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東,你一定是氣糊塗了,說什麼胡話!”孟春語神神顛顛的,有些語無倫次。“長治是你的兒子,寶兒也是你的女兒,你再記恨,也不該說這樣的話,太傷人心了……”
“當(dāng)年你設(shè)計我,被慧心撞見,我對你就起了戒心。不妨告訴你實話,除了那次你設(shè)計我,這麼多年來,我並未真的相信過你。
之所以娶你回去,因爲(wèi)慧心到死都認(rèn)爲(wèi)你幫過她,掛念你一個人孤苦伶仃。你對我的情分,我看在眼裡,只要你安分守己,我不會虧待你。
可惜,你蠢蠢欲動,爲(wèi)了一盤錄像蟄伏在我身邊這麼多年。真的也好,假的也罷,長治已經(jīng)不在了,我也不想多追究。
你心裡很清楚,這對龍鳳胎怎麼來的。寶兒在上海一直以奕家的千金自居,你若真要和我翻臉,她以後哪裡都混不下去。”
奕啓東冷冷的呵斥著,眉首微微擰起。
“好一齣精彩絕倫的好戲,你演了這麼多年,唯一入戲的,竟然只有我。哈哈哈……”
孟春語瘋狂大笑起來,繼而又開始哭,房間裡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摔的,唯一的椅子被她泄憤在地上砸了無數(shù)次。
“你想知道,很好,我不會告訴你的!我要帶著這個秘密去死,而你,你!奕家的子孫,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你們都不得好死!”
周圍的警察早就被局長全部喝退,根本沒有誰會過來制止她的瘋狂行爲(wèi)。到後來她自言自語的,整個人開始痙攣。
奕啓東漠然的看著她口吐白沫在地上抽搐著,他眼中沒有半點溫存和不捨,就像看一場無關(guān)緊要的電影,生死都是虛妄。
他緩緩把門打開,叫來了警局的人。從房間走到門口,也不過短短的幾百米的路程,但他覺得似乎永遠(yuǎn)走不到盡頭。
那扇大門,好像吞噬人的黑洞入口,隨時都會把人給磨滅掉。
孟春語瘋了,醫(yī)院搶救及時,沒能死的了。但她受到的刺激過度,精神徹底崩潰了。
警方?jīng)]法按照流程起訴她,奕啓東出面將她送入了精神病院治療。奕寶兒回到莊園求過他,沒有任何的轉(zhuǎn)機。
涼夏是偶然的得知的消息,唏噓不已。對於孟春語,她實在沒有什麼好感,也不同情。可同爲(wèi)女人,這份感情,她卻可以理解。
醫(yī)院裡人來人往,她靠在牆壁上發(fā)呆,精神病院裡是怎樣的生活,沒法想象。奕啓東對於這個跟了他三十多年的女人,說放棄就放棄,不免讓她覺得心寒,不通情理。
也許,時間真的可以消耗掉很多的東西,比如深刻的感情。
“二十三號,二十三號……”護(hù)士出來叫了一圈,疑惑的喊道:“誰是奕涼夏?”
“我……不好意思,我在這裡。”
“你要化驗的藥結(jié)果出來了,不是什麼維生素啊,自己看吧?!?
她將信將疑的接過去,還沒有看完臉上的血色就全部退了下去。天旋地轉(zhuǎn)的,腦子裡一片空白。
涼夏緊緊握著化驗單,用力塞進(jìn)自己的包裡,低著頭急匆匆的往前趕。她心裡多少是有些疑惑的,否則也不會特意來證實??墒?,事實擺在眼前時,還是讓她差點哭了出來。
“哎呦,幹什麼呢!”
她走的太急,不小心撞到了別人,等她道完歉想走了,頭一擡,被撞的人和她一起愣住。
“秦時?”
“你趕著去投胎啊?”他沒好氣的翻個白眼,“沒長眼睛是吧,地上有錢給你撿呢?!?
涼夏別過臉去懶得理他,開始覺得這個男人又討厭又可惡。早知道她寧可繞道走,不要受這個罪的好。都說人以羣分,他這毒舌的特性,和宮望予真是絕配。
“你的腿怎麼了?”她瞄見他的腿,心裡還是升起了一點點的不舒服。像是好奇,又像是在爲(wèi)他可惜。
“瘸了,滿意啦?!?
“瘸了還這麼大的口氣,不知道的人還以爲(wèi)醫(yī)院是你家開的?!彼龖械美硭?,不料秦時滿不在乎靠在她肩上,“我腿本來就瘸,你還要撞殘我,現(xiàn)在路都走不了了,怎麼辦吧?!?
涼夏恨不得一巴掌呼上去,不過看他這架勢,真的推了他恐怕再也沒有結(jié)束的時候。
“我肚子餓了,帶我去吃點東西。”他開始耍少爺脾氣。
“你瘸著腿怎麼出來的,憑什麼賴在我身上?”
秦時比了個抹脖子的姿勢,“還不都怪你那個什麼叔叔!哦,不不,馬上要做我姐夫了。我是他的小舅子,你是他的侄女兒,算起來我比你還大一輩呢。”
涼夏被他纏的實在沒辦法,扶著他去了附近的一家甜品店休息會。那些可愛的甜食想不到秦時也非常中意,一連吃了好幾塊。
“奕輕城怎麼害的你瘸了,話不要只說半句?!彼プ×俗郎系谋P子,“不說實話我就把甜點倒了?!?
