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冷霜
從記憶中回過神來的姬殤就看見眼前那一大一小也不知在爭執(zhí)些什麼吵鬧個不休,當然都只是小丟一個人在唱獨角戲,姜宸就沒怎麼搭理過他。
“天已經(jīng)很晚了,我就先回去了。”
一旁正說的起勁的小丟聞言瞬間就安靜了下來,白淨的小臉上滿是委屈,聲音裡也滿是被人欺騙過的憤怒與難過,
“你不是說給我取了名字就代表要好好的照顧我嗎?”
“小丟,現(xiàn)在我要去的地方,是你不可以踏足的,但青衣答應(yīng)你我會盡快回來看你的好嗎?你這兩日就跟著姜先生先待在一起。”
被點名的姜宸顯然沒反應(yīng)過來還有這遭,但也沒說什麼只是將小丟輕拉過去,沉默地應(yīng)了姬殤的‘請求’。
大概是知道姜宸的爲人如何,小丟雖再不情願也只能勉強自己留在他身邊,正待要離開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了什麼,回首問道:
“憂稷山換新山神,怎的沒一點動靜出來?那尤稷去了哪裡?”
“我如今也只是暫代尤稷的位置,大抵再過幾千年他就會回來了,可是目前我也不知尤稷去了哪裡。”
幾千年?想來是犯了很大的罪孽了,但是還被留著這個山神的位置也該是沒有什麼大礙的。姬殤輕挑眉頭,看來是對尤稷有此遭遇很是幸災(zāi)樂禍。
“算了,下次再詳說罷,我先走了。”
“...兩天後你可一定要來啊。”身後很是委屈的小丟對著姬殤的背影小聲的叮囑了一句
“嗯。”
而尹府這邊,許多人都已陷入深沉的睡眠當中,只除了一人。
不過對於當下發(fā)生的這種事情,莫冉也表示很無奈。因爲害怕暴露自己所以只能和冷霜睡在一起,可她實在是沒想到冷霜的睡相這般差,竟然能從牀頭睡到牀尾,還佔據(jù)了大半張牀。她感覺有些頭疼,原以爲離了姬殤她可以輕鬆一些,但誰知道竟還有第二個讓她如此無奈的人,要是她會那些法術(shù)又怎會麻煩冷霜這個死士...
莫冉有些無奈的再次看了一眼佔了大半張牀的冷霜,不過想想還真是有些稀奇呢,這還是第一次正臉看她呢,上次在她的房中也沒有摘下面罩仔細看看,現(xiàn)在一瞧她的面容莫冉忍不住在心裡默默的笑了一聲,原來姬殤先前只是在逗她而已,她其實早就準備爲那張美人皮畫上與她一樣的臉。
明明很關(guān)心一個人卻因爲不知道怎麼去表達就只能用那些對付敵人的算計來捉弄她嗎?噗,青衣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呢。想完這些,再看到如今的現(xiàn)狀她也只能輕聲嘆了一下,默默地低下身子推了冷霜一下,
“冷霜,醒醒,你睡進去一些。我睡不下了。”
大概是聽見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冷霜下意識的便往裡面擠了擠,還有些小聲且迷糊的說了一句,“娘,你怎麼又來了?”
莫名被認成孃的莫冉噎了一下,正想說些什麼卻在看見她將位子給讓了出來之後又沉沉睡了過去之後默默地嚥下了那句話,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躺在外邊先就這麼將就一下便合衣睡了過去。
一夜無眠到天亮,莫冉睏倦的打了一個呵欠,正待起身洗漱一番再去書房面見尹清安,卻在擡頭的那一剎那差點重新嚇暈躺了回去。
只見面前冷霜正黑著臉冷冷的盯著她,眼下的黑影簡直嚇人。莫冉顯然被驚嚇到了,聲音顫抖:“冷霜?你在做什麼?”
“看你。”
這不是我想要的理由...“你看我做什麼?”
“我想看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爲..爲什麼會討厭你?你怎麼會這麼想?”
