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一刻,浥輕塵後院中心場地花燈高懸,彩旗招展,鑼鼓喧天東西別院兩隊按照住宿位置,分別坐在場地的東西兩側(cè),場地正北方向上整整齊齊擺放著幾張茶幾,正中央端坐的就是身著官服,威嚴(yán)有加,但似乎有那麼一點點外強中乾之比賽主持人兼首席官二代裁判:渭城威武吏周翢;
周翢左側(cè)坐著一個手搖紙扇,倜儻風(fēng)流仿三國周郎但明顯有東施效顰之嫌之次席帥哥裁判:甘陝風(fēng)流秀才唐寅;
周翢右側(cè)坐著的就是名聲享譽渭城各地、脂粉遍落於衆(zhòng)達官公子牀柢之上的濃妝淡抹不相宜之再次席美女裁判:渭城秦樓頭牌花魁秦清。
“大哥,咱們輸?shù)舯荣愔崾遣皇钦娴哪苋矶??”墨白偷眼望著對面東客房隊選手個個眉飛色舞趾高氣揚的樣子,然後又看看身邊一個個垂頭喪氣的己方隊友嚴(yán)重缺少底氣地問道。
“全身而退?”野哥看外星人似的看著墨白道,“咱們爲(wèi)什麼要全身而退?”
“大哥——”墨白一聽野哥這明顯帶著連全身而退都不太有把握的話語差點沒有背過氣去,“開始在客棧外我說那啥吧,你非要不聽,如今真的和人家賭上,你又沒有帶著兄弟們?nèi)矶说陌盐?,你連累兄弟豎著進來橫著出去也就算了,可是要是你也那啥啥的話,我可憐的依依嫂子、妤竹嫂子、筠兒嫂子,還有介於嫂子和非嫂子之間荷美人,她們一個個可都是傾城傾國之貌呀,人們都說自古紅顏多薄命,可是沒想到她們的命薄的也忒狠了點兒了,嗚嗚嗚——”
靠!你小子把哥的話聽哪兒去了?哥有說打算把兄弟們的小命全都交代在這兒嗎?哥那句話是反問?反問你懂嗎?算了算了,你他媽的也就是二十一世紀(jì)幼兒園的智商外加學(xué)齡前知識水平,哥也甭給你介紹那神馬反問句改陳述句之類的文字遊戲了,俗話說得好,對牛彈琴一定要用牛的曲譜演奏,看來哥只好降低說話水平以求你能聽懂了,想到此,野哥一拍墨白的脊背道:
“好了好了,快別哭了,你這一哭咱們?nèi)牼投寄軘Q出水來了,現(xiàn)在哥明明確確告訴你,咱們不但不用離開客棧,而且哥還能保證對面那漂亮小子乖乖到哥的房中給哥洗腳搓背?!?
“你說的可是真滴?”墨白擡頭用極不信任的目光盯著野哥道,“你可不要騙兄弟呀!”
野哥把眼一瞪道:“靠!你就這麼不相信大哥?”
“不是我不相信大哥,是因爲(wèi)比賽規(guī)則限制一人最多隻能比賽兩場,就算是大哥那兩場全勝又能如何?咱們不還是……”
野哥一下子捂住墨白的嘴道:“停!一定要對自己有信心!只要樹立起信心,就是豬也是可以打敗老虎滴!”
“大哥,其實兄弟也知道是我們在連累大哥,如果他們提條件時不限制單人的參賽次數(shù),相信憑藉大哥一人之力,咱們一定可以三比零完勝對手,可是如今,兄弟就是害怕咱們會二比三惜敗對手呀,嗚嗚——”
靠!你還真能丟人現(xiàn)眼呀,野哥見墨白臉上的水還擰不幹了,只好採用最毒的一招,摁著墨白的頭直接就把他整到了桌子底下……
“好!大家靜一靜!”突然,坐在裁判席上的主裁兼主持人周翢非常威嚴(yán)地拿鎮(zhèn)紙往茶幾上一拍大聲道,“如今,戌時三刻已到,本主裁兼主持人周翢代表我們代表我們裁判組全體成員鄭重宣佈,比賽將會在公平公正狀態(tài)下進行,作爲(wèi)渭城超一流級別的裁判,我們一定會秉公執(zhí)裁,絕不收受選手賄賂,即便有人有某些不軌之想法,也斷不可公然道出,有事請私聊?!?
鼓掌,雖然比賽雙方的選手沒有什麼動靜,但是,作爲(wèi)觀衆(zhòng)列席的客棧老闆以及夥計們還是非常給面子的啪啪來了一通掌聲。
“下面,介紹本次比賽的裁判員?!敝芰煹认∠±恼坡曄е?,才指著左首的秀才道,“這位次裁就是我渭城非常著名的詩詞歌賦樣樣精通之甘陝名流,風(fēng)流秀才唐寅,大家鼓掌歡迎。”
等唐寅向大家拱手見過面後,周翢又指著右首的濃妝豔抹的粉衣女子說道:“這位再次裁,就是我渭城秦樓當(dāng)紅花魁,琴棋書畫樣樣在行之秦淸姑娘,大家鼓掌歡迎。”
“姓周的,小爺今晚請你們來只不過是做個見證而已,你來那麼多沒用的幹什麼,還不宣佈比賽開始?!”麗服公子見周翢還得著機會大談闊論起來,於是便冷目一橫道。
周翢見麗服公子冷目掃來,突然有種脖頸上冷颼颼的感覺,一伸舌頭之後,周翢趕緊順從的宣佈道:“我宣佈,比賽現(xiàn)在開始!第一場,琴藝表演,依照比賽規(guī)則,請雙方選手入場?!?
