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你到底是誰!”樊貍覺得雙腿不受控制地奔跑,前方某人一直拉著自己,這股拉力奇大無比,但是面前的影子卻很妖嬈,他就像一個皮影人一樣,被拉著一次次越過樓頂,最後鑽入一個黑暗的空間裡。
“不管你是誰,你這麼厲害,爲何不去救珈藍,我們三個一定可以救出珈藍的!”對方停下腳步,他掙脫了她的手,扭了扭已經僵硬的胳膊,黑暗之中,他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根本看不到對方的面孔。
“你到底是誰?”他向前一步,對方退後一步,他左右看了看,這好像就是一間普通的民房,進來的時候,她刻意關上了窗戶,藉著月光,他看到旁邊的桌子上擺放著許許多多不同規格的尖刀。
“你救不了珈藍,我也無法救她,對不起。”對方轉過身,將什麼東西從臉上摘下來,然後拿出一副墨鏡戴上,走到他面前。
“舞媚焱?怎麼會是你!”
“如果是別人,珈藍還有救,偏偏是我,我不能出手。”
“爲什麼!”樊貍看著她,她好像很疲憊,不知爲何,她要帶著一副墨鏡,難道她還覺得周圍的光線太亮了嗎?
“你怎麼了?”
“說來話長。商阮是個出了名的囚犯折磨者,不過因爲珈藍是個特殊的俘虜,他一定會先將珈藍獻給桑德萊特,然後經過桑德萊特審查後纔會另作打算,我覺得,桑德萊特一定會留著她的性命,因爲桑德萊特還想要你的命。”
“爲什麼我突然之間就成了桑德萊特的通緝犯了?”樊貍很不解,之前在煙城活得好好的,他和珈藍也沒有殺死桑德萊特的探子,但是“蟻巢”的反應卻驚人的奇怪。
“你進入幽都,看到了一些桑德萊特不想讓你看到的東西, 你的存在威脅到了他的威嚴,所以他需要除掉你。”舞媚焱轉過身。背對著樊貍,他看到舞媚焱一如既往穿著夾克衫和緊身褲,加上桌上那一片武器,明顯是有備而來。“如果你不去幽都。你們或許還有希望。”
“是盜靈大典。我發現,爺爺留給我的盜靈大典本來就是藍帕的著作,所以我需要搞清楚這一切,我不僅僅要去幽都,我還要去‘滅絕’島。只是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我見到了雨凝,就耽誤了一些時間。對了,秦子揚在幹什麼,她的立場到底是什麼?”
“如果我們不出手,‘EFQ’就會得到倖免,電視上已經出現了倪梓瓊的影子,說明桑德萊特已經威脅過她了。桑德萊特威脅過我們每個人,他讓我們看著這場大清洗結束,誰敢妄加行動。他就要殺死誰的家人。”
“可是,如果我們都行動起來,桑德萊特就會寡不敵衆,我們還有機會,老騎士團已經遭到不測了,諾斯波爾兄弟已經犧牲了,我需要秦子揚,需要你們的幫助!”
“閉嘴!”舞媚焱一轉身,樊貍被她的怒火嚇得退後一步,他好像透過墨鏡看到一雙噴射著烈焰的眼睛。
“我本是來監視你的行動。沒想到你們會陷入絕境。”舞媚焱繼續道,她走到一邊的椅子邊上坐下來。“的確,我們可以抵抗桑德萊特,或許有什麼路子和他拼個你死我活。可是桑德萊特肯定會先我們一步,弄死我們的家人,秦子揚、倪梓瓊和雨凝都有顧忌。”
“還有你,對嗎?謝謝你冒著這樣的風險來救我。”
舞媚焱擡頭看了一眼樊貍,然後搖了搖頭。
“我的立場不復雜,我不知道如今該做些什麼。沙克。格瑞知道我乾爹的消息嗎?”
“他說和金克。基德失散了,之後就沒有機會再見到他們。放心吧,沒人抓得著他,除了你。”
“你就別挖苦我了,算計他也是我的下下策,我如今沒臉見他了。”舞媚焱苦笑著,拿起桌子邊上的雜牌煙點著,深吸了一口。
“這個地方我不能久待,桑德萊特會定期確定我們的行蹤,你想好去哪了嗎?”
“我……可能會去煙城找雨凝,說實話,我需要她的幫助,如今我們沒有安身之地,桑德萊特又控制了‘蟻巢’,我們走到哪都有暴露的風險。秦子揚真的沒有反抗的意思嗎?”
