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延近半月之久的風雪天氣終於放晴，金城內卻是嗩吶聲聲。

嗩吶奏的不是喜樂，而是哀歌。

這一場斷續十多天的雪，金城內凍死了不少人。城內街道上，早已不見一個乞丐。這麼冷的天，所有的乞丐都沒能挺的過去。

日上三竿，一行四騎的馬隊緩緩從北門進了金城。

曾經的金城，城頭飄揚的是大漢的龍旗。而今，金城城頭沒有了龍旗，只有一把定北軍的“白虎”軍旗。

聶離策馬走在馬隊的最前面，在他身後半個馬位則是桓雪公主。陳紹和並沒有隨在聶離的身邊，而是留在臥牛嶺，主持日常事務。跟隨聶離前來金城的，除了桓雪公主，便是平寶和謝鉅兩人。

再入金城，聶離的目的是去打開止觀遺寶。止觀尊者留下的寶藏，對道者修行必然是益處多多。此外，聶離還想去見見那位定北軍的千戶。

“離少，好巧啊！”

蕭百川忽然出現在聶離的馬前，攔住了馬隊的去路。

乍見蕭百川，聶離的面色就沉了下來，冷冷地開口：“蕭少，你是否可以告訴我，公主殿下，現在何處？”

當日受陳紹和之託出城救援崔大略之前，聶離專門拜託蕭百川護好驛館，也就是桓雪公主。如今，聶離開口詢問桓雪公主下落，合情合理。聶離自然是不可能承認他一早就帶著桓雪公主離開了驛館，這個，打死都不能承認。

蕭百川沒想到聶離見面就問桓雪公主的下落，不過，他總算是早就做過準備，呵呵一笑，道：“離少，風雲突變。在下爲了保證公主殿下的安全，不得不將公主換了個地方暫住。離少若是心急，可現在就隨我前去！”

聶離聞言，面色微微緩和，道：“既然公主殿下安全，那就暫且不急。等我去見過崔百戶，再見不遲。”

桓雪公主明明就在這裡，蕭百川還說將公主轉移了地方，這個謊撒的，還真是夠光明正大。聶離也不點破，不過，卻不會即刻跟著蕭百川過去。再見蕭百川，聶離總感覺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

聶離一行人才進城，距離北門不過百多步，就遇上了蕭百川。彷彿

，蕭百川專門在這裡等著他一樣。

“離少難道不知道？”蕭百川一副震驚的表情看著聶離。

聶離愕然，道：“知道什麼？”

都是在演戲，就看誰的演技更高，誰更能耐得住性子，誰更會裝。

蕭百川從見到聶離的那一刻，就在暗自打量聶離的表情變化，可是，聶離的表情，全都是合情合理，沒有絲毫的不妥當。至於聶離身邊的三人，刀疤臉的表情一直都是冷冰冰。而另外兩人，則是小心謹慎。這三人的表情，從見到蕭百川開始，就沒有什麼波動。顯然，他們並不知道多少東西。

蕭百川嘆口氣，道：“崔百戶從那日領軍出城，就沒有回來過。按照那些士兵的說法，當時，你不是留下崔百戶說話的嗎？”

“你什麼意思？”聶離的目光變得陰冷起來。

蕭百川忙道：“離少別激動，我只是隨口說說。其實吧，崔大略回來也沒啥用，現如今的金城，可是沈千戶說了算。”

“沈千戶是何許人？難道就是陳副百戶說的定北軍的千戶，他還沒走？”

聶離也是一時失算，忘記那些原金城的軍士回城後，該說的，不該說的，肯定會全都說出來。他見過陳紹和的事情，肯定是瞞不住的。

蕭百川淡淡一笑，輕聲道：“離少，上次談的事情，可能有些變化。沈千戶，也要參一份子。另外，趙將軍那裡，說是要桓雪公主。離少，這事兒，你看？”

“我看？”聶離冷笑，“止觀遺寶本就是有德者得之，沈千戶要參一份子，我能有什看法？至於桓雪公主，抱歉，那不是我能決定的事情。”

“說的也是。對了，離少這些天，不知在忙些什麼？”

“沒忙啥，就是佔了個山頭。亂世，總得有個落腳的地方吧！”

聶離忽然覺得蕭百川很煩，他做什麼，需要向他彙報麼？只是，聶離卻沒有跟蕭百川翻臉。眼下，並不是翻臉的機會。金城內，參玄宗的人可不少。哪怕這些人都只是二三品的道者，對聶離來講，也是莫大的威脅。

道者分九品，但是在跨過五品進入六品之前，每一個品級的差距並不

是十分大。只有進入六品，六品、七品、八品道者之間纔會有顯著的差距，想要依靠數量彌補品級的差距，極難。但是在五品及以下，數量卻可以代替品級。

一品道者，僅僅是道者入門，可以初步調動天地元力。二品以上的道者，纔可以運用天地元力進行實戰。

“離少，崔百戶如今不在，你找他要做的事情，或許，在下可以幫你引見沈千戶！”蕭百川始終是笑吟吟的，似乎，他跟聶離是過命的交情。聶離有事，他要是不全心全意辦了，便是對不住聶離。

“蕭少客氣啊，我的事兒，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並不牽扯官府，僅僅是我跟崔百戶之間的個人交易。既然崔百戶沒有回程，那麼，我們之間的約定，就算是作廢了。走吧，我們去見公主殿下！”

定北軍的沈千戶，聶離沒有見的興趣。確切的說，眼下，聶離並不想見那位千戶。從這位千戶來到金城後的作爲來看，此人，並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既然如此，聶離沒打算去碰對方的黴頭。

蕭百川聞言，略微一怔，忙道：“也好，離少，這邊請！”

蕭百川在前，聶離四人在後，一行人緩緩沿著城內的街道向著東城而去。

一路行來，聶離發現，曾經還算繁華的金城，隱隱多了一分破敗。許多的宅院，都是大門緊鎖。那些臨街的店面，許多，都是關了門，只有少量的經營雜貨、吃食等物什的店面，還在營業，只是，門可羅雀。

“蕭少，城裡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怎麼瞧著，人氣不高啊。”

“沒什麼事情，就是天氣冷，人可能都在屋內待著吧。”

蕭百川再一次睜眼說瞎話。

人若是因爲天氣冷待在家裡，會把自家的大門從外面鎖上嗎？聶離不再言語，只是默默隨在蕭百川身後，一直到了金城的東城區的一處大宅子外。

蕭百川停在這大宅子的外面，輕聲道：“離少，裡面請。桓雪公主，還有驛館的那些侍從，如今都在裡面，一切安好。”

“那，真是要多多謝過蕭少，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聶離神態不變，邁步就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