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老夫知道了。”
民部內(nèi)。
長孫無忌淡淡的應(yīng)了一聲。
來傳口諭的內(nèi)侍聞言,便躬身告退了。
等他走後,在長孫無忌身旁郎中窺探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問道:“敢問侍郎,可否請高陽縣子來此?”
“請他作甚?”長孫無忌眉頭當(dāng)即蹙起,瞪著說話的那人。
“額,是?!?
那郎中當(dāng)即退了下去。
“沒了那豎子的法子,難不成民部就不能運轉(zhuǎn),爾等爲(wèi)官難不成還要靠一個稚子來教!”
長孫無忌暴怒。
將剛纔那內(nèi)侍帶來的東西拿起,正想扔出去卻又忍住了。
這畢竟是皇帝交代的事,若是事後問起來,他沒有讓人去和溫禾學(xué),定然是要被責(zé)問。
“罷了,去找?guī)讉€無用的主事,讓他們?nèi)睾?,不過莫要讓那豎子進民部,若是那豎子不教,那便是他的過錯!”
長孫無忌輕哼了一聲,大手一揮,叫剛纔那郎中去辦這件事。
沒多久,那郎中便選了幾個主事。
無一例外都是民部的邊緣人物,毫無背景,而且年紀也都不小了,最小的都是三十出頭。
這樣的年齡,還只是主事。
不是庸碌,就是沒有家世背景。
那郎中挑完人也不管了,只叫他們明日去溫禾家中拜訪。
翌日。
剛剛從宮中出來的一老一少,赫然就在大門口,看到一羣身穿青色官袍的人站在門口。
“週中官,這些人是上門來拜訪的嗎?”
那小的好奇的指著面前的那羣官員。
“不是和你說了嘛,日後就叫某周管家,以後咱們就是溫府的人了,不是那宮中的,莫要吃著鍋裡的看著碗裡的,像那文忠一般?!?
“是,小人記下了,周,周管家放心,縣子救過我,此次能出宮也多虧了他。”
這一老一小,正是宮中出來到溫禾府中的二人。
那小的便是阿冬。
而那老的,原本是萬春殿的副管事。
如今已經(jīng)快四十歲了,在宮中不溫不火的,但他爲(wèi)人倒是不錯,長孫無垢這纔將他留在身邊聽用。
溫禾的府中缺人,若是沒個能得用的管家,若是有人上門拜訪,只怕會笑話,所以長孫無垢今日一早便讓內(nèi)侍省他放了出來。
二人沒去正門,而是到了側(cè)門的位置。
敲了門後,是一個少年來開的門。 ?Tтkǎ n?co
“請問你們找誰?”
這少年是新來的僕役,昨日牙行送來的,今日也是第一天,所以有些怯怯。
“在下週福,這位是阿冬,是宮中派來伺候高陽縣子的?!?
“啊,宮裡來的?!蹦巧倌陣樍艘惶?,連忙退後了幾步。
“我,我叫二牛,是新來的門子,二位快快進來?!?
這少年雖然初來乍到,但他知曉,這兩位宮裡來的,日後地位肯定比他高,所以客客氣氣的向著他們行了禮。
可他一擡頭,卻見外頭的兩人並沒有進來。
只見周福含笑著說道:“今日某還不是管事,所以只是提醒,無論何人拜訪,即便是陛下來此,也要記住先行告知小郎君,否則便是犯錯,可記住了?!?
“啊,是,那我這就去告知小郎君?!?
二牛聞言,連忙又行了一禮,感謝周福的提醒,然後匆匆的去找溫禾去了。
“宮裡的人來了,兩個?”
正吃早飯的溫禾,詫異的問道。
他不是隻要了阿冬嗎?
爲(wèi)何會來兩個人。
“先生那文忠就這麼被送走了?”
李泰忽然擡頭看向溫禾問道。
“怎麼,你還想讓他留下來,別以爲(wèi)我不知道,他給你送了不少好東西吧?!?
溫禾瞇著眼盯著李泰。
他確實不知道,只是想詐一下。
李泰連忙搖頭:“沒有,絕對沒有,他有給我,但我沒拿?!?
果然,溫禾就知道。
文忠怎麼會放過這個近水樓臺的機會。
這三位未來怎麼說也都是親王。
“我看到李佑拿了?!崩钐┖鋈灰恢福诖罂诔灾狅灥睦钣樱樕蛔?,驚慌之下,口中的食物都忘了咀嚼,便嚥了下去。
頓時嗆的他劇烈的咳嗽起來,眼淚直流。
“胡,胡說,他就給了我一點糕點,沒有別的,先生你不能聽李泰挑撥我們之間的關(guān)係!”