舞媚焱搖了搖頭,樊貍看出她也很失望,就沒再好意思說些挖苦的話,畢竟她來這裡也是冒了極大的風險。
“我有路子將你送到煙城,之前我已經和沙克。格瑞取得聯繫,他雖然不知道我的存在,但是知道你將會去找他,天亮之後你再出發,剩下的時間,你就在這裡休息吧,到時候我會告訴你目的地的。”
這間屋子非常小,只有一個臥室,安排樊貍睡下後,舞媚焱就走進浴室。樊貍突然想起之前準備抓住珈藍的時候,她好像將什麼東西塞進了自己的手中,他拿出那玩意,竟是一枚木製佩飾,上面刻著一些咒文。他將佩飾小心地放在兜裡,聽著浴室裡面傳來的水聲,漸漸陷入夢鄉。
他的眼前出現了一片迷霧,他很熟悉這樣的景象,便大膽朝著前方走去。
“幽蘭?玫瑰?伏雷得姆?”樊貍朝著前方走去,順著腳下的石板路一直走,面前的迷霧裡突然蕩起一道弧線,一匹冒著藍色火焰的戰馬撲過來,帶起一股強風將他吹倒在地,他轉過身,對方也發現了他,一拉繮繩,戰馬在他身邊轉了一圈。
他順著戰馬看上去,發現那是一位身穿赤紅色盔甲的騎士,看不到臉和指頭,身後是一把巨劍。
看到樊貍,他擡手取下巨劍,再一拉繮繩,戰馬朝著這邊猛衝過來,樊貍嚇得趕快讓攝靈變成一面盾牌,可是藍色的火焰竟然沒有出現在他的手心。
啪啪!
鞭子抽打在地面的聲音傳來,那馬匹受到了驚嚇,朝著一邊跑去,騎士拉住繮繩,看著迷霧的某處。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他的頭盔下發出一陣嘶吼,那聲音很像鳥叫,略微刺耳。
“你沒資格奪走他的靈魂。”幽蘭走出迷霧,兩隻巨獸對著騎士虎視眈眈。
“執行者不該踏入這神聖的境地!”那騎士繼續說道。“快回去,否則我將吞噬你的靈魂!”
“伏雷得姆給我命令,他的命就是我的命。”幽蘭擡頭望著騎士,那傢伙突然舉著劍朝著幽蘭衝過去,幽蘭翻到一邊閃過騎士的劈砍,伸手揮鞭朝著馬屁股狠狠抽了一下。
“放肆!”另一個聲音傳來,樊貍轉過頭,看到迷霧之中走出一位熟悉的人,那人端著裝滿紅色液體的高腳杯,一副迷人的微笑出現在臉上。
看到伏雷得姆到來,幽蘭半跪下來,那騎士低頭示意。
“你們都退下吧。”
“是!”幽蘭和騎士轉身走進迷霧。
“看來你還真是一個奇怪的存在,讓那些本該成爲無意識的工具,有了自我意識。”伏雷得姆轉身走進迷霧。“跟我來吧。”
樊貍跟著伏雷得姆走到一座天臺,面前仍然是迷霧,可是樊貍能夠看到一些星星點點,他發現那些有亮光的地方是某個地方的投影,其中一個投影裡面竟然出現了自己在幽都見到的怪魚,這條怪物正咧開嘴歡樂的笑著。
“好久不見了。”樊貍說道。
“我們本不該見的,尤其是在這裡,可是你是個奇怪的存在,你喚起了幽蘭的意識,她感覺到了朋友的危險,竟然衝到了這裡,還擁有對抗騎士的心。你真的讓我很擔憂啊。”
“擔憂……什麼?”樊貍看著笑容從伏雷得姆的臉上消失。
“擔憂你會改變很多本該發生的事情,你還可能會改變歷史。”他話中有話。“你知道我爲什麼站在這?”
“您知道這是我心中的疑問。”樊貍笑道。
“沒錯,我是自由,卻住在一座監獄裡,你肯定很奇怪吧。”
“這兩天,我一直遭受桑德萊特的襲擊,從海南到這裡,從煙城到海南。我好像明白了一些,無論我怎麼逃,都無法逃脫桑德萊特的魔爪,曾經的‘蟻巢’爲了監視平民發明的各種設備,如今降落到了他們自己人的身上,也許這就是自由吧,自由就是不斷掙脫枷鎖,尋找新生。”
“所以我的另一名字就是‘隔’,隔就是牆壁,你出生在一個村落,走出去是一座小鎮,然後是一座城,後來是一個國家,最後是一個世界,一個宇宙。你一直在逃,往出逃,但是精神卻是由大而內,人有了宇宙觀,纔有了世界觀,纔有了人生觀。小孩想要探尋宇宙的奧秘,他們看得很大,那是因爲他們的心很大,而中年人是相反的。人這個動物很奇怪,越長大,心越小了。”
樊貍望著那些星星點點,好像看到了一頂怪異的面具,就好像克拉姆。楊的那一頂。
“你覺得我的回答不夠完美?沒錯,自由永遠都不完美,自由永遠都是一個未知數,我們的自由無窮無盡,有時候自由和貪婪差不多,只是更爲純淨罷了。你心中還有疑惑,你應該向著自己認爲對的方向走。你覺得自己孤立無援,可是沒人比站在伏雷得姆監獄更加孤立無援,而你卻感化了這裡的靈魂,讓一個殘酷的執行者成爲你的救星,你應該明白,曾經的你雖然體格弱小,沒有葉雨凝的風,沒有秦子揚的魔能,沒有沙克。格瑞的力量,但是你有他們沒有的東西,你是個盜靈人,你天生就一塵不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