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車轔轔,一路往北面的幽竹巷駛?cè)ァ?
莫梧桐坐在軟榻上,手中捧著幾冊話本。
那話本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封皮已經(jīng)斑駁褪色,書頁也不知被翻過多少次,全是褶皺。
“小姐,這些話本都被你翻來覆去看了不下百遍了,怎麼還看啊!”
莫梧桐將褶皺的書頁撫平,反駁道:“你懂什麼,那可是我男神寫的,就算看千遍萬遍,也是不會膩的!”
封皮顏色雖然各不相同,但若細(xì)細(xì)打量,不難發(fā)現(xiàn),這些話本的作者皆是一人,落款處赫然寫著“喻崢“二字。
“小姐,恕綠葉直言,這喻崢到底有什麼好的,讓你如此著迷?”
莫梧桐想也未想,幾乎脫口而出道:“當(dāng)然是長得好看啊!“
想當(dāng)初父親帶著她去都城開眼界,正巧遇見喻崢舉辦書會,長街巷尾擠滿了他的書粉。
馬車在人羣中緩緩前進(jìn),莫梧桐挑開簾子,就看見被人羣簇?fù)矶械陌滓律倌辍?
驚鴻一瞥,尤爲(wèi)驚人。
她莫梧桐什麼人沒見過,這副絕色容顏卻是頭一遭,難免生出仰慕之情。
況且往日裡被父親的人看著,莫梧桐只能待在家中,唯一的消遣便是靠看話本來打發(fā)時間。
以前她喜愛的作者,話本倒是寫的不錯,但相貌卻是一言難盡。
但喻崢卻是不同,不僅有才,相貌也是無可挑剔,簡直就是她理想中未來夫婿的模樣。
往後幾年,但凡喻崢的話本她是一本不落,全部收入囊中,不分晝夜地看,愛不釋手,遇見不認(rèn)識的字就找綠葉幫忙。
這主子“瘋”了,當(dāng)下人的哪能倖免於難。
長此與往,哪頁寫的什麼內(nèi)容,綠葉也都快倒背如流了。
聽了她的回答,綠葉不由噎了一下,又覺情理之中。
莫梧桐之前那幾任畫師,也是因爲(wèi)相貌才被趕了出去,可見她家小姐的眼光有多挑剔毒辣。
只是原以爲(wèi)她家小姐對喻崢只是一時興起,時間久了自會打消念頭。
萬萬沒想到莫梧桐竟是個癡情種,即便如今的喻崢已然過氣,卻還是對他念念不忘。
這次甚至還偷跑出來,就爲(wèi)了見他一面。
綠葉搖頭嘆氣,心覺不值得!
但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此時的莫梧桐卻已經(jīng)在憧憬不久後和喻崢相見的畫面了。
身爲(wèi)喻崢的資深書粉,她對於男神的動向瞭如指掌。
住處只是不用說,就連前幾日千葉雜談上的八卦都摸得門清。
只是這小報言辭鑿鑿地把喻崢和葉梓心牽扯到一起,百姓又跟風(fēng)大肆議論,說的跟煞有其事是的。
爲(wèi)此莫梧桐這幾日夜不能寐,精神不濟(jì),滿腦子都是這件事情。
到了幽竹巷,綠葉交代人把車停在巷口,隨後兩人徑直入了巷子。
*
難熬的三伏天,雖然午時已過,日頭西斜,仍是悶熱的難受。
大家都躲在家中避暑,街上的行人淅淅瀝瀝,連小販都忍不住打起了瞌睡。
此時的寂靜卻被道憤怒的女聲驟然打破。
“那冊話本就借我看三日,我保證按時還你還不成嗎?”
“不成!”
喻崢搖著紙扇,斬釘截鐵的拒絕葉梓心的請求,餘光瞥見她盛怒微紅的小臉,眸中浸滿笑意。
就在方纔爲(wèi)了履行此前的承諾,葉梓心拿酒去了沈謙府邸,卻被看門的攔下,說要通報才能進(jìn)入。
她閒麻煩,當(dāng)機(jī)立斷縱身躍入高牆,怎想聽到屋內(nèi)響起熟悉的聲音。
也不知今日是什麼倒黴日子,喻崢這小子竟然也在!
不僅如此,葉梓心看見他手中拿的正是此前在黑市的那本《追妻十八式》!
不讓她買便罷了,這可惡的傢伙竟然還自己偷偷買下來。
甚至還躲過了監(jiān)察司的搜查,相比之下,被沒收話本的她可不就是個跳樑小醜嗎!
到底還是大意了,先前竟未有察覺,被這小子耍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我猜你此刻是不是在想,爲(wèi)什麼當(dāng)初蹲大牢前,咱兩都被搜了身,我的話本怎麼就沒事呢?“
被窺破心思,葉梓心面紅過耳,嘴硬道:“我纔不想知道!”
喻崢勾脣輕笑:“當(dāng)然是因爲(wèi)本少爺有個聰明的頭腦,逃跑時我就把話本丟在了草叢裡,事後才讓富貴折回去取的!
“你這話什麼意思,嘲笑我沒有腦子嗎!”
“那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說!"喻崢無辜地眨眼,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姿態(tài)。
“你!”葉梓心咬著脣,不想同他爭辯之前此事,可又實在氣不過對方竟半點顏面也不留給自己,勃然大怒道:“喻崢,怎麼會有你這般小氣摳門的男人!”
“呵,說到小氣摳門,我哪比得上你,我還是頭回見到有人拿著碗送酒上門的!“
兩人一路爭執(zhí),不知不覺已經(jīng)走到幽竹巷口,葉梓心不甘落了下風(fēng),還想爭辯兩句。
打眼一望,便見喻崢院外的高牆上趴著個人,行爲(wèi)鬼祟,似乎來者不善。
身邊的人忽然頓住步伐,喻崢回神也望見了牆上的身影,思忖打量間,已被葉梓心護(hù)在了身後。
“什麼情況啊,這回來找你尋仇的怎麼是個女子!”葉梓心轉(zhuǎn)過頭,一臉八卦:“喻崢你這小子該不是在外頭惹了什麼桃花債吧?”
喻崢面色瞬間陰沉下來:“你瞎說什麼呢!”
葉梓心卻振振有詞道:“我哪有瞎說,你不是寫了很多言情話本嗎,而且還和我老大是舊識,他情史那麼豐富,你肯定也不少!”
長了這麼張禍國殃民的臉,肯定在外頭惹了不少風(fēng)流債,葉梓心在心中腹誹。
沒想到她竟是這般想自己的,喻崢沒來由的不快,不自然地別過頭,小聲彆扭道:“其實我沒……”
“走!先過去看看那人想搞什麼鬼!”
被葉梓心打斷,聲音卡在喉嚨裡寂滅下去。
喻崢無聲失笑,算了,就算說了他沒有,眼前的人怕是也不會信吧。
那女人又不是他的誰,他又何須在意她對自己的看法。
他當(dāng)即收斂思緒,跟了上去。
經(jīng)過一番觀察,葉梓心發(fā)現(xiàn)那牆上之人服飾華麗,打扮精緻,不像是什麼賊人,到像是什麼富貴人家的千金大小姐。
就那笨拙地爬牆姿勢,不難看出此人手無縛雞之力,對他們應(yīng)該構(gòu)不成什麼威脅。
她放下戒心,決定上前一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