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麻子雖然不敢拔刀殺人,不代表心裡就很舒服,他此時心裡是極其不爽,各種感覺都有。
臉上不忿的說:“敢問大人名諱,現居何職,要是大人說不出來,可不要怪小的不客氣了,這冒充朝廷命官可是死罪。”
劉元忠有些戲謔的看著張麻子,要是此人跟自己來個匹夫一怒,血濺五步,自己沒有功夫在身,還有點害怕。
此人居然和自己玩朝廷的把戲,自己是正百戶,是正六品官職,還怕他一個草民不成。
劉元忠示意一旁的張鐵柱等人圍過來,保護自己的安全,又是一鞭子打在張麻子臉上。
呵斥道:“大膽刁民,居然不思悔改,還敢問本官名諱,好大的狗膽,看在你們趙巡檢的面子上今天就暫且饒了你。
記住了,本官乃是浮山千戶所劉家屯百戶所百戶劉元忠,你這刁民,還不快滾。下次讓本官看見你就不是打你幾鞭子的事情了。”
張麻子心中知道,此人應當就是個百戶了,旁邊騎馬的應當就是此人的家丁。就算是要冒充也不會冒充個百戶,百戶在這年頭,可謂是一文不值的小官了。
百戶雖然是個正六品,但是實際上算起來,還沒巡檢大人牛逼呢,巡檢大人手下有好幾百弟兄,武器精良,就算是千戶都有所不如。
但是這和自己沒有半毛錢關係啊,自己草民一個,哪怕再小的官也得罪不起。
雖然極其不爽,還是不好多說什麼,連狠話都沒放,誰叫自己沒有一官半職在身呢。
自己這身份嚇唬嚇唬老百姓還行,在當官的面前就不夠看了。
張麻子面上有些怨毒之色,在心裡暗自發誓,以後定要給劉元忠好看,灰溜溜的就走回去了。
看到這鹽丁在自己面前屁都不敢放一個,劉元忠放下心來,自己這百戶官職雖然沒啥大的權力,但是嚇唬嚇唬這幾個鹽丁還是綽綽有餘的。
看著那些苦逼的軍戶,劉元忠計上心來,這些軍戶以後可都是自己的部下啊。
現在自己救他們一條小命,還不讓他們感恩戴德,日後對自己言聽計從。
想到這,說幹就幹,喊道:“站住,本官還有事跟你說。”
張麻子一臉的不情願,但是還是停下了腳步,隨手行了個禮說道:“大人請講,小的洗耳恭聽。”
劉元忠指著那些軍戶說道:“那些人是什麼人,你們爲何無故毆打他們,要是說不出個道道來,本官今天只好讓你們知道,大明的王法何在了。”
張麻子心裡直罵娘,你這狗日的想找茬就直說,還王法,大明朝如今還有王法嗎?