李佑忿忿的瞪了李泰一眼,轉(zhuǎn)身就跟著溫禾裝可憐。
“行了,沒有怪你們的意思?!?
這一點小事就吵起來,這倆兄弟上輩子是冤家吧。
溫禾將豆?jié){推到李佑的面前,示意他先喝一口。
沒多久,周福和阿冬便被帶來了。
看著周福衣著樸素,身上就帶著一個小小的背囊時,溫禾對他的第一印象還是不錯的。
不等溫禾詢問,周福便躬身身子,恭敬的上前來行禮。
“老奴周福,見過小郎君,小娘子,漢王、衛(wèi)王、楚王。”
他身旁的阿冬慢了一拍,但也畢恭畢敬的。
單單憑藉周福的行禮來看,這位確實是個比文忠拎得清的。
他先問候的是溫禾,對三小隻也都是按照長幼順序來的。
這便足矣說明,他是個極其守規(guī)矩,並且很清楚誰纔是這個家裡的主人。
“啓稟小郎君,陛下與皇后以爲(wèi)阿冬年少,所以特讓老奴前來府中行管事一職,等阿冬年長一些後,再行管事一職,請來詢問小郎君是否許可。”
周福行著大禮。
溫禾一怔,又看了一眼他身旁的阿冬,隨即明白過來了。
不過仔細想想,李世民和長孫無垢考慮的確實有道理。
阿冬年紀輕,若是讓他出門去別家辦事找人,說不定還會被人輕視了。
這家裡還是得有一個老成持重的。
不過他之前因爲(wèi)文忠的事情,心裡有些芥蒂。
但如今人都來了,那便留下吧。
“那日後便有勞周管事和阿冬了?!睖睾填h首笑道。
周福連忙說著不敢。
就在這時,只見李義府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家裡之前的門子已經(jīng)被送走了,現(xiàn)在的門子纔剛剛來,李義府擔(dān)心出什麼意外,便毛遂自薦。
他一進來,暗自打量了一番周福和阿冬。
這二人不是從正門進來的,而且看穿著和姿態(tài),也不像是什麼權(quán)貴。
所以他也就沒有放在心上,徑直走到溫禾面前,行禮道。
“先生,外頭來了不少人,說是從民部來的,奉旨來和您學(xué)算學(xué)?!?
“嗯?”
溫禾茫然的擡頭。
什麼東西?
他還以爲(wèi)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了。
“民部的人來和我學(xué)算學(xué)?”
“好耶,那先生,我們是不是可以休息了?”李泰突然歡呼了一聲,但迎接他的卻是溫禾無情的一巴掌。
“昨日做錯的題目,今天抄二十遍。”溫禾看都沒看他一眼,神情淡淡的宣佈了結(jié)果。
李泰“啊”了一聲,頓時面如死灰。
坐他對面的李佑當(dāng)即忍不住笑出了聲來:“活該?!薄澳阋渤椤!?
“噗!”
之前還一臉鬱郁的李泰,看著李佑那一臉錯愕的模樣,捧腹大笑了起來。
“讓你幸災(zāi)樂禍,活該!”
“你!”
“你什麼你,你倆都閉嘴!”
眼看著這兄弟倆又要鬥起來,溫禾當(dāng)即一聲冷喝,嚇的他倆頓時耷拉著腦袋,繼續(xù)吃飯了。
溫禾沒空理會他們。
正想著民部找上門來這些主事的事。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一定是李世民看過他的賬簿後,讓民部過來學(xué)的。
可長孫無忌卻只派了一些主事過來。
想來他也不想因爲(wèi)這件事情,讓李世民責(zé)罰。
否則定然只會派一些小吏,或者壓根就不讓人來。
溫禾沉吟了片刻,輕笑一聲:“周管事,我不想見這些人,讓他們回去吧?!?
既然周福這個管事的來了,這種事情自然由他替自己出面。
順便看看他的能力。
周福聞言,面色平靜的應(yīng)了一聲:“老奴知曉了。”
“義府,你去讓人將之前文忠住的院子收拾出來,以後就讓周管事和阿冬居住。”
“諾。”
李義府拱手應(yīng)道。
……
溫禾府外。
那些民部的主事,正百無聊賴的等著。
不少人哈氣連連。
“也不知道上官爲(wèi)何讓我等前來,那溫縣子不過才十歲吧,有什麼能教我等的?”
“正是,這大好的日子,還不如在公廨內(nèi)睡覺?!?
