在夜色中,長睫一眨滾落兩串晶瑩的淚珠。
夜幕低垂,清風柔柔。園中百花搖曳,芳香四溢。
司馬玉娟的閨房就在園內的花叢中。小院曲徑,甚是清幽。正舍三間廂房兩座,燭光閃閃,寂無人語。陸嘯天還是初次來她的秀宅,左右觀賞一番,走到正舍門前,敲了敲門,道:“娟妹,睡了沒有?”
“吱呀”房門打開,現身出來一個侍女,仔細看了看他,道:“陸公子來的正好,我們姑娘今天只是躺著發呆,不吃不喝,還不準我們去稟告老爺夫人,你快進來看看她吧!”
陸嘯天忙走入房門。只見司馬玉娟目光呆滯躺在牀上,同在華陰發呆時一模一樣。他幽幽地吐了口氣,轉身對兩個侍女道:“你們去給娟姑娘做些吃的來。”
二女應了聲,相繼出門。
陸嘯天走到牀前,只喚了聲“娟妹”。
司馬玉娟突地起身投進他的懷裡,嗚嗚的大哭出來。
陸嘯天甚爲感動,緊緊地摟住她的身子,道:“哭吧!把心裡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我真是個混蛋,你罵的一點都不錯,想罵就痛快的罵出來吧!”
司馬玉娟緩緩地止住哭聲,擡起頭雙目含淚看著他,道:“你今晚若不來,就再也看不到我了,我正在罵自己是天下最下賤的人,天亮之前你若不來看我,我就去後山跳崖,你卻真的來了,看來我們還是有緣分的。你什麼都不要說了,我一點都不怪你。”
陸嘯天看著她,有些激動地道:“我對不起你,你對我這麼好,我卻……”
司馬玉娟擡手捂住他嘴,道:“你不要自責了,我明白你的心情。”
陸嘯天不禁心潮翻涌,握住她的手,低頭吻向她的紅脣,她含笑道了聲“不要”,推開他躲到牀裡,笑道:“我怕,你不要過來!”
陸嘯天見她緊張的樣子,心裡不禁又酸又甜,笑道:“別怕,我不碰你就是了,下牀來我們敞開心懷好好聊一聊。”
司馬玉娟含笑連連搖手道:“不了不了,你回去吧!有話明天再說,我覺得你今天特別不對勁,快走吧!”
陸嘯天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道:“好好好,看你跟見了賊似的,我這就走,祝你做個好夢。”語畢帶笑出門。
司馬玉娟這才鬆了口氣,摸了摸怦怦亂跳得胸口,喃喃地道:“嚇死我了,這個混蛋真是大膽……”
陸嘯天一出房門臉上笑意盡失,憂心忡忡的回到自己的住所,倒在牀上,柳麗娉那哭泣可憐的樣子在他腦中無時不存,令他痛苦難眠,輾轉反側到天明。起牀梳洗一下,提起劍欲去早習,一開門見程萬宇直挺挺地站在門口,不禁吃了一驚,忙問道:“程師弟你在這幹什麼?”
程萬宇以仇恨的目光看著他,冷冷地道:“我要與你決鬥。”
陸嘯天見他認真的樣子,笑了笑道:“你我並無冤仇,因何決鬥?”
“爲了玉娟師妹。”程萬宇依舊冷冷地道:“如果我輸了,立刻走人,要是你輸了,請你以後不要再纏著玉娟師妹。”
“哼!真是無聊。”陸嘯天不悅地道:“我沒空陪你玩。”側身便要走。
“唰”,程萬宇長劍出鞘,擋在他面前,道:“你必須答應我,否則我馬上就動手。”
陸嘯天大怒,剛要說話。
司馬玉娟由天而降,笑道:“嘯天哥答應他,這個混蛋每天纏著我,煩死了,快打發他回老家算了。”
陸嘯天道:“這如何使得?萬一被師父知道了,他老人家會生氣的。”
司馬玉娟道:“我們不說他怎麼會知道,既是知道了,我們就說只是切磋一下武功,我爹怎麼會生氣呢!你這麼不願意,該不是不喜歡我吧!”
