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孩子那一瞬間，張司九就感覺自己的心絃某處好像是被人撞了一下。
那種滋味，說不出來，但讓她一下就軟了心腸。
原來，當媽媽了，看自己的孩子時候，真的會不一樣。
雖然還有點陌生，腦子裡還忍不住想：哇，原來這就是我生的小孩？嘴巴小，鼻子扁扁的，腦袋還擠得有點變形……有點醜，又有點好看！
心裡嫌棄著，可她的嘴角已經忍不住上揚起來，手也忍不住伸出去。
珍娘將小孩子放到了張司九的胸口。
小嬰兒趴在了張司九的胸口，聽著熟悉的心跳聲，原本還有點不安亂抓的小手手就不亂動了。就是小嘴不停地吸來吸去——
張司九讓楊元鼎把自己衣衿解開，把孩子貼在自己肌膚上。
楊元鼎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張司九覺得估計沒比捧著炸彈更好點。
她忍不住笑話他：“早就說讓你多練練。你還不肯。”
楊元鼎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等將孩子放好了，這才舒了一口氣，嚴肅道：“自己的孩子，和別人的孩子，哪能一樣呢？”
張司九自己動手調整了一下孩子的位置，等他自己吮吸——這就可以嘗試吮吸開奶了。
不過，新手嘛，沒那麼快，還得嘗試一下。
但是多嘗試一下是沒毛病的。
楊元鼎還想多看看，卻被珍娘給趕出去：“我還要收拾產房，你快出去！”
沒辦法，楊元鼎只好一步一回頭地出去了。
張司九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然後就專心致志盯著小傢伙看。
小傢伙已經找準了目標，也努力的含住開始了吮吸。
怎麼說呢，那一下，張司九感覺自己的靈魂像是被羽毛輕柔地觸了一下。
軟軟的，輕盈的，卻讓靈魂都忍不住爲之一顫。
當然，只是頭幾下是這種感覺。
小傢伙試了試之後，發現真有好吃的，就開始玩命。
使出吃奶的力氣，從來就不是一句空口話。
那是人類最最本能，最使勁兒的時候！
張司九感覺靈魂都要被掏空了。
那滋味，只有兩個字能形容，那就是：酸爽！
甚至，母愛都有點減少的趨勢。
當然，用目光凝視小傢伙輕輕動的腮幫子時，母愛就是+1+1的往上漲。
珍娘仔細檢查了胎盤，確定很完整，都剝離乾淨沒有殘留，纔跟李嬌喜梅她們又替張司九擦乾淨，確定沒有撕裂之後，再把張司九扶到牀上去休息。
這一間屋子，是張司九提前給自己準備的坐月子房。
東西少，牀是病牀，小，但是可以支起來靠一靠。而且，方便換褥子。
剛生產完，產婦會出很多汗，要經常換被褥和貼身衣裳。
不然，容易滋生細菌。
孩子吃了一小會兒奶，就累得睡著了。至於吃了多少，還真沒人知道。
要不是張司九確定孩子的確吃到了，不然這會兒恐怕還要焦慮。
珍娘她們把產牀搬出去，又打開窗戶換了換氣，這才讓其他人進去。
徐氏和周氏這才能進去看看。
因爲張司九剛生產完，還在坐月子，所以張小山他們就不進去了，一個個在外頭等著。
徐氏和周氏兩人進去的時候，一個個都格外小心翼翼，連呼吸都放輕了。
兩人先看了看張司九，然後就都忍不住去看孩子。孩子這會兒用襁褓裹著，只有一個小小的臉露在外頭，隱約可見一點胎髮。睡得很香。
徐氏也不知從哪裡看出來的：“很像三郎，這麼紅，將來肯定白。”
周氏也點評道：“我看像九娘多一點。”
張司九聞言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自己兒子，然後覺得自己一個和他們夫妻兩相似的地方都沒找出來。
不是她吐槽，而是真的一點也不像。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新生兒除了特別有特色的，其他的大多數都是長得差不多的——基本可以說共用一個建模。
可能新生兒實在是沒必要搞那麼多建模吧？
張司九琢磨了一會兒，覺得徐氏和周氏這樣說，可能是在互相安慰或者是吹捧。
兩人情商都很高，所以說的都是像對方的孩子。
情商低的人，這會兒就會真心實意地感嘆像自家的人。
想明白了這一點，張司九忍不住樂。
周氏問張司九：“給起了小名沒有？”
張司九點點頭：“就叫小星星。”
在肚裡，她和楊元鼎就商量好了。不論男女，都叫小星星。大名就叫長明。
星星有光，長明不滅。
也願吾兒，平安長壽，無病無災。
周氏點點頭，低頭笑了：“聽著倒是俏皮。小星星，可不是麼？你就是你爹孃心裡的星星月亮，是我們的珍寶。”
徐氏沒那麼詩意，卻也贊同地點點頭：“好記，好喊，是個好名字。”
她本來還怕兩人給起個什麼拗口的名字呢。
“星星，小星星。”徐氏從懷裡掏出個金鎖來，塞進小星星的襁褓裡：“收了幺家婆的鎖，就鎖住了魂魄，以後無病無災到百歲。”
她說著這話，含著笑：“好好長大，乖乖吃奶，別鬧你娘啊。鬧你娘，我是要打你勾子的。”
家鄉話聽著有點俏皮，惹得大家都忍不住笑起來。
張司九笑著笑著，卻有點紅了眼眶：雖然自己都當娘了，可二嬸還是最心疼自己呢。
下一刻，張司九就聽見了熟悉的話：“九娘你也是，多睡覺多吃東西，不然可下不來奶。”
周氏連忙道：“也不用擔心，若真是奶水不夠，還有奶孃的。”
徐氏道：“能自己喂還是自己喂。對你對孩子都好。”
周氏又道：“那也不能強求——”
兩人眼看就要各執己見，張司九連忙勸架：“我努力，我努力，我一定會努力的。我就是大夫，我還能不知道麼？餵奶對自己好處是真的不少！”
其中一個就是促進子宮收縮恢復。
第二個就是減少得乳腺癌的概率。
第三個……就是促進脂肪消耗！恢復產前身材！
徐氏滿意了：“你知道就好。”
周氏也不說話了：“你量力而行就好。”
隨後，周氏就去廚房盯著，讓廚房給張司九燉湯。
等周氏一走，徐氏就壓低聲音：“剛纔那話，就是說給你婆母聽的，你也別太當真。現在家裡有條件，真沒奶，請個奶孃就是。你專心調養身子，生孩子還是太虧身子了。”
張司九：……要不說人情世故是門大學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