聽到莫冉的這句話,冷霜擡起臉直愣愣的看向她,冰冷無比的語氣從她的嘴裡傳出來使得空氣都好像又冷了幾分,
“你昨晚一上牀睡熟之後就開始踢我,我讓你一分你就踢我一次,直到我們換了邊,被你踢下牀才發(fā)現(xiàn)牀上已經(jīng)沒有我的位置了。我蹲在這裡看了你近兩個時辰,就想知道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我...”莫冉表示並不敢相信這番話,她怎麼可能會有這麼糟糕的睡相!正待想要解釋什麼,敲門聲便從屋外傳了進來,莫冉皺著眉頭思考著這個時候來的人會是誰,一回過頭卻發(fā)現(xiàn)冷霜已經(jīng)消失在房間裡,她有些訝異的環(huán)視了一眼四周才小心的打開了房門。
一個有些陌生的***在屋外面無表情的正等著她出來,一道劍眉冷凝,目色深深沉沉的盯著她從房間裡出來,聲音冰冷:“丞相讓你改去他的臥房,有事吩咐。”
隨後便在原地消失不見了,連道殘影也沒有留下。第一次見到這所謂的輕功,莫冉表示很新奇,就像青衣所運用的法術(shù)一樣神秘。她的心裡雖不住地在驚歎著這個輕功的高深,但面上還是依舊頂著一張面無表情值得讓人信賴的臉很是淡定的關(guān)上了房門又重新回到了房中,卻沒想到一轉(zhuǎn)過身就看見眨眼便消失不見的冷霜出現(xiàn)在眼前。
莫冉語氣驚恐的輕聲抱怨:“冷霜,你剛纔不是出去了嗎?”
冷霜皺了一下眉頭,很是嚴肅的搖了搖頭,冷著聲回她,
“沒有,我剛纔一直躲在房樑上。”
“房樑?你在那裡做什麼?”
冷霜歪了一下頭,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很不解的出聲:“你不認識他嗎?剛纔那個人就是曾教導(dǎo)過我的老師,也是主子現(xiàn)如今最爲信任的心腹,陸永和。”
“不可能!尹清安的心腹不是尹雙嗎!”
“尹雙?以前的確是他但是他犯了大錯,陸大人給我們下了死令,不允許提到這個人的名字,所以你不要再在他們面前露出破綻。”
莫冉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半響才恍恍惚惚的表示明白了。冷霜皺著眉頭顯然很是不相信莫冉的這句保證,她可不想因爲這麼個簡單的錯誤就被毀掉那份約定。
“你可要好生的記清楚,畢竟這可關(guān)乎著我們兩個人的契約。”
“契約?你也聽見了鈴鐺的聲音?等等...你是不是沒有被篡改記憶?”
不然她怎麼感覺冷霜的表現(xiàn)並沒有什麼錯亂的樣子?青衣不是曾說過已經(jīng)篡改了冷霜的記憶嗎?她的契約又是怎麼回事?
“鈴聲?我沒有聽見過。姬殤大人並沒有傷害我,只是我有自己的目的,大人便與我做了一番交易。”
“交易?條件是你的靈魂?”
“靈魂?”冷霜困惑的皺緊了眉頭,顯然並沒有聽見過這番話,她輕啓朱脣續(xù)道:“姬殤大人並沒有說過,我的母親瀕死之際是大人救了她,只是她的壽命需要我?guī)湍阃瓿蛇@件事才能夠續(xù)上十五年的命。”
讓人起死回生?那爲什麼青衣不幫她重新活過來呢?
“你要幫她做什麼事情?幫你背叛你的主人,尹清安?”
“嗯,這的確是這個交易的目的。”
“我曾聽聞他於你有救命之恩,但如今你竟然想要背叛他嗎?”
冷霜擡起頭,彷彿很是不解的反問一句:“那你在母親與忠義之間會選擇什麼?”
“...”
