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朝中有人好辦事
“旨意宣讀完了,請溫縣子領旨吧。”
高月望著面前滿臉錯愕的溫禾,笑臉盈盈的遞上了聖旨。
“不是,刑部是怎麼回事,還有怎麼突然升官了,陛下他不罰我了?”
看到他這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高月便忍俊不禁。
“縣子說的哪裡話,陛下如此重視你,怎麼可能捨得貶你呢,之前在立政殿說的那些話,都只是爲了考驗你。”
“考驗?用那些人的命?那陛下還不如拿點真金白銀出來實在些。”溫禾翻了個白眼。
高月失笑,將聖旨塞到了溫禾的手中。
“縣子莫要埋怨了,陛下也是爲了你好,這聖旨啊,您還是接著吧,這次可不能再抗旨了。”
之前在立政殿的時候,高月是真的爲溫禾捏了一把冷汗。
自從皇帝陛下登基以來,還真是第一次有人如此大膽的抗旨。
哪怕是魏徵,似乎也不敢如此。
“好吧好吧,那微臣遵旨。”
溫禾象徵性的行了個禮,心中暗自鬆了口氣。
高月不知道,自從溫禾回來之後,就一直在等著李世民的這道旨意。
他知道在立政殿的時候,李世民說的那些話,一定是在試探他。
以李二的性格,怎麼可能做的出這種事情。
不過李二給他升官,又讓他兼任刑部主事,確實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等高月走後,溫禾打開聖旨,掃了一眼。
“六部之中我任職三部了,這李二到底要幹嘛?”
他隱隱感覺李世民這麼做肯定有什麼目的,但是又猜不出來。
“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溫禾搖了搖頭,將聖旨收了起來。
第二日一早,溫禾便去了百騎,召集人馬前往民部。
長孫無忌正準備去兩儀殿,一出門,赫然發現百騎的人將民部圍起來了。
“溫嘉穎你這是作甚!”
長孫無忌大怒。
之前百騎包圍民部,他當時還不是民部的人,可如今溫禾明知道他是民部侍郎,事先竟然未向他稟告一聲。
“長孫侍郎,行公事的時候稱職務,這可是你教某的。”
長孫無忌眼眸一縮,正要發怒,卻見溫禾悠悠的下了馬車,從袖子裡面拿出了聖旨來。
衆人見狀,紛紛行禮。
“奉旨調查軍餉貪墨案,民部所有官員皆要過問,所有賬簿封存。”
“放肆,陛下的旨意,明明是讓民部協同,民部之事老夫會處理,無需百騎代勞!”
長孫無忌凝視著溫禾,被袖子掩蓋的雙手緊握成了拳頭。
溫禾望著他,收起了聖旨,輕笑了一聲:“既然長孫侍郎如此說,那民部的調查便有勞您了,下官告辭。”
退了?
就連長孫無忌都沒想到,溫禾竟然答應的如此乾脆。
他還以爲,至少要有一番爭執。
一直到溫禾回到馬車上,長孫無忌都有些不敢相信。
以爲是溫禾耍的什麼詭計。
直到他和百騎的一行人離開後,長孫無忌才長長的鬆了口氣。
“侍郎,高陽縣子是何意啊,莫不是特意來示威的?”
一名郎中詫異的問道。
長孫無忌搖了搖頭,說道:“不管他想做什麼,只要老夫在此,他便不能在民部放肆。”
“至於查賬之事,爾等需得盡心盡力,莫要出現任何紕漏,以免讓那豎子抓住什麼把柄。”
郎中聞言,連忙行禮應道:“請侍郎放心,下官等一定盡心盡力。”
“嗯,好生去做。”
長孫無忌拍了拍那郎中的肩膀,後者頓時喜出望外。
恨不得跪下給他磕個頭。
與此同時。
在前往兵部的路上。
許敬宗和黃春特意下馬,進了溫禾的車廂內。
“嘉穎啊,你剛纔那是作甚,難道真的不查民部了?”
要說溫禾慫了,許敬宗是一百個不相信。
真是如此,那他就不是溫禾了。
“老許啊,你覺得有長孫無忌在,民部的那些人會配合嗎?”溫禾笑著問道。
“不會。”回答的是黃春。
“長孫侍郎或許在陛下和那些重臣面前,會顯卑微,但在我們面前,他定然是強硬的。”
許敬宗聞言,也點了點頭。
之前溫禾說要來民部的時候,他也有些擔心。
之前百騎和民部起衝突,雖然陛下偏袒百騎,但那是因爲當時的民部主事人是裴矩。
可如今是長孫無忌。
許敬宗怕事情鬧大了,日後不好收拾了。
“所以說,不能強著來,那便另闢蹊徑,我們先去兵部查賬,若是查的比民部的快,到時候陛下會怎麼想?”
