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靈見十一又在收拾行李, 好奇問:“你這是要去做什麼?”
當?shù)弥顷戇h又要帶十一出門,白靈嘴角一癟,委屈地懸淚欲泣, 捂著臉:“怎麼這樣啊, 又是帶你去!”
但當十一告訴她是去落鬼枯主人的家時, 白靈在剎那間收回眼淚, 轉(zhuǎn)身要走。
走之前, 她囑咐十一:“這件事先別讓小葉知道。”
十一應下,覺得奇怪,白靈一直防著白葉知道陸遠朋友的相關(guān)信息, 倆人之間是有什麼過節(jié)嗎?
幾日的時間很快,一眨眼, 陸遠屋裡的小銅鈴再次響起。
提前知道陸遠和十一要出遠門的白靈, 見倆人準備出發(fā), 就知道蕭生已經(jīng)來了。
白靈給十一偷偷做了個手勢,表示家裡的事她來負責, 祝十一玩的開心。
十一看見後,也悄悄迴應白靈。
待走入山道,已看不到白靈,走在前面的陸遠突然停下步伐。
晦暗莫名的山道,光線很暗。
十一沒有及時察覺, 徑直撞上陸遠的背, 連忙道歉。
陸遠視線下移, 盯著十一的頭頂:“你剛剛和白靈在交流什麼?”
十一說:“她就是讓我安心去玩。怎麼了?”
爲什麼陸遠會問這個?
陸遠沒再說什麼, 倆人繼續(xù)前進。
蕭生駕著馬車在外面等候, 見倆人出來,激動搖手:“這邊, 這邊。”
蕭生本來想將馬鞭遞給十一,讓他負責駕車,畢竟一路趕來,已有些累了,讓陸遠家的僕人幫忙趕車,不過分吧。
十一沒有接過馬鞭,而是求助地看向陸遠。
陸遠將人攬到自己身邊,對蕭生說:“他不會趕馬。”
蕭生脫口而出:“那正好,趁這個機會,我可以在一旁教他。”
十一不想讓陸遠爲難,便答應:“好吧,我學。”
陸遠看看他,沒說話。
放下簾子後,隔絕了陸遠和蕭生、十一。
陸遠坐在裡面,閉目養(yǎng)神,蕭生的聲音清晰地傳來。
心疼:“別!別打馬身上啊!馬鞭不是用來抽馬的!”
欣慰:“對,就是這樣,讓它們聽到聲響就好。”
急躁:“快快快!牽住繮繩,挪開挪開啊!”
咯噔,車輪經(jīng)過地上一個不小的土坑,整個馬車發(fā)生傾斜,顛簸了一下後恢復平穩(wěn),伴隨著重物落地的沉悶聲響。
陸遠睜開眼,微微嘆氣,撩開簾子。
十一正想找陸遠幫忙,往後轉(zhuǎn)動上半身,探向車廂。
倆人的臉就這麼不經(jīng)意湊的很近。
被咬的紅豔的脣瓣,在此刻有些誘人,陸遠移開視線,接過十一手上的繮繩,讓馬停了下來。
蕭生從後面急忙追了上來,一身狼狽,剛剛那個不小的顛簸,他只顧指揮十一,自己沒坐穩(wěn),竟然從車上摔了下去。
真……真丟人啊啊啊!
他放棄繼續(xù)教十一駕車,還是他自己來比較妥當。
十一有些委屈:“我沒做過馬伕,這是第一次,再給我一點時間。”
蕭生露出和藹的長輩式微笑:“我們等回到我家再給你練好不好?我們先安全回去好不好?”
被蕭生溫和的態(tài)度搞的一愣,十一下意識點頭。
待十一和陸遠都進去車廂內(nèi),蕭生原形畢露,露出惡狠狠的猙獰表情。
什麼意思,什麼意思啊!剛纔陸遠一臉“你要是敢罵他,後果自負”的表情,是什麼意思!
受委屈的難道不是我嘛?!是我被摔下馬車誒!