“很難選吧,但是我覺得很簡單,雖然主子救過我,但是我大可以還他一命,只是母親與他不同,我不會背叛她,亦不會犧牲她。”
“你說的很不錯...”
只是——青衣她,心裡面又在想些什麼呢?明明與她毫無瓜葛卻會因爲所謂的緣分而幫助她?還爲了她的事情救下本應(yīng)死去的人,她不是總在說不想破壞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而被懲罰嗎?她心裡面在想什麼,這個世上或許也很難有人能夠真正的讀懂她的心思吧,而在那個溫柔的笑容下到底隱藏了什麼或許這個世上也不會有人能夠知道。
......
當她掩藏好心情收拾一番出門的時候已經(jīng)距離剛纔那個男人來通知的時間過去了半個時辰,她大概沒多久就會再一次遲到了。莫冉在踏出房門的時候在心裡思考了一下,然後小心且仔細的觀察了一番四周沒有什麼人在,也不由在心裡感到慶幸這個屋子的位置是在一個偏僻的院落裡。待她確定好之後,便低聲唸了幾句咒語然後轉(zhuǎn)眼間就在原地消失了身影。
而剛好趕到這裡來通知莫冉快些出發(fā)的剛纔的陸永和便只能看見在原地眨眼間就消失不見的女子,便在心裡不由得感到很是驕傲,畢竟這般好的輕功可是出自他所教導(dǎo)的弟子不過還真是沒想到看著年紀比他還小上幾歲的冷霜的那身輕功竟與他不相上下,要知道他可是這個府中輕功排名第一的死士。
而什麼也不知情的莫冉正隱了身形慢慢的走在去往尹清安臥房方向的小石路上,她還是第一次正式的用這個法術(shù),還是她唯一會的,莫名的想到此還有些心酸。有些新奇的看著周圍視她爲無物的那些下人,但又不由得在心裡面默默輕嘆一聲青衣爲何不教她什麼瞬移咒之類?她雖是鬼魂,但如今披著這身皮囊實則與人無異。她這樣慢騰騰的,還真有些耽誤時間,若是能學(xué)會那些法術(shù)也不至於如此狼狽,也不知爲什麼不能學(xué)習(xí)這些東西。
當她趕到尹清安所說臥房的時候,已經(jīng)再次過去了小半個時辰,時間已是正午時分。她停在房間的門前,她剛從隔著兩個院落的房間跑到這裡,現(xiàn)在正儘量平復(fù)自己的呼吸,努力地想讓自己看起來比較高冷一些,更符合冷霜一些,她拿出懷中的黑色面罩將面籠罩住,只餘下那雙清冷的眼睛。
而臥房的客間裡,金管家正一臉訝異的看著暗衛(wèi)首領(lǐng)在眼前不斷的消失出現(xiàn),首次覺得他看起來也不是像人前那般高傲不親近人,反而還帶著些玩鬧一樣的開始在他面前炫耀起自己的輕功,唉,現(xiàn)在的年青人...
“陸侍衛(wèi),你在做什麼?丞相昨夜一直忙到現(xiàn)在剛躺下,你怎可在一旁發(fā)出聲音來打擾大人歇息?”
陸永和聞言停下了腳步,像是剛反應(yīng)過來一樣湊到了金管家的身邊放低了聲音在他耳邊小聲解釋,
“管家,我在屋中總是不停地聽見從外面?zhèn)鱽淼暮粑暎鹣任乙誀懯窍氯说裔醽砣ネ饷嬉徊樘絽s發(fā)現(xiàn)外面並沒有任何人影。但是那道呼吸聲卻一直都在就好像絲毫都不怕我們會發(fā)現(xiàn)他一般,我懷疑這個人的武功比我還高上很多。”
金管家聽完陸永和的解釋瞬間睜大了他的雙眼,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暗衛(wèi)對著他點了一下頭,腦中閃現(xiàn)過無數(shù)的念頭。
驚訝過後又低下頭悄聲問著緊緊皺著眉頭的陸永和,語氣裡面充斥著滿滿的殺意。
“陸侍衛(wèi),你說有沒有可能是那位大人派來監(jiān)視丞相的?若不是的話,你就再去觀察一次,等發(fā)現(xiàn)他的蹤跡看見他離開之後就跟在他後面看看他隸屬於誰的手下再找個機會解決了他。”
因爲此事關(guān)係到丞相的生命安危,所以任何蛛絲馬跡都不可以疏忽大意,陸永和點頭贊同了金管家的意見然後便準備退到外邊再去查探一番。
“扣扣...”