要有王法,那自己欺男霸女,魚肉鄉里的時候咋沒看見王法。
媽的,這小小的百戶,就他媽只會在老子面前耍威風,有種去巡檢大人那去試試。
張麻子心裡雖然這麼想,嘴上卻說:“大人,那些人販賣私鹽,被弟兄們拿住了,這些刁民不顧朝廷法令,眼中目無王法。所以弟兄們才教育教育他們,讓他們知道王法爲何物。”
劉元忠聽了這些話,心裡在罵娘,狗東西,這些話不是明裡暗裡的譏諷老子嗎,今天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他孃的還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劉元忠看了看那些軍戶,衝張鐵柱等人示意,張鐵柱等人上前把這張麻子給抓了起來。
劉元忠大喊道:“大膽刁民,居然敢襲擊官軍,那些人分明是我劉家屯百戶所的軍戶,奉了本官的命令押運粗鹽前去即墨縣。
這些粗鹽是我劉家屯軍戶們日夜勞作後獻給朝廷的,裡面飽含著我劉家屯軍戶們對朝廷的拳拳愛國之心,他們如此公忠體國,你們不思效仿,報效朝廷也就算了。
你們這些狗東西居然還敢私自襲擊官軍,扣留本官繳納給朝廷的物資,你們這些刁民是要謀反不成,今天本官就讓你們知道知道什麼是朝廷法紀,什麼是國法無情。”
張麻子聽到這些話,感覺有些不可思議,他媽的這狗官腦子有病吧,分明是那些人販賣私鹽,什麼時候老子變成襲擊官軍,搶奪朝廷物資了。
這狗官睜著眼睛說瞎話,他媽的臉不紅心不跳的,一看平日裡也不是什麼好鳥,別看今天張口朝廷,閉口朝廷的,平日裡不知道用著多少次朝廷的名頭給自己撈錢。
張麻子知道這狗官八成是想敲詐勒索了,他媽的平日裡都是自己敲詐別人,今天居然被敲詐了。這狗官如此顛倒黑白,大明朝還有王法嗎,此時的他倒是想起了王法來了。
不過此時他已經不想辯解什麼了,俗話說得好,“官字兩張口”,自己和他講道理是不行的,交銀子那也是不行的。
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什麼時候輪得到自己給錢了,隊長大人不是還在那看著了嗎。
張麻子想清楚了這些,心裡暗罵劉元忠,嘴上卻說道:“啓稟大人,這事小的不清楚啊,這事都是隊長負責的,小的也只是聽命令行事,其他的一概不清楚。”
劉元忠見這張麻子把皮球推給了他們隊長,也沒有什麼辦法,只得開口說道:“你們隊長在哪裡,把他叫過來,本官倒要看看,他能說出什麼名堂。”
張麻子臉色雖然火辣辣的痛,但是腿上卻是健步如飛,沒幾步就跑到了他那隊長的旁邊,向那隊長陳狗子稟報起來。
添油加醋的說道:“隊長,那狗官不過一小小的百戶,居然如此不給咱們面子,不給巡檢大人面子,明明是這些破落軍戶販賣私鹽,什麼時候變成咱們襲擊官軍了,這些孬種也他孃的算官軍。
小的看那狗官八成是想從咱們這敲詐一筆,他奶奶的,咱們縱橫膠州這麼多年,什麼時候讓人如此欺負了。
隊長,你可要給小的做主啊,依小的看,那狗官也就身邊10個家丁能打,不如咱們一不做二不休,做了那狗官。”
陳狗子拿不定主意,想了一會,終於下定了決心,反手就是一巴掌抽在了張麻子的臉上,罵道:“要不是你這狗日的給老子惹事,他們怎麼可能會多管閒事。
別以爲我不知道是你小子色迷心竅,見那小娘子長得水靈就起了歹意。
不然別人怎麼可能爲了一些破軍戶跟咱們過不去,跟巡檢大人過不去,你他孃的還有臉在我這搬弄是非,滾一邊去,回去我再收拾你。”
張麻子已經被他隊長打蒙了,這什麼情況,隊長怎麼慫了,慫了也就算了,還他娘打老子。
媽的,狗東西,平日裡老子這般孝敬你,搶來的小娘子都是先給你享用的,現在他說自己色迷心竅了。
你給老子等著,日後老子一定讓你好看,日後不玩了你老婆,老子就不信張。
這小人還真他孃的不能得罪啊,得罪了之後就應該立馬把他幹掉,不然後患無窮啊。
陳狗子是萬萬想不到,自己眼前的一條狗,已經在想著怎麼報復自己了,甚至還膽大包天的惦記起自己賢惠的妻子了。
劉元忠在馬上看的有些奇怪,這些人怎麼回事,讓那傻逼鹽丁回去傳個話,怎麼還被抽耳光了呢?難不成那小子本來在裡面就不受待見?
