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血凰!
城頭上,聽到黎淵道出幽境之變的一衆(zhòng)大宗師無不色變,通過伏魔龍神刀窺見幽境中血凰真身的龐文龍更是瞳孔驟縮。
“血凰……”
硬湊過來的黃龍子臉色也極爲(wèi)難看,在場衆(zhòng)人裡,沒有比他更知曉邪神是何等可怖的存在。
那是真正的大神通者!
哪怕是隕落後被幽境氣息侵蝕的殘骸,也有捉星拿月,吞吐星河的無上偉力!
“這邪神,應(yīng)該只是路過吧?”
一片死寂後,龍應(yīng)禪開口詢問,視線掃過黎淵,落在黃龍子身上:
“祂應(yīng)該不會從幽境中鑽出來吧?”
相比於拿到通識球沒幾年的黎淵,這位天外來客想必知道的更多。
“這,很難難說。”
黃龍子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對於邪神,他實在無從揣摩,以前也沒有留意過這等存在的消息。
他沒聽說過有邪神撕裂界障,從幽境降臨現(xiàn)實,但天市垣是何等所在?
諸神映照之地!
哪有邪神敢降臨?
“至少暫時出不來。”
黎淵勉強(qiáng)安慰了一句,從龐文龍手裡接過伏魔龍神刀。
“怎麼說?”
聶仙山詢問。
“天塌了,還有個高的頂著。”
黎淵沒有回答,龍應(yīng)禪卻是反應(yīng)了過來,見衆(zhòng)人過於緊張,提醒道:“別忘了,還有八方廟。”
“不錯,還有八方廟!”
“對,八方廟!”
提及八方廟,在場衆(zhòng)人精神一震,方纔的壓抑這纔去了幾分。
八方廟在一衆(zhòng)大宗師的心中份量極重,便是黃龍子也稍微鬆了口氣,八方廟應(yīng)是有鎮(zhèn)壓邪神之力纔是。
若不然也不可能在三垣界域漂泊這麼多年。
“老夫方纔所見,那血凰還未能觸及八方廟。”
龐文龍眉頭舒緩,旋即看向黃龍子,詢問起有關(guān)於這頭血凰的信息。
黎淵無暇理會幾人的交談,他的精神高度緊繃,通過這口玄兵窺探幽境。
嗚~
稍一凝神,黎淵就聽到了狂風(fēng)在呼嘯,哪怕還隔著伏魔秘境,他都有種天地晃動,身不由己之感。
幽境中狂風(fēng)大作,數(shù)之不盡的泥沙翻涌,哪怕是深藏於地底的詭地都無法抵擋那血凰的吞吐,紛紛破土而出。
在黎淵的眺望下,一方方詭地,一頭頭詭獸,一口口詭兵,無不掙扎著沖天而起,哀鳴著沒入那血凰的口中。
“啊!”
黎淵聽到了驚怒至極的嘶吼聲。
駕馭著九層樓船的詭魔雲(yún)野山在劇烈掙扎著,他那一方詭地遠(yuǎn)比其他的詭地更完整,更龐大,其內(nèi)收束的詭獸、詭兵更多。
他生前的底蘊更足更厚。
但哪怕是他,也根本無法抵禦來自於邪神血凰的神通,任他怎麼目眥欲裂,如何怒吼連連,
也只能不甘而絕望的騰空而起,最終,在黎淵的注視下,被血凰吞入口中,甚至連咀嚼都不曾有一下。
“這就死了……”
看著那陰風(fēng)呼嘯宛如末日降臨般的幽境,城頭上,黎淵胸膛起伏,哪怕四周都是人,也只覺心底有陣陣寒氣不住的往上冒。
之前,雖然知曉邪神血凰的存在,但一來距離太遠(yuǎn),二來,對這一頭被幽境氣息侵染,淪落爲(wèi)諸聖地真?zhèn)鞯雷佑靡垣I(xiàn)祭古老宗門祭品的邪神,他也不甚在意。
卻沒想到,這頭血凰如此之兇戾,僅僅是在幽境中的一聲啼鳴,就如此之可怖。
‘若我之前在幽境裡的話……’
黎淵不由得聯(lián)想了一下,呼吸都有些不暢。
換位處之,如果他是雲(yún)野山,只怕同樣無法抵禦那血凰的吞吐,無論那口玄兵加持都一樣。
這種力量已經(jīng)超乎了他的想象。
城頭上一片沉寂。
從黃龍子口中知曉了這頭血凰的來歷之後,哪怕是龐文龍、龍應(yīng)禪都陷入了沉默,其餘人更是無話可說。
在場衆(zhòng)人無不是三元合一的大宗師,心思通透靈敏,之所以沉默,是因爲(wèi)他們都很清楚,面對這等可怖的存在,說什麼都沒有意義。
八方廟擋得住,那還好,若擋不住……
“這幽境著實兇險無比。”
良久之後,纔有人說話,是方三運,他的視線掃過黎淵,落在龐文龍身上:“你說的不錯,想要通行幽境,再怎麼準(zhǔn)備都不足爲(wèi)過。”
說著,他向著黎淵拱手致歉:
“你敢通過幽境前去天市垣,實是大勇之輩,三昧印的事,是老夫心胸狹隘了。”
聞聽此言,沉默中的一干大宗師也紛紛看向黎淵,對他一人獨佔多口天運玄兵的怨氣,突然就消散一空。
這看上去可不像是什麼好差事啊。
“……”
黎道爺扯了扯嘴角,若非方三運臉上十分誠懇,他都以爲(wèi)這老傢伙在嘲諷自己。
“此事……”
龍夕象眉頭一皺,但還未開口就被龍應(yīng)禪按住肩膀,他皺眉看去,後者只是搖搖頭。
“呼!”