恰在這個時候,門外響起了輕輕釦動大門的聲音,隨之而來是一道略顯熟悉的女聲,金管家和陸永和快速的瞥了對方一眼,略略的發(fā)下了心。
“管家可在?我是冷霜,奉大人之命前來見丞相。”
“冷霜?昨天那個孩子?”
“管家,讓她進來,我有事需要吩咐於她。”透過幾層薄薄的紗幔,一道略顯慵懶的聲音從裡面輕輕地傳了出來,此刻,尹清安正有些倦意的捂住雙眼靠在牀欄上輕聲吩咐守在外間的兩人。
管家面向尹清安的方向彎下身子恭敬地應(yīng)了一聲,連同陸永和也收起了那副嚴肅的面孔一臉崇敬的見了禮,尹清安想了一會兒便輕聲將陸永和召了進去,並喚他上前,輕聲吩咐道,
“我懷疑冷霜是有人想要故意接近於我而找的棋子,你這幾日都去盯著她看她私下與什麼人在接觸,再順便仔細的搜索一下她的房間中可有什麼證明她身份的東西。”說完他的吩咐,尹清安便讓他先行下去探查。
“是,屬下告退。”陸永和抱拳恭順的應(yīng)下悄聲退了出去。
就在他離開的下一秒,莫冉便走進了內(nèi)室,沉默的在距離尹清安不遠的地方半跪在地上聽從他的吩咐。尹清安只是微微笑著看她在自己面前跪下,也不開口吩咐什麼,等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時間他才起身下了牀接過管家遞過的茶水輕抿了一口,然後對著莫冉笑了一下。
“起來幫我更衣吧,以後你就是我的貼身侍女了。”
聽到尹清安口中的那個詞語,莫冉表示有些聽不明白,她緩緩地擡起了頭,滿是不敢相信的語氣:“丞...丞相,屬下有些沒聽清楚您剛纔所說的話。”
尹清安撇過頭看著眼中滿是不解的莫冉輕輕地挑了一下眉頭,聲音裡帶著說不出的幸災(zāi)樂禍,
“這樣吧,你要是能笑出來,我就不讓你這麼做。”
“...”
“噗...”
金管家看著眼前仿似一臉認真建議的丞相,有些忍不住笑了出來。
聽著耳邊壓抑的笑聲,莫冉只覺得頭疼,剛纔那一瞬間她爲什麼在尹清安的身上發(fā)現(xiàn)了青衣的影子?以前她不記得他是這個樣子啊,雖說他是害死莫府上下的兇手但也不否認他以前待她極爲溫柔,難道是因爲終於扳倒了莫府,消除了心腹大患就不需要再帶著那層面具嗎?
瞥到眼前說完那句話之後就沉默不語的莫冉,尹清安便頓感無趣的回過身子看著她,那雙細長微挑的眼睛微微的瞇起,嘴角緩緩揚起了一個弧度,可說出的聲音卻帶著無比的冷意。
“明日太子將要到本相府中商談要事,以防萬一你就裝作我的侍女在我身邊伺候。若是到時候太子出現(xiàn)了什麼意外我就將你關(guān)進酷刑室,你可明白?”
莫冉捏緊了拳頭,太子?她低下頭掩藏住自己的心思,聲音冷硬的答覆:
“是,屬下明白。”
作者:因爲存稿的原因,此後會變成兩天一更,時間上也會變成早上九點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