聳了聳肩，凌允衡搖搖頭，“我不知道，那天，藍小姐把花交給我，並未交代些什麼，只是說了一句話。”

“她……說了什麼？”

韓森偉僵硬地別過了臉，把視線緩緩調向了窗外，與剛纔過分緊張的表現不同，他壓抑著心底滿溢的期待，表現得一臉冷淡，連語氣也是淡淡的。

看著他就像小孩子一樣矛盾至極的反應，凌允衡不免感到好笑，語氣也戲謔了些許，“嗯，讓我想想，你想聽原話還是……”話未說完，便接到了韓森偉突然回首投來的冷厲的視線，他不得不肅穆了神色，“她說，把花交給你，你就會明白的。”

不由得一怔，沒想到她只說瞭如此簡單的一句話，一瞬間，他是失望的，然而，那莫名的熟悉感愈發強烈，讓心思細膩的他總覺得有那麼一絲暗藏的信息遺漏了。

花？

爲什麼？

遺忘在心底的塵封記憶漸漸鮮活了起來，曾經的那一幕幕，迅速在他的腦海回放，似曾相識的茉莉就像打開記憶的鑰匙——

茉莉花的花語——你是我的！

是的，他有過那麼一次不顧她意願的霸道舉動，連續送她一週不同的花，最後的那天送的正是茉莉！

當時的他就是想要表達這樣的心情，沒想到現在……

這……就是你想要向我表達的信息麼？

蒼白冰冷的臉被溫暖的笑意冰釋，看著茉莉旁的紅玫瑰，他的笑意更深了，因爲他知道，紅玫瑰的花語是——我愛你！

他一時間興奮得就像初出茅廬的年輕小夥子遇上自己的初戀一樣，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難以壓抑，若不是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況不允許，若不是藍嵐不在身邊，他真的想即刻向全世界炫耀自己歷盡艱辛而獲得的愛情。

無限珍惜地伸手撫向了那鮮豔欲滴的花朵，彷彿碰觸的就是他最愛的人，韓森偉的眼底溢滿了深情。

站在一旁的凌允衡看著眼前如今笑得春風滿臉的韓森偉，幾欲反覆擦拭自己的雙眼，要不是親自目睹他表情的變化，他一定會以爲自己認錯人了！

韓森偉能夠恢復笑容，作爲好友，他自然高興，但是，如果他知道藍嵐……

嘆了一口氣，凌允衡此刻的心情十分複雜，因爲，他還有一件事隱瞞著韓森偉，然而現在他若是把事情全盤托出，勢必再次引起波瀾，他並不想殘忍地打斷韓森偉得來不易的愉悅心情，只能保持緘默。

許多時候，往往事與願違，正當他剛做好決定的時候，韓森偉的聲音再次響起，彷彿不經意似的，他甚至連視線也沒有離開眼前，“她……既然讓你把花送來，那麼……，她……人呢？”那聲音不高不低，看似平靜，卻暗藏洶涌。

“她……”不由得一滯，凌允衡沒想到如此快韓森偉就會提出疑問，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良久，未聽到回答，撫著花的手突然一頓，韓森偉緩緩擡首看向了他，表情沒有太大的波動，只是眼底未被察覺的深處有著唯他自己才知道的一絲緊張，“凌，難道……我在你眼中就是如此的不堪一擊？說吧，不管你說些什麼，我也不會崩潰的……”

既然都說道這個份上，他沒有理由不道出真相，更何況他遲早也會知道一切，倒不如讓他來做這個狠心人吧！

凌允衡嘆息了一聲，迎向了他的視線，“她……去法國了，就在今天……”

儘管隱約猜測到了可能的結果，韓森偉還是被狠狠地傷害了，那種彷如由天堂墜入地獄的感覺並不好受，爲什麼，爲什麼你要選擇今天離開？

難道……那花的花語不是你的真心麼？

如果不是真心，爲什麼還要刻意引起我的注意？

濃濃的不甘和恨意再次點燃，呼吸不由得急促了起來，心中的難受令他幾近窒息，原本還想堅持一下不讓凌允衡看到自己軟弱的一面，沒想到渾身的力氣彷如抽絲一般，瞬間褪去，他只能無力地斜靠在牀上，閉上雙眼。

韓森偉身上心電監護顯示的各種生命指標突然異常的波動，凌允衡不由得一驚，正準備通知醫生，原本閉著眼的韓森偉猛然睜開雙眼，瞬間，那些原本異常的生命指標竟逐漸恢復正常，彷彿剛纔的一切從未發生。

訝然於轉變得太快的一切，凌允衡只能愣愣看著他，試圖尋找些什麼，他唯一看到的是他眼底的恨意竟出乎意料地隱去，眼神變得精明清透，連臉上的表情也異常平靜。

“她……是不是……在之前見過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