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一個宮女向野哥道一個萬福後便退到了門外的陰影裡。
這是一間相對比較寬敞的房間,正北方向是一面巨大的屏風(fēng),屏風(fēng)前面有株高約兩三尺的珊瑚樹,靠近房間右首是一排紫檀書架,書架上整整齊齊擺放著厚薄不同陳舊不一的各種書籍,書架前靠窗的地方擺放著一張書桌,桌上一盞青鳥展翅形象的青銅油燈正發(fā)出不算太明的亮光……
野哥擡步進門,第一眼便看見了燈影后那個手握一卷陳舊書籍讀書的身著一身淺灰色羅衫的中年男子,燈影下,但見中年男子正穩(wěn)坐在那兒,一張標(biāo)準(zhǔn)的國字形臉,濃眉、大眼睛,面若紫金,頜下一捋烏黑油亮地鬍鬚自然下垂,雖然中年男子面上一派平和的表情,可是那軒昂的氣宇和惟我獨尊的霸氣卻在影影綽綽的燈光下彰顯得滿屋都是。
“您就是那位神秘不願意透露名姓的紀(jì)綱的主人嗎?”
望著眼前這個看不出心裡在想什麼的中年男子,野哥舉步上前,很少見地使用了“您”字,畢竟他就是朱依依的老爹,自己未來的老丈人,再牛B的女婿第一次拜見老丈人也應(yīng)該表現(xiàn)出一點最起碼的尊重吧?何況他又是威震朔北邊關(guān),大名鼎鼎地燕王,未來的皇帝?所以還是客氣一點好。俗話說,和氣生人緣嘛,說不定這老丈人因爲(wèi)自己對他比較尊重。今晚就讓小依依跟他完婚也不一定呢!嘿嘿——“你就是野人?”
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書,擡目盯著野哥的眼睛,目光中看不出喜怒好惡的表情,如一潭摸不清深淺的水。
廢話,是你派人請哥來的,我不是野人還是誰呀?不過看在你是老丈人的份上,我就先讓你三分,野哥醞釀了一下情感,輕揚的脣角露出不深不淺的微笑,起脣的音調(diào)也多多少少壓抑了一些:
“我就是野人,請問您是誰?”
“坐?!?
中年男子端起茶輕啜了一口,然後慢慢放下,見野哥已經(jīng)毫不客氣地坐在了距離他大約三四米的凳子上,便不再說話,而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野哥的眼睛觀看。
靠!幹什麼?想跟哥比誰的眼大不是?你以爲(wèi)哥怕你呀?野哥見朱棣盯著他不說話,於是便迎著朱棣看不出表情地目光和朱棣對視著,一臉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
“好小子!你果然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敝扉κ樟四抗?,略帶一絲讚賞地說道,“如果讓你做我?guī)で氨闭鞯南蠕h官你可樂意?”
野哥哈哈一笑道:“你都沒有告訴我你是誰,就談?wù)撨@種問題,你覺得我會怎麼回答你呢?”
“好一一副伶牙俐齒,沒想到本王倒被你先挑了毛病。”
朱棣見野哥如此一個暗含拒絕的反問,就從自己剛纔不明確回答他自己是誰的故意冷落中找回了場子,於是就有些由衷地讚歎道:
“年輕人果然和一般人不同,怪不得依依會對你念念不忘,算了,本王就親口告訴你我是誰吧,你聽好了,我就是依依的老爹燕王朱棣,這下該你回答我剛纔的問題了吧?”
野哥見朱棣說話和悅了許多,於是就正色回答道:
“既然如此,我也不拐彎抹角說話了,我的回答是:我——不——同——意——”
“說說理由?!?
朱棣又端起茶喝了一口,面上沒有一絲意外的表情。
“你北征的先鋒官,聽起來好像是很大的官,實際上已經(jīng)和老百姓沒什麼實質(zhì)區(qū)別了,既然和老百姓沒什麼實質(zhì)區(qū)別,我做來何用?”
朱棣一愣,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光後,立刻就恢復(fù)平靜地問道:
“此話怎講?”
“縱觀整個洪武年間,你的確經(jīng)常帶兵北征,而且是戰(zhàn)功赫赫,在捍衛(wèi)大明領(lǐng)土完整上當(dāng)仁不讓位居首功?!币案鐢E眼望了朱棣一眼,然後話鋒一轉(zhuǎn)道,“不過,你覺得當(dāng)今皇上還會像太祖皇帝那樣信任你派你率兵北征嗎?既然你都不可能拿到北征元帥的大印,又何來給別人北征先鋒一說呢?”
“大膽!”朱棣突然虎目暴睜,一臉殺人的表情在搖曳地?zé)艄庀嘛@得尤爲(wèi)可怕,“當(dāng)今皇上乃一代明君,豈能是你這鄉(xiāng)野小兒隨便誹謗的?!”
野哥見朱棣突然發(fā)怒,心裡也不覺打了個哆嗦,難道歷史記載有誤不成?朱棣怎麼可能會如此維護朱允炆呢?莫非是在試探於哥不成?肯定是試探,對!絕對絕是讓無數(shù)英雄豪傑莫名其妙栽到閻王殿裡去報到的萬惡的試探!
既然是試探,哥豈能會上你的當(dāng)?雖然你的城府夠深,玩弄權(quán)術(shù)等手腕也絕對高明,可是哥有充分歷史經(jīng)驗在胸,你們明朝那些事兒哪一件哥不是如數(shù)家珍?哥要是拿捏不準(zhǔn)你的真實想法,就枉在二十一世紀(jì)混了。想到此,野哥便哈哈一笑道:
“我野人一個,草芥一枚,命當(dāng)然是分文不值,被王爺殺掉自然如捏死一個螞蟻一樣,怕只怕捏死我只小螞蟻以後,你堂堂燕王這威震大明的猛虎也未必不被人獵殺吧?”
“是嗎?”燕王一聲冷笑後問道,“難道還有人敢殺死本王替你報仇不成?”
“替我報仇的人倒是沒有,只是要王爺命的人卻會適時出現(xiàn)。”
“你這理論倒挺有意思,不如說出來聽聽。”
朱棣突然又換成了溫暖的微笑,眼神也溫和起來。
哼!這倒還像個老丈人的樣子嘛,野哥也變了一個微笑的臉對朱棣說道:
“縱觀中華歷史,新君初立之時,一般都會重用一些人,然後再殺死一些人,重用之人如今已經(jīng)浮出水面,可是第一個要殺的人王爺知道會是誰嗎?”
“你說說看。”
燕王盯著野哥的眼睛,神色開始凝重起來。
“根據(jù)歷史經(jīng)驗,新君初立時要殺的人肯定是位高權(quán)重,對皇權(quán)威脅最大的人,放眼大明朝野上下,誰最有可能威脅到皇權(quán)?”
“誰?”
“首當(dāng)其衝當(dāng)然是你位高權(quán)重的鎮(zhèn)邊四皇叔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