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立本剛剛二十五歲,便已是將作少監,官至從四品,可謂年輕有爲。
當然,他是門蔭入仕,母親更是北周武帝的親女兒,清都公主。
因是有胡人血統,面容格外剛強,身材異常高大,配上緋紅色袍子,金帶上懸著魚符,更顯得氣度非常,相當唬人。
林南摸了摸下巴,打量來者。
“看著,也不像是宦官啊。”
他暗自琢磨,要是被閻立本知道他心中所想,恐怕這樑子徹底結下了。
也怪古裝劇誤導,總以爲這種敕書是宦官來頒佈。
殊不知,唐初向來由正兒八經的郎官來做。
還必須要面容俊朗,身材高達,英武不凡的這種。
要是宦官來……
多半會被輕視。
但凡有血氣的男人,誰會想跟沒卵子的傢伙打交道?
“如此年輕,品階便已這麼高了,這在後世,絕不可能出現。”
“這大唐,還真的是要投個好胎,才行啊。”
林南想了許多。
殊不知,閻立本比他還要震撼!
“小郎君是林南?”
他只見面前少年郎身姿俊朗,貌比潘安,目光清亮有神,望之仿若墜入深邃宇宙。
最難得的,卻是那隱隱散發出飄逸寧人的氣質,穿著雲紋窄袖飛魚服,又透露出些許精簡幹練。
他最終被林南衣著吸引,面色詭異。
飛魚服繡工精緻,張牙舞爪,霸氣十足,若不懂規制,更會誤以爲是龍袍!
“無論顏色,還是規制,都不是龍袍,不算逾越。”
閻立本握著拳頭,內心震撼。
“繡工製作的常服龍袍,多經我手,明黃綢布繪有團龍紋,尚且沒有他這飛魚服更加霸氣。”
“這等繁瑣且精緻到極致的繡法樣式,我更是聞所未聞。”
“可偏偏的……要比龍袍更加好看!”
“簡直就是無與倫比的藝術品。”
這一刻,他徹底沉浸在林南的衣裳上,覺得這種形制帥的過分,甚至連朝堂的文武百官,都可用這種衣裳形制進行參考製作官服。
他從這飛魚服身上,真正見識到了什麼叫做華、夏衣裳!一眼望去,便會被深深震撼中,徹底吸引,無法自拔。
“大唐的官服,定然要改制!”
“我回去就向陛下上奏。”
他努力不去多想,讓自己變得平靜,好繼續宣佈敕書。
卻見林南正摸著下巴,好奇打量他們這羣人。
也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你們真是皇帝派來的?”
他很狐疑,主要這行人,實在太窮了!
除了爲首的閻立本外,其他都穿著麻製衣衫,臉上鬍鬚上都很髒,汗水黏著趕路揚起的灰塵,滿臉黑乎乎的。
“就這儀態,能是宮裡來的郎官?這氣度樣貌,都不如我那便宜老爹!”
“甚至氣勢跟莽憨憨比都差了些。”
“聰慧也不如賊眉鼠眼的老孫。”
“也就爲首的人,看起來挺憨厚的,不像是騙子,可誰知道是不是裝出來的?”
林南很警惕,覺得這些人根本沒有天家威儀,故而相當懷疑。
這話一出,閻立本的臉頓時黑了。
“天子腳下,誰敢冒充?”
“這是魚符,可證身份。”
林南接過銀絲編制而成的銀魚袋,見到裡面那銅魚符,狐疑更重了。
“這製作的,也太粗糙了吧!”
“莊園內隨便仿製,都做的比這好一千倍,一萬倍!”
仔細辨認上面所書文字,林南廢了好大勁纔看明白。
“將作少監?”
“閻立本?”
林南猛地擡頭,再次大量面前這個有些威猛的漢子……
“你就是閻立本?”
也沒有個千古留名的畫家樣啊!
倒更像是個能上戰場猛將。
閻立本擅畫人像,自然更懂人心。
他從林南的眼中,相繼看出質疑、猜忌以及到現在的防備!
“這是還不信我們啊!認爲我們是假的。”
閻立本都無語了都。
這麼多的官方證明,咋可能是假的?
可偏偏的,林南呆在驪山莊園中,還真的從未見過這些朝堂製作的證明。
在他看來,這些東西實在太好模仿了!
好在,閻立本將畫作取出,遞給林南。
“這是我所做之畫,大唐能有此水平者,寥寥無幾。”
林南半信半疑的打開畫作,臉很快就難看了下去,退後幾步,合上畫作。
“來人,將這羣騙子拿下!”
“畫的就這水平,還敢冒充閻立本?可笑至極!”
林南石錘這行人是假的無疑了。
無論服飾、儀容、魚符,都與他心目中的李唐相差甚遠。
只能說,仿造的實在太僞劣!
而這兩幅畫,雖說能看,但水平當真不高,根本達不到流芳千古的水平。
怎可能是閻立本所繪?
要知道,閻立本不但畫作一流,彰顯大唐風骨,還懂得營造,修建了大明宮、翠微宮等諸多宮殿!工藝水平獨領時代風騷!
到了晚年,閻立本可更是成爲大唐宰相!
這樣的人,怎可能做出這般低劣畫作?
“說,你們此番招搖撞騙,究竟是何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