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孝廉的手已經摸到了腰間，只等著趁他不注意的時候一擊致命，這個時候聞杜若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輕輕安撫了兩下。

“這位大人，我們不過是江湖之中討碗飯吃的苦命人，你又爲何苦苦相逼？”

這個官吏也想到了什麼一般：“我也不用瞞你了，若是你姿色平平，那也是你的福氣，若是你不小心長得傾國傾城，那就是你的運氣了，我便會將你獻給撫遠大將軍，到時候榮華富貴也不在話下。”

他之所以突然轉了口風可不是良心發現，主要是想到了一件事，這女人若真的要獻給圖海，那是萬萬得罪不得的，要知道自古以來，枕頭風殺人雖不見血，但卻最毒。

聞杜若笑了一聲：“那好，我跟你走。”

官吏點點頭：“既然姑娘對自己的容貌如此自信，那隨我走便是，但是不要妄想自己因爲相貌醜陋就能害了我，想要見大將軍需要經過重重察驗，你若是長得醜，連門都進不去。”

這個官吏名叫何海，本是負責城中巡查的一名小吏，手底下也有二三十個弟兄，本來日子過得還算是逍遙，可是不偏不正，程孝廉他們藏身的那個巷子就是在他的治下，據說大將軍府中已經有口風透出來了，要狠狠處置他。

他這兩日忙的焦頭爛額就是在想，怎麼能夠獲得圖海的原諒，銀子他倒是能拿出來兩三千兩，但是想一想圖海那可是見過皇上的人，人家會看得上這兩三千兩銀子麼？轉念一想，便把主意打到了女人身上，圖海如今五十歲左右的年紀，這次前來也沒有帶什麼女子，他相信無論成不成他只能賭這一把了。

但是周圍家中都是小門小戶的女子，人家大將軍是見過世面的，這些女子未必看得上眼，那些官宦女子又不是他能左右的，又不知道他喜不喜歡青樓的女子，這些日子可把他給愁壞了。

今天又匆匆在街上趕路，一眼便看到了聞杜若，憑藉他閱女人無數的經驗，這個女子肯定不是小門小戶出來的，而且看著後面一個侍從抱著琵琶，他心裡就有些底了，這年頭連年戰亂，不知道哪個官宦家的小姐就會流落江湖，既然到了他的地頭，自然要聽他的了，所以纔有了先前發生的事情。

聞杜若點點頭：“大人只管放心，我們就算再怎麼糊塗，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的。”

“你能明白這個道理，算是個聰明人。”何海更加確定這個女子是個見過世面的，越是這樣就越不能得罪她了，所以他也沒怎麼爲難聞杜若，便領著她向著圖海的府中走去。

聞杜若趁著沒人注意，壓低了聲音：“咱們若是動手必死無疑，隨機應變就是了。”

程孝廉點點頭：“那我便先記下這筆仇，等有機會慢慢找他算賬。”

很快就到了大將軍府，但是大將軍可沒空理會他這種小吏，連門房的奴僕都把眼睛擡到了頭頂上，不過何海早有準備，趕緊遞上去十兩銀子的孝敬：“請稟報大將軍，就說西安府州判，下官何海求見。”

門房冷冷的斜了他一眼：“一個從七品芝麻粒大的小官也想見我家老爺，要是我家老爺是個人都見，現在只怕已經累死了。”

何海臉上沒有絲毫憤怒之色，彷彿說得不是他一般，壓低了聲音：“下官有關於前明叛賊的緊急軍情稟報，煩請大人通稟一二。”

雖然這個門房一官半職都沒有，但是人家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何海這句大人叫得倒是沒有絲毫阻礙。

圖海御下極嚴，關於前明叛賊的事情，門房可不敢過分拿捏，點了點頭：“你在這兒等著，我進去稟報一聲。”

何海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總算是得到了見圖海的機會，只要能見到他自己這條小命也許還有救。

過了差不多半個時辰的時間，門房走了出來：“你跟著我進去。”

何海回身看了一眼：“你們在這裡等我的話。”說完便隨著走了進去。

程孝廉在聞杜若身後苦笑了一聲：“現在咱們算是騎虎難下了，這個時候就算是想跑，也會被人立斃當場，橫屍街頭的。”

聞杜若笑了一聲：“只要不碰到那個叛徒，咱們一定能夠矇混過關去。”

圖海正在爲了城中的前明叛賊煩惱，這些人潛入城中各個地方，那些漢人一定是和他們一條心的，否則不會這麼長的時間還找不到人。

這個時候聽到了有人說知道前明叛賊的消息，趕緊把人叫了進來，但是何海進來之後跪在了地上，顧左右而言他，嘴裡根本就沒有什麼有用的消息，圖海終於忍不住了：“你到底想說什麼？還能不能說得清楚了？”

“大將軍，我看大將軍來得匆忙，也沒有帶暖牀之人，如今西安的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了，所以特地送上一名暖牀的女子，還望大將軍笑納。”

圖海差點沒氣瘋了，合著說了這麼半天是來送女人的，猛地站起身來一拍桌子：“你這小吏，竟敢戲弄本將軍？”

何海趕緊俯身跪在地上：“不敢不敢，萬萬不敢，小的誠心之至，絕對不敢戲弄大將軍的。”

想到這裡何海有點後悔了，早知道這樣就該看一看那個女子的模樣，若是長得不是傾國傾城，他這次非得被圖海砍了腦袋不成。

但是圖海跟他想的東西一點都不一樣，怒吼一聲：“來人，將這個無恥小吏送到西安府知府大人那裡，讓他從嚴發落！”

何海一下就懵了：“大將軍，小的沒有虛言，那女子確實是傾國傾城之貌啊！”

圖海衝著兩邊的軍士擺擺手：“給我拖下去！”

門口的程孝廉他們等了半個時辰的時間，天色已經快要暗下來了，纔看到一隊軍士拖著何海走了出來：“大將軍有令，將何海送至知府衙門，從嚴處置，不要放跑了這些隨從。”

程孝廉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周圍立刻圍上了幾名軍士，他趕緊喊了一聲：“我們是被何海抓來的，我們是無辜的啊。”

但是根本沒人搭理他，一隊軍士壓著門口的這些人連著何海向著知府衙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