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天日昭昭（六）
此刻在北京城下，袁崇煥的這三萬四千明軍將士，沒有火炮，沒有援軍，甚至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飽飯了。但是他們身上還有一腔熱血，他們要把這一腔的熱血灑向長空。
崇禎皇帝此刻不顧百官的勸阻，已經帶著駙馬鞏永固等人登上了廣渠門的城樓，他要親眼看一看，這建奴到底能有猖獗。
“殺，殺，殺”三萬四千悲憤的明軍將士再次集結完畢，弓箭手毫不猶豫的把身上的弓箭射了出去。騎兵們抓緊時間喝水，這也許是他們生命中的最後一口水了。而袁崇煥也十分罕見的親自立在陣前，拔出馬刀，對著將士們呼喝道：“漢家的兒郎們，爲了我們的尊嚴，爲了大明，殺啊！”
這一刻，明軍上下熱血沸騰，連站在城頭觀戰的崇禎皇帝也跟著血脈噴張起來。
二支同樣精銳的大軍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因爲蕭嚴的關係，此刻的廣渠門之戰比歷史上規模更大。雙方一共七八萬人在廣渠門前展開了殊死的搏殺。。。
祖大壽今天也是殺紅了眼，他在自己那號稱遼東第一虎將的弟弟祖大樂的保護下對著建奴就是一頓濫砍。
無論是袁崇煥還是皇太極都不願意看到的局面出現了，兩軍這一對衝居然誰也沒把誰沖垮，直接打成爛仗了。用一句通俗的話說，這不是我想要的。
想不想要的現在誰也撤不下來了，大家除了咬緊牙根做死的互砍，別無生路。
蕭嚴再次發揮了猛將兄的威力，已經棄槍換刀的他左一刀一個右一刀一個，殺得本軍是士氣大振，越來越多的明軍跟隨在蕭嚴左右，試圖殺穿建奴的戰陣。
而盧象升和孫傳庭這兩個文官時候也變成了衝鋒卒子在親兵的護持下，也拿著刀在那裡砍人，只是能力有限，沒有蕭嚴那麼厲害罷了。
兩軍都是虎將如雲，皇太極這邊阿濟格、多爾袞、鰲拜、阿巴泰也不是好惹的，雙方的傷亡立刻直線上升。
雙方主帥所在就是必攻所在，明軍爭先恐後殺向皇太極的位置，而建奴也不甘示弱直取袁崇煥。袁崇煥要殺敵基本上沒撈到機會，被殺卻是很有可能，雖然親兵們拼死護衛，但是左支右擋也還是沒能護衛周全。袁崇煥居然身中數十箭，被射成了大刺蝟，就這還沒死。到底是身穿三層甲，要被射死沒那麼容易，可他的坐騎就沒那麼好運氣了，當場就歇菜，若不是謝尚政反應快，估計老袁摔下來要吃個大虧。
袁崇煥一把抓過謝尚政道：“去，讓任守忠上來，老子要讓建奴吃個大虧。”
謝尚政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一陣小跑去找任守忠了。
崇禎皇帝看了半天，也沒看明白到底是個什麼局面，這時和袁崇煥交好的大學士、東林黨人錢龍錫則在崇禎面前反覆說袁督師已經和建奴打的旗鼓相當了。和東林黨不對付的大學士溫體仁眼珠子一轉，悄悄把自己的身子朝著崇禎皇帝的位置靠了靠。
這時明軍如同得到了號令，突然讓出中路，向二側讓開。崇禎皇帝大驚問道：“這是何爲？莫非敗了？”
正在衝殺的阿巴泰則以爲明軍已經不支要潰敗了，大喜之下帶著自己的嫡系就朝這個空當猛衝，他想著一鼓作氣殺敗明軍。
結果，迎接他的是任守忠的五百火器兵。
砰的一聲齊射，一百多悍勇的八旗兵直接就被打翻在地。而這時已經衝到附近的蕭嚴立刻抓住戰機衝了出來，殺啊！
愛新覺羅阿巴泰，努爾哈赤第七子，素以勇猛善戰著稱，但是因爲生母地位低下，因此一直沒有受到重用。到皇太極登基爲止，阿巴泰也不過是受封貝勒而已。
剛纔任守忠的排槍很不客氣的就打在這位貝勒爺的肚子上，雖然靠著重甲，子彈沒有射入體內。但是巨大的衝擊力還是讓阿巴泰十分難受，這時明軍一員虎將突然殺至，揮舞馬刀瞬間就砍殺了阿巴泰的兩個親兵，然後如殺神下凡一般直撲阿巴泰。
阿巴泰自十三歲從父出征，也算是久經戰陣了，今日卻被深深的震懾住了。這一愣的功夫，再想起抓刀反抗已經來不及了，蕭嚴一刀就把阿巴泰的腦袋給砍了下來。
當皇太極看著自己的兄長的首級被明軍將領高舉過頭的時候，直接氣得半死，他對范文程怒道：“把阿巴泰的首級奪回來。”
這下樂子大了，建奴諸將包括阿濟格、鰲拜在內紛紛衝向蕭嚴所在，而士氣大振明軍也看出苗頭了，也紛紛朝蕭嚴擠去。
仗打到這個份上實際上已經不是在爭奪勝利了，而是變成了搶屍體。蕭嚴由此產生了錯覺，他不是在明末的戰場，而是在後世某個官民關係緊張的縣城中，政府和死者家屬在搶奪屍體。
一陣混戰之後，蕭嚴在祖大壽、祖大樂的護持下提著阿巴泰的頭撤了下來。而阿濟格、鰲拜他們只搶回了阿巴泰的屍體。雙方拉開距離，戰鬥結束了。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袁督師已經擊退建奴，我軍大勝。”錢龍錫道。
崇禎皇帝還沒開口，溫體仁就悠悠的來了一句：“既然袁督師這麼厲害，爲什麼不殲滅建奴，卻讓建奴突入到了京師腳下。”
崇禎皇帝聞言也是一頓，然後看了看溫體仁，什麼也沒說就揹著手下城了。而跟隨在崇禎身邊的鞏永固這時纔想起來，張振嶽當日赴南洋的時候曾和自己提過，若是想富貴長久，溫體仁、周延儒這樣的人自己最好不要去招惹得罪。現在看來，此言果然不虛。
皇太極收兵回營，細細一清點，居然損失了五千多八旗精銳，對於總人數不過五萬的八旗來說，這個損失太大了。不單單是貝勒阿巴泰戰死了，阿巴泰的兩個兒子也死了，這一脈算是絕了，其他的將官死傷更是無算。
皇太極看著被搶回來的阿巴泰的屍體怒吼道：“搶，給我搶，燒，給我燒，我要把這京畿全部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