這時,龐文龍也消化了從黃龍子處得知的信息,他深吸一口氣,打發(fā)衆(zhòng)人下去。
朝廷衆(zhòng)人雖已被他擒拿,但神都城還處於動盪之中,還要鎮(zhèn)壓安撫。
衆(zhòng)人散去之後,城頭就只剩了黎淵、龐文龍以及眉頭緊鎖,不住掐指的黃龍子。
“這幽境,著實兇險萬分。”
龐文龍嘆了口氣,想說些什麼,又不知該怎麼開口。
對於幽境的認(rèn)知,他是遠(yuǎn)超龍應(yīng)禪之人的,昔年龍魔道人也沒少帶他去幽境中尋找前人的遺蹟。
也正因如此,他纔對黎淵有求必應(yīng),恨不得將所有天運玄兵都取來給他,併力排衆(zhòng)議對朝廷出手。
一切,只爲(wèi)了讓黎淵免去後顧之憂,此去天市垣能多幾分通暢。
之前,他自覺所做已算不少,但窺見那頭血凰後,他方纔驚覺,相比於幽境的危險,他所做的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
黎淵心思沉重,黃龍子倒是恢復(fù)了幾分精神,但仍是緊鎖眉頭,滿臉嘆息:
“幽境之險,遠(yuǎn)比兩位預(yù)想的更兇險萬倍!”
黃龍子聲音低沉:“此間天地被八方廟隔絕了內(nèi)外,兩位所見的詭地實只是你們這方天地中入道後的修士隕落所化,算不得什麼危險。”
“但真正的幽境中,卻囊括著億萬萬年以來,諸多界域中隕落的無數(shù)修士所化的詭地!說是邪神遍地,詭魔滿地走也不足爲(wèi)過!”
說到此處,黃龍子有些咬牙切齒:“我毒龍學(xué)府歷年外派的諸多弟子裡,以尋幽的死傷最爲(wèi)慘重,這尋幽探秘實是惡差中的惡差!”
黎淵瞥了他一眼。
他也是身懷通識球的人,對於幽境也有不少了解,其危險自然是極其危險,但也沒黃龍子說的什麼‘邪神遍地,詭魔滿地走’那般誇張。
‘這是要恐嚇老龐啊。’
黎淵微微瞇眼,但黃龍子最後臉上的咬牙切齒不像是裝的……
黃龍子越說越來勁,龐文龍的眉頭卻反而舒緩開來:
“閣下修爲(wèi)如何?”
“嗯?”
黃龍子一怔。
“你的氣息雖然迥異我等武者,似是修有什麼‘道術(shù)’‘法術(shù)’之類的東西,但依老夫所見,你也不過合一境界,還比不過未鑄神宮之前的萬逐流……”
“是也不是?”
龐文龍淡淡的看著他,眼眸中似有火焰閃爍。
“你……”
黃龍子眼皮跳了跳,沉聲道:“前輩眼力很好,貧道的確合一不久,學(xué)藝也不精,但自問也不會遜於那位鎮(zhèn)武王。”
“是嗎?”
龐文龍不置可否,黃龍子還想說什麼,卻被他擺手打斷:
“老夫今日心神動盪,你想說什麼,過幾日再來吧!”
說罷,他手望黎淵肩頭一按,不待黃龍子回答,已消失在原地。
……
轟!
陰風(fēng)嘶鳴如雷暴,撕裂了大片焦土。
“唳~”
黑暗之中傳出啼鳴,巨大的凰鳥翱翔於幽境極高處,一次吞吸之後,祂緩緩低頭,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又發(fā)出一聲啼鳴。
“這孽畜!”
幽暗明滅的八方廟頂,東二十三面沉如水,心中已頗有幾分惱色。
八方廟漂泊諸界域的這麼多年裡,也沒少遭遇邪神,但大多數(shù)時候,那些失了大半靈慧的邪神甚至都無法察覺到八方廟。
少數(shù)的幾個也被他隨手打發(fā)了。
但現(xiàn)在,他這具靈傀之身折損良多,若要出手便不可避免的影響八方廟這次出世。
而且……
“那傷口的氣息……”
看著血凰胸口那前後通透的傷口,東二十三眸光微沉,還是強(qiáng)自按耐住了出手的慾望,催動靈傀之心,牽引著八方廟隱沒在幽暗之中。
“唳!”
血凰長鳴,撼動八方。
更爲(wèi)可怖的狂風(fēng)肆虐在幽境之中。
百里、千里、萬里……
……
……
嗚嗚~
若有若無的幽光灑落。
綿延無盡的焦土中,時而有低吼嘶鳴之聲。
“這鬥戰(zhàn)殿堂的匹配太有問題了,道爺才二階,怎麼匹配到個五階的畜生?!”
離地千丈的虛空中,一艘猶如微塵般大小的飛舟上,一道袍青年狠狠的將通識球拍在甲板上,臉上肥肉亂抖。
“又?jǐn)×耍俊?
離他不遠(yuǎn)處,一消瘦青年正瞇著眼眺望著那高懸於幽境之上的九十三顆‘星辰’,聽到聲響也沒回頭:
“修士近五百年,鬥戰(zhàn)殿堂都未殺入三階,真是丟了你家祖宗的臉!”
“王玄道!”
胖道士勃然大怒,但才罵出聲,就覺眼前一黑,被人一巴掌拍到了甲板上。
“閉嘴!”
王玄道的聲音低沉中帶著驚怒:
“艸,碰上大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