這些個都已經(jīng)成爲(wèi)老油條了。
每日上衙也都是能睡覺就睡覺,反正一些重要的事情,也不會安排到他們頭上。
要不是上官要求,他們今日也不會來此。
“都別說了,這位溫縣子可是陛下眼前的紅人,若是能夠哄好他,那我等還怕沒有機會?”
忽然有人說了一嘴。
方纔那些抱怨的人頓時愣了一下。
好像還真是這麼個道理。
“對啊,那溫縣子才十歲,小孩子可是最好哄的?!?
“我等都因爲(wèi)沒有背景,這才處處受到打壓,若是能借助溫縣子,那日後還擔(dān)心不能青雲(yún)直上?”
聞言,剛纔還一臉鬱郁的衆(zhòng)人,頓時來了精神。
就在這時,只見高陽子府的側(cè)門打開。
那幾個民部主事見狀,紛紛圍了上去。
“這位管事,見禮了,我等是民部各房的主事。”
不等出來的周福說話,他們便迫不及待的報上自己的名字。
“我等都是來求見溫縣子的?!?
周福神色淡淡,掃了在場衆(zhòng)人一眼,說道:“我家小郎君說了,他今日有事,便不見諸位了,請諸位先行返回民部。”
他這話拒絕的意思明顯,但沒落了這些人的面子。
給了他們一個臺階下。
這些人雖然在民部鬱郁不得志,整日摸魚?;珱]有一個是愚蠢的。
自然都聽出了周福這話中的意思。
“可這是上官的意思?!?
有人上前說道。
周福含笑,說道:“這是我家小郎君的意思?!?
周福這話中的意思是告訴他們。
不管是誰的意思,我家小郎君說不見,那就是不見。
那幾個主事面面相覷。
他們沒想到溫禾竟然連見都不願意見他們。
可他們也不敢在此鬧事,不少人一怒之下甩著袖子便走了。
餘下的倒是規(guī)矩的向著周福行禮後,才離開。
見他們走後,周福便回去和溫禾稟報。
這時,後者也已經(jīng)和溫柔、三小隻等吃過了早飯,準備去後面上課了。
見他來。
溫禾便知道他已經(jīng)辦好了事,笑道:“有勞周管事了,一會讓義府陪你去熟悉一下府裡的情況,我的要求不多,只要不像文忠那樣即可。”
“另外府裡的賬目之類的,你這邊七日歸納一份,然後交給義府即可。”
周福聞言,沒有多大的反應(yīng),微微的頷首說道:“老奴謹慎記,老奴初來乍到,不知小郎君喜好的吃食。”
之前文忠可從來沒問過這種事。
溫禾失笑,隨即說道。
“我這裡和外頭不同,一日三餐,另外我不太喜歡吃麥米和粟米,日後餐食要麼麪食,要麼稻米,至於府中其他人吃什麼,你自行安排即可,另外我不喜歡吃辛辣的,小柔最近換牙,也少一些甜食?!?
“至於那三位,準備的和我吃的差不多就行,如果能買到牛肉的話,那是最好了?!?
“諾。”
將他應(yīng)下,溫禾點了點頭,帶著三小隻去書房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周福便準備了一鍋稻米飯,是他特意囑咐阿冬去購置的。
上完菜後,他便站在一旁恭候著。
若是文忠,早就自顧自的去吃飯了。
“宮裡來的就是不一樣?!?
李泰倒是第一個對他滿意的。
李佑撇了撇嘴不以爲(wèi)然道:“我母妃宮裡的也能做的好?!?
“啪!”
李泰擡手衝著他的腦袋就來了一巴掌。
“吃飯吧你?!?
“李泰,你再敢打我,本王就揍你了!”
“來啊,有本事你就動手!”
“你別以爲(wèi)本王不敢!”李佑挽著袖子站了起來。
李泰切了一聲:“本王就以爲(wèi)你不敢!”
二人劍拔弩張,眼看著就要動手了。
可桌上的李恪卻一臉淡然,偷偷的夾了個雞腿給溫柔。
小柔見狀,朝著他抿嘴笑著。
小丫頭又掉了一顆牙了,現(xiàn)在笑起來嘴巴都不敢張開了。
溫禾淡定的給自己盛了一碗湯,坐好後,只吐出兩個:“吃飯。”
眼看著要打起來的李泰和李佑,頓時偃旗息鼓,齊齊的“哦”了一聲。
吃完飯後,李泰和李佑又較勁的要比試比試。
溫禾直接將他們兩人趕到後院去打掃豬圈去,省的打擾他寫書。
就在他準備去書房的時候。
外頭阿冬急匆匆的跑了過來,只見他手裡拿著一份帖子,來到溫禾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