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範畢莊和莫利納籌備著去往萬里之遙外東方土地的時候,馬德里市郊外的一座莊園裡,兩名老人相對而坐。
如果範畢莊在這裡的話,肯定會認出來,這兩名老人,其中一個就是比利亞雷亞爾的現任主席羅伊格,而另外一位,則是將他拒絕門外的西班牙國家隊主教練阿拉貢內斯。
羅伊格是帶著滿心的怒氣來到這裡的,但此刻的他,臉上卻是無比的平靜,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沉默。
陽光從院落裡橄欖樹的縫隙中穿透進來,淡金色的光芒將兩位老人籠罩,花草的芬芳溢滿四周,不時有不知名的蟲兒名叫,氣氛顯得安靜與祥和。
不知道過了多久,靜謐的氛圍終於被打破,羅伊格從假寐中睜開了眼睛,他望向了自己的好友,輕輕出聲:“你確定要這樣做麼,路易斯?”
阿拉貢內斯轉過頭,臉上的表情宛如春天的陽光,溫暖而平和,他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費爾南多,你知道我的性格,對於已經做出的決定,我不會輕易更改。”
“好吧?!绷_伊格露出苦笑的神情,輕輕搖了搖頭,“不得不說,我很遺憾,在我看來,這個夏天的奧地利之行,或許對於範來說,將是一次很有意義的旅行,我得承認,現在的國家隊確實很強大,每個位置都有一兩名世界級的球員,可以說對於範並不是那麼需要。但大賽經驗的累積是很有必要的,對於未來,我認爲你應該有更多的考慮和準備。”
阿拉貢內斯點頭,又搖頭,眼睛裡的渾濁之色,卻是帶著智慧的光芒:“正因爲如此,所以這一次,我才決定不將他帶上?!?
“你總是有自己的理由,而且一旦打定主意,就不會再更改。外面的媒體和球迷都快吵翻天了,你不需要出面去解釋一下嗎?”
阿拉貢內斯繼續搖頭:“不需要。只要我還在這個位置上一天,那麼我的決定,就必須執行,至於質疑者,哈……你認爲我會在乎嗎?”
“你確實不會在乎,你就是一個執拗的老頭。”羅伊格的嘴角露出淡淡的譏諷,“就像當初你不顧整個伊比利亞半島的反對,也要將岡薩雷斯排除在外的做法一樣,是麼?”
岡薩雷斯指的是勞爾.岡薩雷斯.布蘭科,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伯納烏王子不但是皇家馬德里的精神領袖,同時也是鬥牛士的一面旗幟,說他是全民偶像都不爲過。在西班牙國家隊最艱難的歲月裡,勞爾幾乎是一己之力拖著鬥牛士在緩步前行。
而就是這樣一位堪稱是精神領袖的旗幟人物,卻是最終被阿拉貢內斯無情的“驅趕”出了國家隊。
這件事當時在西班牙,乃至整個歐洲足壇都引起了一場軒然大波,但阿拉貢內斯並沒有太多的解釋,外界的風風雨雨,似乎與他沒有任何干系。
到了後來,風波逐漸的平息——尤其是西班牙國家隊在缺少了勞爾之後,成績竟然令人意外的越來越好,外界的質疑和抨擊聲便慢慢的銷聲匿跡,而阿拉貢內斯當初的決定,哪怕再不想承認的人,也挑不出任何的差錯來。
而這一次,阿拉貢內斯很顯然是想再玩一次“任它雨打風吹,我自巍然不動”的戲碼,當然,範畢莊落選國家隊的風波自然是無法和勞爾相提並論的,阿拉貢內斯面臨的壓力,必然會小上不少。
羅伊格也清楚這一點,這也正是他出言譏諷的緣由。
他失去了繼續談話的興致,儘管已經明白阿拉貢內斯有著他自己的打算,但他多少還是顯得意興闌珊,他站起身,嘆息一聲,擺了擺手,轉身就要離去。
阿拉貢內斯的聲音在他的身後響起。
“你知道的,費爾南多,範和岡薩雷斯,是不一樣的。”
“對於本屆歐洲盃,我並沒有太大的把握。而且,這個夏天一結束,我就會離開?!?
“相信我,這一次的經歷不算什麼。他,註定會有一個光明的未來,無論是在俱樂部,還是在……國家隊?!?