沒等劉元忠細想,陳狗子帶著一衆鹽丁就走了過來,陳狗子拱手作揖道:“小的見過大人,大人剛剛說的小的也是才知道,咱們這些人也不知道他們是大人手下的兵馬,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啊。”
說著,又從懷中掏出了一張五十兩銀子的銀票,嘴上說道:“這都是誤會,這區區薄禮不成敬意,還請大人笑納,給弟兄們買點東西補補身子。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的話,小的就告退了。”
說完,轉身就走了,就算劉元忠還想多說什麼,這些人估計也不打算鳥自己了,更何況,真要是撕破臉皮,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劉元忠任由這些人走了,想著今天雖然得了五十兩銀子,其實真要說起來,還是有些得不償失。
這次算是打了那趙巡檢的臉了,以後賣鹽還要多安排些人手纔是。
至於後悔,那是不存在的,一個小小的九品巡檢,自己還怕他嗎,回去就招兵買馬,看誰幹得過誰。
更何況一個長得如此醜陋的鹽丁,居然敢打自己丫鬟的主意,不知道他是老子的女人嗎。
不打他一頓,老子心裡不爽,至於那位趙巡檢不爽,不爽就不爽吧。
老子回去就招個上百精兵,這浮山的地面上還用得著怕誰?
那些軍戶們見那些鹽丁走了,不但沒有難爲自己,還把鹽都給留下來了。
聽那些鹽丁剛纔的意思,是眼前這夥人救了自己,就急忙跑過來道謝了。
他們推選出了一位稍微德高望重的老者出來答話。
“你們是哪的的人,這次是去即墨賣鹽的嗎?”
“回稟這位大人,小的們是何家屯的軍戶,小的姓何,賤名飛塵,我們也是沒辦法,不得不煮點鹽換口飯吃。”
“這次還要多虧了大人相救,大人的救命之恩,小的們沒齒難忘,日後,您有什麼吩咐,只管開口,小的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得給您辦到。”
“還不知道恩人尊姓大名啊,可否告知小的們,小的們也好在家裡給您立塊長生牌位。”
“老人家,你言重了,不過舉手之勞,何足掛齒,長生牌位就不用立了,我也受不起啊。”
“名字嗎,倒也沒啥不能說的,我是劉家屯的百戶,名叫劉元忠,你們以後賣鹽也不用賣到即墨去,我劉家屯都收了。價錢跟即墨的一樣。”
“大人說的可是真的,如此多謝大人了,日後我們的鹽就全賣給大人了,小老漢先在這寫過大人的恩情了。”
“老人家嚴重了,收鹽也是我建了個作坊,用得著鹽而已,你要是認識其他屯子裡的人,也可以跟他們說說,讓他們把鹽賣到我那去。”
“小的多謝大人,大人真是菩薩心腸,小老兒一定把話給大人帶到,讓他們把鹽賣到大人那去。”
何飛塵此時激動不已,這賣到劉家屯可比賣到縣城近多了,鹽丁們也不怎麼去那邊查,安全性大大提高,
日後再也不用像今天一樣,提心吊膽的了。
要不是劉元忠,他們這些人指不定什麼下場呢,能這樣已經是老天開眼了。
那劉百戶還因爲自己這些人得罪了“趙閻王”(賣鹽的給他的親切的稱呼),做到這樣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誰也不能說他什麼不是。
劉元忠隨手救了這些人也不算沒有回報,這浮山的粗鹽都到了自己這,自己的作坊也不用愁原料了不是,不夠還可以從即墨進貨不是。
劉元忠一行人在解決了這件事情之後就再次上路了。
一旁的月兒倒是有些擔心,畢竟姓趙的有權有勢,平日裡連千戶都不敢得罪,手下幾百號弟兄,劉元忠今天的做法其實有些不智了。
不過她倒也沒說什麼,木已成舟,自己再多說什麼也是給劉元忠徒增煩惱而已,更何況劉元忠也不是沒腦子的人,今天這件事,他應該也有著自己的打算。
到了下午三點左右,一行人終於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地,即墨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