隨著周翢剛落的話音,只見東院代表隊一名相貌清瘦的灰衣男子出列,趾高氣昂地往中間一站,但見他衝野哥方一抱拳道:“西院的,你們打算派誰來參加比賽?怎麼還不出場?不會是嚇得尿褲子了吧?”
“李公子——”野哥衝李明宇微微一笑道,“不管比賽結(jié)果怎麼樣,至少不能在氣勢上輸給他們!”
李明宇其實也是經(jīng)常見大世面的人,雖然自知自己彈琴水平不行,但是,充大瓣兒蒜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而如今野哥讓他不必計較結(jié)果,所以就吃了個定心丸的大大咧咧走到場地中央,摺扇一開,倜儻風(fēng)流地衝東院彈琴選手一抱拳道:
“這位兄臺,虧你也是出來進行撫琴弄高雅之韻的比賽選手,連說話都是尿褲子之類的低俗語言,恐怕,即便能彈一首曲子,也不外乎十八摸等具有市井風(fēng)格的低俗小調(diào)吧?哈哈哈——”
“你——”比賽琴藝的小子一聽李明宇罵他低俗,便不覺有些生氣,但轉(zhuǎn)而一想,說人尿褲子之類的話的確有低俗之嫌,如今看此君儀表堂堂,說話帶著一些文雅,以爲(wèi)是碰到了強勁敵手,於是便有些膽怯道,“說話低不低俗跟彈琴高不高雅有關(guān)係嗎?”
“當(dāng)然有!所謂什麼樣的嘴代表著什麼樣的心,什麼樣的心指揮著什麼樣的手,”李明宇將紙扇瀟灑一收,然後往左手手心中用力一拍道,“不信,你先彈一曲,讓大家聽聽看是不是屬於下里巴人級別的低俗小調(diào)?”
“彈就彈!我還不信高雅的曲子我能彈成低俗小調(diào)!”灰衣男子言畢,坐到琴臺邊便氣鼓鼓彈奏起來……
《春江花月夜》,非常唯美的一曲,雖然琴技不算一流,但是在渭城這樣的小地方能聽到如此琴音,依然屬於非常難得了。
好——掌聲和叫好聲響成一片,就連渭城最擅彈琴的秦淸姑娘也不覺點頭稱好。
“該你彈了。”灰衣男子起身拱手向李明宇微微笑道,聲音裡帶著一些顫音,雖然有很多人鼓掌,但是他自己心裡清楚其實他的琴技絕對是一般得很,因爲(wèi)剛纔被李明宇的氣勢所壓,因此心中的忐忑是可想而知的。
“哎呀,本公子就納悶了,像你彈的這種不入流的水平怎麼還會有那麼多人鼓掌呢?”李明宇不屑一顧地一掃全場之人道嘲諷道,“難道全場這麼多人就沒有人聽出他有八個音彈得不到?難道全場就沒有一個人聽出他有十一個音彈得有些過火?難道全場就沒有一個人聽出他有十五個音根本就不在調(diào)上?樂盲!簡直就是樂盲!”
在座剛纔鼓掌之人聽李明宇如此一說,不由得大爲(wèi)慚愧起來,如果像李明宇說的那樣,這首曲子彈得實在是不怎麼樣,但是到底是那些音不到、過火亦或根本就不在調(diào)上呢?不懂就絕對不能問,因爲(wèi)疑問就暴露自己腹內(nèi)草莽,尤其是在這麼多人面前暴露自己什麼都不懂,那簡直就是自毀門面。所以在場的人全都鴉雀無聲望著李明宇,耐心等待他的下文。
灰衣男子被李明宇這一通奚落,臉上的汗刷的一下便淌了下來,雖然他不知道他到底是哪些音彈的不到,哪些音彈的過火,以及哪些音彈的不在調(diào)上,但是,從李明宇的神態(tài)上來看,他應(yīng)該是彈得很差。
“啊,這位公子?!被乙履凶舆鲞龅?,“在下是一介武夫,對於彈琴之道確實屬於趕鴨子上架,所以……那啥,那就請公子弄一曲陽春白雪讓在下也開開眼,開開眼,嘿嘿——”
“弄一曲陽春白雪?”李明宇衝灰衣男子一笑道,“本來吧,本公子以爲(wèi)今晚之琴藝比賽會是一場勢均力敵的硬賽,所以就提前沐浴焚香,以求弄一曲風(fēng)流雅韻來,但是如今看來,不但咱們兩個不具備什麼可比性,而且現(xiàn)場的評委和觀衆(zhòng)也沒有一個粗識音樂之人,正所謂對牛彈琴傷的不是牛而是彈琴之人,所以,爲(wèi)了不至於太受傷,本公子決定退出這樣不具有任何可比性的琴藝比賽。當(dāng)然,因爲(wèi)我方人才濟濟,每一場也都有取勝的把握,所以也不需要我贏這一場掙那麼可憐的一分。綜上所述,爲(wèi)了維護本公子的一世清譽,本公子果斷決定就此退賽!”
李明宇一番激昂陳詞之後,將摺扇唰的一下打開,非常瀟灑的扇了兩下之後,轉(zhuǎn)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