陸嘯天無奈的道:“當然不是,好吧!就依娟妹,先去早習。”
司馬玉娟親暱的挎著他的胳膊,活潑的一笑,道:“這纔對嗎,我也去習武場。”
二人並肩離去。
程萬宇見他們親密的樣子,氣得全身發抖,攥的拳頭咯咯響,切齒道:“姓陸的我一定要打敗你。”
早習後,陸嘯天與司馬玉娟一同去吃早飯,孫大娘見二人和好,含笑親手爲他們送上飯菜,道:“吃吧!看著你們相依相伴,我真是高興。”
司馬玉娟嫣然一笑道:“多謝大娘幫我,嘯天哥給我們倆各買了一隻玉鐲,給,這只是你的。”說著從左臂上摘下玉鐲遞給她。
陸嘯天剛要說我何時給你買玉鐲了,被司馬玉娟玉足踢了一下,他忙含笑改詞道:“小小禮物不成敬意,望大娘喜歡。”
孫大娘甚爲感動,雙手有些顫抖的接過,道:“謝謝,娟姑娘我……”
“不要客氣了,快戴上吧!”司馬玉娟笑著道:“看你的手比我的還細嫩,從今天起就不要在廚房做事了,去給我做伴吧!”
孫大娘忙道:“不不不,這如何能使得,我這又老又醜的,姑娘要是每天看著我,連飯也吃不下了,再說我都做慣了事,哪裡還閒得住,姑娘還是不要爲我費心了。”
司馬玉娟正色道:“你不要犟了,看看你的肚子,都快要生了,再來做事一不小心傷到他怎麼辦,我雖然不知你的身世,但我能看得出你恨孩子的父親,不管孩子的父親多麼可惡,可孩子是無辜的,他是你的親骨肉,你不應該孽待他,聽話,吃完飯跟我去吧!”
孫大娘不禁流下兩行淚水來,忙擡手抹去,低頭道:“謝娟姑娘。”
司馬玉娟道:“好了,別謝了,就這麼決定了,吃飯吧!”
陸嘯天見司馬玉娟對一個身份不明的醜婦這麼好,不禁打心裡敬佩她的仁善。
餐後,陸嘯天與司馬玉娟陪孫大娘住進了花園秀房。
司馬玉娟還特意安排她與自己同房共居,孫大娘多次要求要去廂房,都被她回絕了,還叮囑兩個侍女好好照顧她。
孫大娘感動得直流淚。
安頓好孫大娘,二人並身出門,見程萬宇立身院門外。
陸嘯天臉色立刻變爲深沉,看著他道:“程師弟是一定要比了?”
“廢話!”程萬宇冷冷地道:“不比你肯將玉娟師妹讓給我嗎?”
陸嘯天苦笑道:“師弟如此說不覺欠妥嗎?娟妹喜歡誰只能由她自己來決定,豈是你我決定得了的?”
程萬宇執意道:“你少廢話,若是怕死就離玉娟師妹遠一點。”
“我喜歡,我喜歡!”司馬玉娟蹦跳著歡喜的道:“嘯天哥你就別囉嗦了,走,馬上去後山打他個屁滾尿流,跪地求饒。”
陸嘯天面現怒意道:“既然程師弟一再相逼,我也沒什麼可說的,請吧!”
程萬宇冷哼了聲飛身飛越出花園,直向山頂奔去。
陸嘯天與司馬玉娟緊隨其後。
山頂一塊平地上,陸嘯天與程萬宇各展所學好一番較量,但見:人飛劍舞,叮噹擊劍聲不斷。四足踏的草葉沙礫亂飛,寒光閃處驚心動魄。
司馬玉娟一旁觀戰,不住拍手叫好,喊陸嘯天用力打。
陸嘯天與程萬宇對攻了幾十招,發覺他武功、劍術、內力,都在自己之上,不禁心中一寒,暗道:“今日若是真的栽在他手裡,我豈不是真的將娟妹讓給他了,不行,我絕不能輸給他……”使出全力與他拆招。
程萬宇如同面對殺父仇人一般兇神怒目,瘋了似的揮劍進攻,每一招若是得手都能治人於死地。
陸嘯天使出全力還是逐漸落入下風,正當程萬宇使出一招“水上飄紅”,俯身一見橫掃向陸嘯天雙足時,由一塊巨石後飛出一顆石子,“啪”擊中他右膝蓋,他不禁痛哼了聲,身體向前撲倒。“噗”右肩被陸嘯天一劍刺中,鮮血飛濺,他後退數步,冷視了司馬玉娟一眼,仰面一聲悽慘地大笑,奔下山去。
陸嘯天轉敗爲勝,心中並不歡喜,他誤以爲程萬宇足下不穩突然跌倒,才巧得一勝,並不知是有人暗中相助。
司馬玉娟更未覺察到,滿面歡喜的跑到他近前,道:“嘯天哥你真厲害,總算給我出了口氣,這下他沒臉回芙蓉門了,我耳邊可清靜了。”
陸嘯天道:“他的武功比我好,我是巧得勝的,此次比武真是不該,本是一對同門兄弟現在成了冤家對頭了,師父要是問起他來,我們如何回答?”