溫禾笑著,給他們二人都倒了杯茶。
二人道了謝後,都陷入沉思。
過了一會,只見許敬宗開口說道:“陛下定然會覺得民部有意隱瞞,到時候一定會明旨讓百騎介入。”
“可縣子如何保證我們能查的比民部快?”黃春問道。
溫禾笑而不語。
還是一旁的許敬宗說道:“之前嘉穎家中那內賊不正是他查出來的,他那新式的記賬方式,民部可不會。”
那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但百騎內早就傳開了。
黃春這纔想起來,頓時眼冒亮光。
原來溫禾是給長孫無忌挖了一個坑啊。
“某不禁有些期待,到時候看到長孫侍郎的錯愕了。”
他們自然也知曉,民部之前只派了幾個主事去和溫禾學,結果連他府門都沒有進去的事。
那次分明就是長孫無忌怠慢了溫禾。
這次就讓他吃個大虧。
百騎到達兵部時。
外頭已經有人在等候了。
“見過許參軍、黃監視、溫參事,下官是新任兵部庫部司郎中陳規,奉尚書命,在此等候。”
來的是個中年人,留著山羊鬍,穿著綠色的圓領長袍。
論職位,溫禾是兵部主事,百騎參事也不過是從七品下的官職。
理當是對方的下官。
而且他還特意提及了自己是新任的兵部庫部司郎中,這其中的意思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不必如此多禮了,你雖然是新任的,但亦要配合,本官是不會徇私的。”許敬宗擺起了官譜。
溫禾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上前行了禮:“見過陳郎中。”
“不敢不敢,高陽縣子折煞某了。”
陳規陪著笑,連忙避開來。
“代國公走之前交代下官了,兵部自下而上全力配合高陽縣子,若是有人不服,請縣子無需留顏面,將其拿下便可。”
正所謂朝中有人好辦事。
李靖這算是給了溫禾一個很大的面子了。
比起長孫無忌可謂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那溫禾自然不能駁了他的這個臉面,隨即便對百騎說道:“一會進去的時候,不要打攪正常的辦公,封鎖兵部後,也不得對人惡語相向,聽見了嗎?” “喏!”
衆人應聲。
隨即百騎分爲兩隊。
一隊封鎖兵部的出入口,另一隊進入兵部進行探查。
溫禾與許敬宗、黃春二人,也隨即朝著兵部內走去。
“許參軍、黃監事、高陽縣子有禮了。”
剛剛進門,三人就遇到了盧承慶以及兵部的另一位侍郎。
也是溫禾的熟人,秦王府一系的呂世衡。
在歷史上本該早就死去的他,如今成爲了兵部侍郎。
算是溫禾來到大唐後,第一個改變了命運的人。
不過這二位如今可沒有什麼敘舊的心思。
“原來是盧侍郎、呂侍郎啊,久違了。”許敬宗笑臉盈盈的上去和他見了禮。
黃春隔著一段距離點了點頭。
他是內侍,本就不該和外朝的臣子有太多的接觸。
何況如今情況特殊。
“盧侍郎,呂侍郎有禮了。”溫禾也見了禮。
“有勞兩位侍郎,將兵部從武德五年開始,所有的賬簿都拿出來,接下來,直到百騎調查清楚前,兵部所有人,包括小吏、僕役都禁止出入。”
溫禾說道。
“若是公事該怎麼辦?”呂世衡蹙著眉頭問道。
對於百騎進入兵部,他心裡還是有些介意的。
但奈何這件事情的源頭,就出自兵部,而且李靖走之前還特意交代了,所以他們也只能配合了。
何況溫禾和許敬宗都是出自秦王府的,至於那黃春,之前也是陛下的身邊人。
想來應該不會太爲難他們吧。
“自然會有百騎的人幫忙,請侍郎放心。”溫禾含笑道。
隨後,溫禾便請盧承慶幫他找了個公廨,所有的賬目除了百騎外,任何人都不能過手。
“唉,感覺給自己接了一個麻煩事啊。”
看著那堆積如山的賬簿,以及外頭還在不斷送進來的,溫禾只覺得頭大。
“這次事情結束後,一定要讓陛下給我放假幾個月,睡眠不足以後長不高的。”
溫禾嘟囔了幾句。
許敬宗和黃春都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
“笑個屁,開始吧,張文嘯拿我的算盤來。”
“喏。”
外頭正在監督搬運賬簿的張文嘯,跑了進來,從包裹裡面拿出了算盤。
“讓獨孤諶、武元慶和武元爽都進來負責抄寫。”
百騎中識字率不高,這三個世家子弟倒是變成了難得的人才了。
三人得到命令後,都是一臉鬱郁的。
可是被溫禾一人踢了一腳後,都老實下來了。
一連五天,除了上廁所,其餘吃飯睡覺溫禾都在這間公廨裡面。
兵部的人也都不能回家。
“這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完事啊?”
