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有財哼了一聲:“這天下的案子,有了三五分的證據(jù)便能定案,若是犯人死不認(rèn)賬,案子就不辦下去了,這天底下還有能破的案子麼?”
他這話說的倒也是實話,古時候既然沒有DNA檢測,也沒有天眼監(jiān)控,除非是被人贓並獲或者把兇手堵在了命案現(xiàn)場,否則是絕對沒有鐵證的,那些人殺了人自然明白,只要承認(rèn)了便是秋後處斬的命,絕對不會有第二個下場,所以每個人都拼命不招的。
若是按照許堂主的說法,這天底下的命案大部分確實都得擱置了。
程孝廉冷笑一聲:“你要證據(jù),我便給你證據(jù)。”說著一擡頭:“把咱們查到的事情給許堂主說一下。”
楊有財哼了一聲:“五天之前,古家商隊一行四十八人在辰時出的城門,當(dāng)時負(fù)責(zé)查點的是城門守軍杜預(yù),杜預(yù),你站出來。”
杜預(yù)走了出來:“確實是屬下查過的,商隊一共有四十八人,幾乎都是精壯的漢子,因爲(wèi)手裡有皇商的批文,所以就直接放行了。”
楊有財點點頭:“三天之前我們接到消息,古家商隊遇襲,商隊回來的時候有多少人?”
有一個人站了出來:“回來的時候是屬下查點的,一共有二十個人,幾乎是人人帶傷,應(yīng)該是經(jīng)過了一場大戰(zhàn)。”
許堂主聽到這裡哼了一聲:“這裡邊有什麼問題麼?既然遇襲自然有人死傷,難不成非得都死了大人你纔開心?”
楊有財笑了一聲:“古鵬,你們在哪兒遇襲,又是怎麼逃出來的,你手下的人跟你說清楚了麼?”
“啓稟大人,他們是在成都城北一百里的一片密林之外遇到的偷襲,護送的那些衛(wèi)士寡不敵衆(zhòng),所以落荒而逃。最終貨物全部丟失,只剩下了這些衛(wèi)士和他們的馬匹得以逃脫。”
楊有財盯著他看了一眼:“你確定是幾百山賊?”
古鵬有些心虛:“我只是聽下面人說的,也許他們誇大了也說不定。商隊被山賊所劫,你們不去找山賊反而來找我們,是何道理?”
程孝廉呵呵一笑:“前天我?guī)说搅四闼f的密林之中,現(xiàn)場那叫一個慘不忍睹,血腥之氣幾天仍未散去,可知當(dāng)時戰(zhàn)鬥的慘烈之處。”
古鵬一拱手:“殿下明察。”
楊有財嘆了口氣:“可惜啊,你們那些人做案子是把好手,未必是個好仵作。”
“你什麼意思?”
楊有財撇撇嘴:“前天我們到了拿出地方,發(fā)現(xiàn)了所有的血滴都是滴落,古鵬,你給我解釋解釋這是怎麼回事呢?”
“人被傷到了自然會流血,這有什麼好解釋的。”
“紀(jì)綱,你來給古鵬解釋一下怎麼回事。”
楊有財身後的一個錦衣衛(wèi)伸手抓著一隻雞,走到了古鵬面前:“大人可看好了。”
說著用腰間的刀子猛地割開了雞的脖子,鮮血猛地濺了古鵬一臉,古鵬立刻軟到在地:“你想要如何?”
許堂主大喝一聲:“豎子無禮,你們這是要逼供麼?”
紀(jì)綱不屑地笑了一聲:“看清楚沒有,人要是被刀子砍了,血是噴濺而出的。”說著又把雞身倒過來圍著古鵬走了一圈:“只有人爲(wèi)佈置,纔會形成這種滴落的血滴。”
周圍的人恍然大悟:“原來是這個樣子。”
“原來被劫的事情是古家自己弄出來的,根本就沒有人被劫。”
“他已經(jīng)是皇商了,爲(wèi)什麼要做這種事?”
“誰知道呢,或許是想貪了那些財物吧。”
程孝廉冷笑一聲:“韓三石,你來說說你的故事吧。”
韓三石知道這個時候再說不清楚,回頭追究起貢布來,他們?nèi)鍥]好處,趕緊說著:“大概十幾天之前,那個人來到了我們村子。”說著他伸手一指人羣之中的於大刀:“他拿出了幾張紙,上面全是我兒子親筆簽字的債條。”
說到這裡他看了他兒子一眼:“我兒子本來是聽說了成都書院顧先生他們教學(xué)要過來讀書的,我看到這張條子也傻住了,他跟我說,我兒子賭錢輸了十萬兩銀子,我有兩條路,一條幫他們辦一件事,這樣十萬兩賭債一筆勾銷,一條打算卸了我兒子的兩條胳膊還債。”
程孝廉點點頭:“那他們讓你辦什麼事情呢?”
“他們說到時候會跟我說。過了好幾天,就在幾天之前,他們突然找上了門,說是要我找村裡的青壯搬運東西,事情完了就能把我兒子送回來。”
“搬得是什麼東西你還記得麼?”
說到這裡韓三石臉色一紅:“我當(dāng)時覺得這布摸著挺滑溜,是個新奇玩意,所以偷偷讓我婆娘裁了一塊想著以後跟人吹吹牛。”說著他從袖口裡拿出了一塊綢緞,正是古家曾經(jīng)運過的綢緞。
這個時候人羣之中的於大刀突然大喊一聲:“你這老兒言而無信,我當(dāng)時便告訴你了,這東西一絲一毫都不能動,你竟然私下裁了一塊!”
這個時候所有的人眼睛都盯著還在地上緩口氣的古鵬,眼神之中全是原來如此的表情。
古鵬一聽這話趕緊嚎著嗓子喊著:“這個人被我辭退了,不是我們古家的人了,他懷恨在心所以報復(fù)我!”
到了這個時候了哪兒還有人肯信,這個人是從古家的大門跟著一起邁出來的,一開始古鵬什麼都沒說,這個人一下子說漏嘴了,立刻就說不是他家的人了,當(dāng)在場的都是傻子不成。
誰知道於大刀耍寶一樣趕緊跟了一句:“我胡說八道的,剛纔我腦子不清楚,我根本就不認(rèn)識這個老頭。”說著趕緊跪倒在古鵬的跟前:“家主,我跟了你這麼多年,你可不能辭退我啊。”
許堂主心中默默地?fù)u了搖頭:“古鵬怎麼能用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人辦這件大事?這不是把大夥往火坑裡推麼。”
程孝廉看了古鵬一眼:“古掌櫃的,你還有什麼話說,這一出監(jiān)守自盜的戲也該收場了吧。”
雖然大勢已去,但是古鵬還是不願承認(rèn):“胡說,這些都是你們誣陷我的,朗朗乾坤在上,你們是要遭報應(yīng)的!”
楊有財?shù)吐曉谒呅χf著:“你要是乖乖認(rèn)栽,這是你一個人的事情,要是再胡攪蠻纏,劫掠貢布可是要株連九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