司馬玉娟道:“這又沒人看見,我們不吱聲,就當他失蹤了,誰還能找到我們頭上來還不成。”
陸嘯天道:“這怎麼可以,芙蓉門無辜失蹤了弟子,還不得又鬧的人心惶惶,給師父找麻煩了不是。”
司馬玉娟努起小嘴兒,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也有道理,那乾脆我去告訴我爹,就說他妒嫉我與你好,非的拉你比武,結果他輸了,羞得跑了。”
陸嘯天嘆了口氣,道:“事實如此,我就等著捱罵受罰了。”
“司馬玉娟道:“不會的,我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到我的頭上,我爹頂多罰我一個月不準出門了事。”
陸嘯天道:“這怎麼可以,一個月不出門不得把你憋出病來。”
“傻瓜,他不讓我出門,我不會偷著出門嗎?”司馬玉娟燦然一笑,道:“你這麼關心我,我真的開心極了!”進身投進他的懷裡。
陸嘯天摟了摟她,道:“好了,我們回去吧!”
司馬玉娟點頭嗯了聲,二人攜手下山。
這時由巨石後轉出一人,赫然是孫大娘,她雙目含著閃閃的淚花,望著她們遠去,幽幽的嘆了口氣,身形敏捷的奔下山去。
兩日後,聚義廳中,司馬英龍與十一位長徒及陸嘯天、司馬玉娟、趙依婷、東方春等十六人靜聚,當然他們是在等柳麗娉回來。
一直到午時,也沒見到柳麗娉的影子,衆人都有點不耐煩了。
嶽羣冷視了陸嘯天一眼,突然開口道:“師父,我看我們不要白費力氣了,柳麗娉明知道回來就的死,她怎麼會回來?這分明是陸嘯天編的瞎話,用來推託自己的罪責,今日要不整治他恐怕難以服衆,望師父三思。”
“姓岳的,陸嘯天是殺你爹了、還是殺你娘了,你怎麼總想著害他?”司馬玉娟怒視著嶽羣冷冷地道。
嶽羣看了她一眼道:“師妹此言差矣,我只是以理論事,出了這麼大的事,若不給大家一個交待,我芙蓉門威嚴何在,四大門規還有何用處……”
“好了,不要吵了。”司馬英龍喝道:“該怎麼做爲師心中有數,我相信麗娉她會回來的。”
話音未落。
只聽門外一人有氣無力地道:“謝義父如此看得起我。”
衆人聞聲轉首,只見柳麗娉秀髮零亂,花容憔悴,衣裙已被汗水侵蝕,緊貼在身上,頭上汗水淋漓。嬌喘吁吁地走進廳來。
她看著陸嘯天,悽然的一些笑,道:“三哥我沒有遲到,我沒有對不起你。”“撲通”癱倒在地。
“麗娉……”陸嘯天驚呼一聲跑到近前,將她扶坐起,急問:“麗娉你怎麼了,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
柳麗娉咬了咬朱脣,雙眸兩縷柔光看著他,道:“三哥,我沒事,我只是累了點。”說到此,掙扎著站起,走近司馬英龍,雙膝跪地,道:“義父,娉兒是回來受罰的,娉兒自知罪孽深重不可饒恕,也不奢望什麼讓你老人家爲難,娉兒有兩個請求,望義父成全。”
司馬英龍見她憔悴的樣子,真的很是心疼,可爲了芙蓉門的威嚴,他不得不忍痛割愛,輕輕地嘆了口氣道:“好吧!你說吧!什麼要求義父都答應你。”
柳麗娉雙目含淚道:“謝義父,娉兒只求義父給我留個全屍,賜我一口棺木,娉兒就心滿意足了。”
司馬英龍雙目微閉,頓了頓道:“這算什麼請求,你還有什麼事儘管說來,義父一定照辦。”
柳麗娉搖了搖頭道:“娉兒別無所求了。”起身走近陸嘯天,痛苦的咬了一下紅脣,雙目溫情的看著他,道:“三哥,小妹就要走了,希望你今後刻苦習武,將來做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別像我一樣沒出息,讓義父失望,我走後不許你難過,如果有好的女孩喜歡你,你一定要珍惜,要知道贏得一個人的愛,也是不容易的,三哥永別了!”她右手捏著一根毒針,猛地刺入自己的左頸,順手拔出,一股黑血隨之而出,她身體顫抖了兩下倒向一旁。
“娉妹。”陸嘯天大叫一聲進身抱住她,兩行熱淚暴涌而出。
柳麗娉一雙黑眸兩縷幽婉的光芒,看了他片刻,緩緩的閉上,滾落最後兩行晶瑩的淚珠,停止了呼吸。
陸嘯天將她緊緊地摟在懷裡,痛不欲生。
廳中除嶽羣外,衆人無不落淚。司馬玉娟與趙依婷是頓足放聲悲啼!