“哼,說來話長?!彼麑降哪菞l腿擱在椅子上,“他害我腿傷了,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腹部也受了傷。”
涼夏有種很不好的預(yù)感,靈光一現(xiàn),“你什麼時候受的傷?”
秦時說了個時間,看她越發(fā)慘白的臉色,還以爲(wèi)自己說錯什麼了。她算了算,受傷的那些天,正好是奕輕城去美國的日子。如果秦時沒有說謊,那麼……
他根本沒去美國!
氣氛慢慢的冷卻了下來,涼夏在思索,而秦時則端起了一邊準(zhǔn)備好的茶盞不聲不響的喝起了香茗。兩人各懷鬼胎,卻又都等著對方能開口先暴露出一些什麼。
等著等著,卻還是男人先按捺不住了,語氣深沉的開了尊口。
“你沒有話要說嗎?”
聽到他的問話,她嘴脣動了動。原本有很多疑惑要問清楚,但是到了最後開了口,問出的卻是一句口是心非的話。
“你的腿還能好嗎?”
秦時顯然沒有料到對方開了口居然先是關(guān)心了自己,愣了一下。
直到手中的茶盞傾斜滾燙的液體灑在自己的手腕上時,他才狀似無意的輕咳了幾聲,斂下長睫淡淡的說:“腿骨碎裂,以後走路會長短腿?!?
“可現(xiàn)在的醫(yī)術(shù)……”涼夏頓了頓,“不會一點辦法都沒有的。”
“你是怕我好不了,奕輕城又多一項罪孽是吧。”
他冷笑,在心中暗歎自己還是不夠心如止水。手上沒來由的用力將茶盞往旁邊一放,清脆的碰撞聲顯示出了他此時的煩躁。
“你們女人就是麻煩,問題一個連著一個,哪壺開了提哪壺。好了,我現(xiàn)在不想談這個!”
“那你想談什麼?”
見他油鹽不進(jìn)的樣子,她的眼神黯淡下來。靜靜地盯著他斯文卻稍顯憂鬱的臉龐輕輕地說。
“談你知道了奕輕城的爲(wèi)人,還和他在一起幹什麼?你知不知道,我媽都在看結(jié)婚的日期了?!?
語速逐漸加快,秦時的拳頭也越握越緊。
“作爲(wèi)一個正常的女人,你還留在他身邊,腦子抽了?!?
涼夏莞爾,“你就當(dāng)我抽了好了,再見?!彼饋砣ジ犊?,不想多做解釋。她和奕輕城的剪不斷理還亂的糾纏,外人是沒法理解的。
秦時自我解嘲的笑笑,覺得自己這一次的急躁有些狼狽。
“你承認(rèn)了?”
沒有回答她的話,他黑眸一瞇反而揪中她話中的關(guān)鍵。
“承認(rèn)什麼?”
“你愛他!”
見皇甫贏露出得逞的神情,她反而輕鬆的一笑。她自己知道什麼想法就好了,這就夠了。
說到這裡,秦時也覺得自己激動得好笑了。但是轉(zhuǎn)過神來,他的眼神仍然露出深深的失望。
“我還以爲(wèi)你能自己想通,棄暗投明……結(jié)果呢,你卻太讓我失望了?!?
見她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樣,他隱忍著怒氣,瘸著腿一步一步的上前逼近那張美麗的臉。
“遲早有一天,你會後悔?!?
深夜,靈犀園裡寂靜無聲。涼夏睡得不踏實,隱約感覺到一雙冰冷的大手一把扼住她的喉嚨,像是要她性命一般死命的攥緊。
“呃……嗯……”
突然被困住了呼吸,她瞪大了眼睛,沒想到奕輕城會對自己使用暴力。隨著氧氣的逐漸減少,她的臉龐越來越紅,雙腳亂蹬只能發(fā)出悲慘的悶哼聲。
時間慢慢的過去,男人的手勁卻絲毫沒有收回。男人沒有了平時的理智與矜持,手不受控制的越收越緊,再加上她的身體原本就虛弱,根本承受不住這樣的對待。
很快,她的呼吸變得越來越薄弱,掙扎也陷入無力之中。
“嗯……”
最後呻吟了一聲,她那雙美麗的眼睛終於無辜的合上,脖子軟軟的歪到了一旁沒了呼吸。
“呼……呼……”
喘著粗氣,奕輕城望著被自己掐死的女人痛苦的後退了幾步,口中喃喃都是紊亂的自語。
“是你不好,不該生的這般……背叛我的下場都是這樣,都是這樣的……”
“哐──當(dāng)!”
精緻瓷器的杯面傾斜,琥珀色的半涼液體潑灑在男人修長有力的手指上。同時也讓描畫精細(xì)的杯蓋落地,立刻散成了幾塊碎瓷發(fā)出巨大的聲響。
迷迷濛濛的睜開了睡眼,奕輕城晃了晃自己的頭覺得神智有點恍惚。
不知所措的將手中的杯子順手?jǐn)R在一旁,他起身扶了扶額想弄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事,卻不料正對上涼夏神色古怪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