羅伊格的身影已經漸行漸遠,逐漸消失在地平線的盡頭,阿拉貢內斯並不清楚這位老友究竟有沒有聽見他說的話。
不過,一切都不重要了,阿拉貢內斯輕輕一聲嘆息,轉而又閉上了眼睛。
陽光依舊溫暖的灑落在院子裡,金色的光輝覆蓋在老人的身體表面,一如之前般的安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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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巴倫西亞機場。
小城是沒有屬於自己的機場的,想要通過航空路線去國外,只能去首府城市巴倫西亞,當然,也可以去巴塞羅那或者馬德里市,那裡的機場更大更豪華。
在一切都準備就緒,並且和中國國內的特步公司溝通過之後,範畢莊等人並沒有捨近求遠,而是決定就從巴倫西亞起飛,直飛荷蘭的阿姆斯特丹,然後再換乘,直飛中國首都。
此刻的機場外面,範畢莊揹著一個運動揹包,佇立在街頭,在他的身邊,是他的專屬跟班耿子羽。耿子羽本來就是一名駐歐足球記者,因爲範畢莊的緣故,所以一直都停留在小城,如今範畢莊決定要去往中國,他自然是要跟隨。既是爲了跟蹤報道範畢莊在國內的行程,同時也算是回國述職,還有一點,《足球之家》跟特步公司也是有著合作的,他也可以起著一箇中間人的作用,給範畢莊和特步公司之間搭建一座“橋樑”。
耿子羽看著全身上下只有一個運動揹包,一切輕車從簡的範畢莊,再看看自己大包小包的模樣,無語道:“範爺,你真是去中國旅行的嗎?和你比起來,我覺得我就像是暴發戶回家,大包小包的往家裡搬……”
範畢莊從兜裡掏出一個墨鏡,再將頭頂上的棒球帽往下拉了拉,攤手聳肩。
這一次的中國之行,他的主要目的就是散心,想要去看看那個熟悉而陌生的國度,想要去感受一下他的“故鄉”。至於給特步公司拍攝廣告片,反倒只能算作是順帶的了。
而耿子羽呢,或許是幾年沒有歸家,如今跟著一起回國,不但在小城大肆購買特產,到了首府城市也專程抽了半天時間,幾乎把巴倫西亞的大商城都給逛了一個遍,這就有了現在的這一幕,耿大記者全身上下掛著七八個包袱,裡面滿滿裝的都是給他七大姑八大姨的禮物。
見到範畢莊沒有說話的興致,更沒有絲毫願意幫著搭把手,拿兩個包袱的樣子,耿子羽只好愁眉苦臉的哀嘆交友不慎。
“對了,莫利納先生去停車,怎麼這麼久都還沒有過來?”
耿子羽又問了一句。
範畢莊仍舊是自顧自的不說話,甚至還從揹包裡掏出了一個隨身聽,戴上了耳機。
“好吧,我已經可以想象,這一次的旅程,是有多麼的枯燥無聊了?!?
耿子羽撇撇嘴,這樣感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直東張西望的範畢莊忽然有了動作,他擡起腳往不遠處的小廣場走去。
“範爺,你……你是要去哪?”耿子羽下意識的問出聲。
“碰見一個熟人,我去看看?!?
丟下這句話,範畢莊的腳步越來越快,很快就跑遠了。耿子羽不明所以的搖搖頭,也沒有太過關注,反正莫利納先生還沒有來,登機時間也沒到,範爺想去隨便走走,也就由得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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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廣場的角落裡,人羣稀稀拉拉的拉出了一道圓圈,一個面色蒼白的小女孩靜靜的佇立,沒有任何言語,只是進行著手中的動作,一遍又一遍的拉奏著小提琴。
圍觀的人羣並不多,偶爾經過的路人也沒有投以太多的關注,一曲終了,只有三兩道的掌聲,還有幾張小面額的紙張,飄落在小女孩身前的琴盒中。
觀衆漸漸的離開,小女孩默然無語的放下小提琴,轉身坐在旁邊的石墩上歇息。
一道挺拔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再然後,戴著棒球帽的少年掏出了錢包,將裡面所有的綠色鈔票拿了出來,輕輕的放在了琴盒中,然後轉身。
儘管少年戴著墨鏡和棒球帽,但小女孩還是一眼就將其認了出來。
“大哥哥?”
身影頓住,少年轉過頭,摘下墨鏡,露出了燦爛如同陽光般的笑容。
“好久不見啊,小妹妹。”
蒼白的面容似乎變得雀躍起來,小女孩的臉上也浮現出了笑容:“是很久沒見了。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大哥哥你呢?!?
範畢莊點了點頭,伸手摸了摸女孩的腦袋:“沒有在小城了嗎?我經常會去廣場,可是之後都沒有見過你呢?!?
“我和我的夥伴到處走呢?!?
小女孩揚了揚手中的小提琴,臉上的笑容絲毫沒有消褪。
範畢莊心裡莫名的有一些心酸,曾經的他也有過這樣的經歷,只是……能夠將“流浪”輕描淡寫的說成“走走停?!保@是一種多麼樂觀的生活態度啊。
範畢莊沉默半晌,小女孩又說話了:“今天你還要拉琴嗎?那兩位漂亮姐姐怎麼沒有和你一起呢?”
小女孩將琴遞了過來,範畢莊失笑著搖搖頭:“我可不會。她們啊,現在可不在西班牙呢。下次吧,下次再遇見,她們一起爲你拉奏一曲好聽的曲子?!?
範畢莊再度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道別一聲,就準備轉身離去。
“大哥哥,你的錢……”
“是你的錢……再見,小姑娘,期待我們下次再遇。”
範畢莊背身擺了擺手,漸漸遠去。
“大哥哥是一個好人呢。”
小女孩看著已經走進了遠處機場大廳的那道身影,輕輕的撫摸著琴身,既像是在感嘆,又像是在對她唯一的小夥伴在輕聲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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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你回來了。我還以爲你臨陣脫逃了呢?!?
看見範畢莊揹著揹包走入了大廳,早就停車完畢的莫利納迎了上來。只是抱怨了兩句,然後便拉著範畢莊,徑直向登機口走去。
“登機吧,時間差不多了?!?
範畢莊點點頭,和同樣只揹著一個揹包的莫利納緩步朝著登機口走去。
而在他們身後,大包小包的耿子羽一臉苦色的慢慢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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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申明,小說只是故事,以現實爲基礎,但做了一些改動,所以請大家抱著輕鬆的心態閱讀,不要總是挑刺,不要說某某某球員在什麼時候早就已經離開了潛水艇,汗,本故事純屬虛構,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