司馬英龍強忍住淚水,吩咐人儘快下山去買棺木。
陸嘯天抱起柳麗娉的屍體走出廳門,坐在習武場上,看著她呆若木雕。
司馬玉娟、趙依婷與東方春陪站在他的身後流淚,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司馬玉娟比他更難過……
松林旁又多了一座新墳,墳前一塊墓碑,上刻“愛妻柳麗娉之墓”。
陸嘯天孤身坐在墳前,雙目緊閉,回憶著兩人在一起時的快樂往事,良久才依依不捨的離去。
回到臥房中,更是形同癡傻一般,木立在桌旁,呆望著燭火。忽覺有人在用一種憐惜的眼神看著他,猛地一擡頭,見窗上立著一條黑影。不禁心中一驚,急問道:“是誰?”他話音一出口,那黑影立刻消失。
他起身奔出房門,左右觀望,見那人在院門口一晃即失,由她的身形認出是孫大娘。他心中驚道:“孫大娘只不過是個普通婦人,又懷有身孕,怎麼行動如此快捷?她爲何要偷看我呢?這其中定有問題,娟妹聰慧過人,不會看不出她的可疑之處,她對她那麼好,莫非她知道她是誰?隨去看看她怎麼說……”
孫大娘急奔回花園放慢腳步,走回司馬玉娟的秀房,一進門,伏在桌上的司馬玉娟便問道:“大娘,你去了哪裡?我一個人悶死了。”
孫大娘道:“我到花園裡走走,你怎麼了?”
司馬玉娟嘟了嘟薄脣,嘆了口氣道:“還不是爲了娉姐的事,她真是好可憐呀!嘯天哥爲他痛不欲生,我怎麼也哄不好他,大娘,你去勸勸他吧!”
孫大娘道:“姑娘別開玩笑了,我這副兇醜的樣子,人家看也不敢看我,我能勸他什麼?”
司馬玉娟道:“你表面雖然難看了一點,但是這隱藏不住你內心的善良,我知道你是個熱心人,你就幫幫我吧!”
孫大娘道:“姑娘聰明伶俐,這點事根本難不住你,又何必讓我去出醜呢!”
司馬玉娟起身撒嬌似的抱住她的胳膊,搖晃著央求道:“好大娘你就幫我一次吧!我知道你有辦法的,大娘……”
孫大娘無奈地道:“好吧!我明天去說說他。”
“不行,明天就晚了,”司馬玉娟一本正經地道:“他說不定會想不開自殺的,馬上就去,我送你。”
孫大娘道:“你不要小題大做了,他一個大男人,怎麼能說自殺就自殺呢!”
司馬玉娟一本正經的道:“你剛認識他不瞭解他的,他這個人又重感情又心眼小,上次那個仲孫婉兒離開他時,他就險些揮劍自刎,要不是我和依婷姐看得緊,他哪能活到現在啊!”
孫大娘呆了一下道:“你說的是真的?”