“唉,家中都寫信來詢問情況了,某想回信,他們竟然不許。”
“這高陽縣子如此大張旗鼓,莫不是故意要讓兵部難堪?”
那些官吏都有些不耐煩了。
雖然這幾天飲食都沒有受到影響,可這住的實在不舒服。
幾乎沒有睡過一天的好覺。
“這賬簿好像少了不少,某剛纔去問過了,像是要查到今年的了。”
在一旁正喝茶的盧承慶,突然提了一嘴,然後擡頭看向呂世衡。
後者不以爲然的笑了笑:“不過查賬而已。”
就在這時,只見那間公廨的大門打開。
獨孤諶帶著兩個人走了出來,這幾日都沒洗臉的他,臉色顯的有些蒼白,髮髻也是亂糟糟的。
綁在上面的頭巾,都有些鬆了。
“庫部主事方知瀚、劉衛全,進來!”
人羣中,兩個身穿青色圓領袍的官員面色頓時一變。
周圍人赫然向他們投去了目光。
而在外頭守候的百騎,也握住了橫刀,盯著他們。
二人強裝鎮定的走了出來。
“本官在此。”
“進去。”獨孤諶這紈絝睥睨的掃了二人一眼,隨即指著身後的公廨。
那敞開的大門,好似一張虎口一般。
二人哆哆嗦嗦的走了進去。
只見溫禾、許敬宗、黃春三人,面帶疲憊的坐在那,喝著剛剛泡好的茶。
“方知瀚,武德八年入兵部庫部司任職主事,負責武庫日常巡視。”
“劉衛全,武德七年入兵部庫部司任職主事,負責府兵登記造冊。”
張文嘯報著二人的履歷。
溫禾將茶杯放下,從左側拿出了一份賬簿來。
“別緊張,就是問問話,某隻是想問問你們,從武德七年開始,每年空缺的六千人,他們的軍餉是進了誰的腰包啊?”
“啓稟上差,某隻是負責巡視武庫,兵員登記之事某一概不知,前任庫部司郎中,也從未和下官說起過此事。”
方知瀚連忙行禮辯解。
而他身旁的劉衛全聞言,頓時慌了,憤怒的指著他:“你是不知道兵員的事,可你虛報了折損。”
“可是絹布甲?”溫禾又問了一句。
方知瀚愕然的擡眸,他絕望的望著溫禾,緩慢辯解道:“此事下官是聽從鄭郎中的命令,是他將絹布甲拆了去賣的,下官,下官,只,只拿了,只拿了……”
“爾等真是膽大包天!”黃春大怒,將茶杯重重的砸在桌案上。
絹布甲是絹布一類紡織品製成的鎧甲,它結構比較輕巧,外形美觀,但沒有防禦能力。
所以不能用於實戰只能作爲武將平時服飾或儀仗用的裝束。
平常也用不到,一般只有大典的時候,纔會讓禁軍用上。
“拿下。”
溫禾一聲令下,百騎動手,將這二人壓下。
“上差,下官,下官檢舉啊,是前任庫部司郎中鄭方,是他,是他啊。”
那二人慌忙的叫喊著。
溫禾輕笑一聲:“可願作證?”
“願意,願意。”
二人連忙點頭。
溫禾見狀,隨即給張文嘯打了個眼色:“去詢問鄭方的住址,將人帶來。”
“喏!”
張文嘯赫然推開門走了出去。
外頭那些兵部的官員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就看到幾個百騎兇神惡煞的離開了。
緊接著就見獨孤諶走了進去,過了好一會纔出來。
“駕部的兩位主事有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