司馬玉娟道:“當然是真的了,快走吧!別去晚了。”孫大娘無奈只好隨她出門。
陸嘯天在窗外聽得真切,先行回到住所等候。很快司馬玉娟引孫大娘到來,他忙起身讓二人進門。
司馬玉娟看了看他意味深長地道:“我給你送來了開心果,你好自爲之吧!”不等陸嘯天說什麼,轉身出門,並將房門上了鎖。
陸嘯天與孫大娘都吃了一驚。
陸嘯天忙走到門口道:“娟妹,你鎖門幹什麼?快打開,別胡鬧了,你不聽話我可生氣了。”
司馬玉娟已淚流滿面,她咬了咬下脣道:“不會的,我相信明天你會很開心,說到此,右手捂住嘴低哭著跑去。
陸嘯天急的大喊:“娟妹你快回來,娟妹……”
孫大娘悽然一笑,聲音不再沙啞地道:“我真的這麼可怕嗎?”
陸嘯天聞言回首忙道:“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大娘不要誤會,我……”
孫大娘幽幽地吐了口氣道:“玉娟姐真是聰明絕頂,什麼也瞞不過她,我真是太自作聰明瞭。”
“你的聲音怎麼……你是……”陸嘯天驚訝的道:“你是婉兒?”
她悽苦的一笑,道:“你還記著我,我很開心,你不要怕,我不是有意來找你的,我只是想把這可憐的孩子生下來,讓他有個生存的地方。”
陸嘯天面色慘變,進前直盯著她的臉,心中巨浪翻涌,聲音低顫地道:“婉兒,你真的是婉兒,你的臉怎麼會變成這樣?”
仲孫婉兒微微低下頭道:“是我自己燒燬的,我討厭以前的模樣,若不是因爲它,我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恨它。”
陸嘯天簡直不相信她就是他心中的婉兒姑娘,伸臂將她摟在懷裡,不禁流下淚來,道:“你太傻了,怎麼能如此孽待自己呢!你這個樣子我真的好心疼啊!”
仲孫婉兒強忍住欲涌出來的淚水,推開他,語音硬冷地道:“我不希望任何人可憐我,我們也不過是一般朋友而已,你又何必如此呢?”
“不,我們不是一般朋友,我們是未婚夫妻。”陸嘯天猛地摟住他道:“我們是有過婚約的,明天我就去告訴師父,懇求師父爲我們擇日主持婚禮。”
仲孫婉兒還想推開他,但卻沒有推開,她欲哭似的道:“放開我,我從沒說過要嫁給你,我不需要你可憐我,放手啊!”
陸嘯天道:“我不是可憐你,我是真心愛你的,我不能沒有你啊!婉兒,求你相信我,我對你是真心的。”
仲孫婉兒終究還是忍耐不住哭了出來,摟住他的脖子大放悲聲。
陸嘯天心情稍微平靜,緊緊地摟住她,良久她才止住哭聲,在他耳邊低低地道:“我的臉這麼難看,你還要娶我,將來你一定會後悔的。”
“不會的,”陸嘯天堅決地道:“我沒有什麼可後悔的,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始終是我的婉兒,永遠都是最美麗的。”語畢,低頭吻向她醜陋的臉,她忙用手擋住,道:“不要,你會噁心的。”
陸嘯天拿開她的手,瘋狂的吻著她的紅脣,相繼將她抱起放在牀上,她一動不動的躺著,雙眸溫情的看著他,微微喘息著……
日出東方,霞光萬道。一縷陽光爬上窗戶、爬進屋裡、爬上一對癡情人的臉頰,逗得二人相繼醒來。睜開朦朧的睡眼。
仲孫婉兒幸福的笑了,她度過了有生以來最幸福的一個晚上,她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起身含笑吻了他一下,悄聲道:“你真的要娶我嗎?我肚子裡懷的可是別人的孩子。”
陸嘯天側身吻了她一下道:“當然是真的,孩子是誰的都無所謂,反正他生下來就得把我叫爹,你不會讓他叫二叔吧!”
“討厭了,不理你了。”仲孫婉兒羞答答的起身道:“快起牀吧!一會娟姐來了。”說到此她呆了一下接道:“娟姐真了不起,是她成全了我們,她那麼愛你能做出這麼大的犧牲,我也會成全她的,只是又便宜你了。”
陸嘯天笑了笑道:“我也沒有辦法,誰叫你們都這麼惹人喜愛呢!”二人又說笑了幾句,穿衣起牀。
陸嘯天試著一開門,見鎖已經打開,心中暗道:“我的好娟妹,我真的不能再把你當妹妹了……”呆了片刻,回身道:“婉兒,我們去見師父吧!”
仲孫婉兒點了點頭,二人攜手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