十一坐在車內(nèi),雙腿併攏,曲起,手臂環(huán)在膝蓋附近,低著腦袋。
陸遠見他情緒低落,挪開視線,落在車內(nèi)相反的方向,想著能不能出口安慰一下,可是……說什麼好呢?
氣氛就在倆人的兩廂沉默間緩緩沉澱下來,只留下蕭生趕馬的聲音,還有木輪子轉(zhuǎn)動的聲音。
蕭生家離陸遠家並不算太遠,不同於陸遠家的“豪宅”,蕭生家算不上寒酸,但依舊讓十一小小吃驚了一把。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走在山路上,此時圓月當空,蕭生舉著火把走在最前面。
十一正在懷疑,把房子建在山上是不是太扎眼了些,前面的蕭生停了下來。
火把移交到陸遠手上,由他代拿。
蕭生撥開半山腰這平坦崖面上一撂的長莖植物,露出一個偌大的山洞口,洞口最上方,磨平的石壁上用暗黑的墨汁寫著兩字。
簡簡單單的“蕭府”兩字。
十一呆立在那,忘記跟著倆人一起進去。
待陸遠轉(zhuǎn)頭看他,等在那一會兒,十一纔回神,忙跟上。
陸遠問:“你好像很是驚訝。”
十一也不打算瞞著陸遠,實話實說:“我曾經(jīng)的願望,就是找一個像這樣隱蔽的山洞,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日子。”
陸遠評價說:“很簡單的願望。”
十一默然。
對陸遠來說,當然是簡單到不值一提的願望;可對他而言,實在太難。
山洞不深,除卻剛進來時微微有些狹窄,裡面確是豁然開朗。
十一看著一應俱全的傢俱,心底裡有些佩服起蕭生,獨自一人生活,還將生活打打理地如此僅僅有條。
傢俱保存的很好,山洞裡也沒有奇怪的味道,可見它的主人花了多少心思。
總算回到自己的“狗窩”,蕭生放鬆地撲倒在他那一小張木板牀上。
用臉蹭了幾把後,他纔想起陸遠和十一倆人,招呼道:“來來來,隨便坐啊,別客氣。”
陸遠早已坐定,他纔不會跟蕭生客氣。
十一看著牆上那譬如燭火的亮光,有些好奇,湊近仔細看,好像在哪見過,卻想不起來。
陸遠見他有興趣,開口:“地下城裡常用的照明珠,這裡是碎掉的,所以亮度沒有城裡那些明亮。”
蕭生說:“畢竟山洞裡通風不好,我要是全點蠟燭照明,什麼時候悶死都不知道。”
十一點頭,算是明白了。
接下來,陸遠和蕭生就再過些日子去蘇新春家參加週歲宴一事,輕聲談論起來。
十一靠坐在山壁邊,有些乏累,聽著那倆人輕聲細語的談話,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xiāng)。
陸遠停下話頭,說:“明天再說,先睡吧。”
蕭生也早已困了,打著哈欠點頭:“老地方,我先睡了。”
“嗯。”
陸遠走向十一,彎下腰,將人輕柔地抱起。
就睡在這裡,靠著冰冷的山壁和地面,也不怕著涼,他走向山洞另一角,這裡有片空置的地方。
陸遠若是來蕭生家過夜,總是睡在這邊。
鋪好稻草,墊上軟被,才把十一放上去。
這裡距離光源有些遠,光線有點暗,加上陸遠的身體擋住了光,陸遠只有非常貼近,才能看清十一的睡顏。
陸遠搖搖頭,將腦海中一瞬間的想法揮出去,轉(zhuǎn)身,背對十一躺下。
這夜,陸遠睡得異常安穩(wěn)。
因爲這次的睡眠質(zhì)量高,睡的時間也就短下來,天還矇矇亮,他便悠悠轉(zhuǎn)醒。
醒時才意識到,自己的後背緊緊貼著一個人,不用猜都知道那人是誰。
靠的很近,陸遠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那安穩(wěn)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
原本打算起牀的他,突然覺得這樣很舒服,靠的這般近,那股味道都彷彿時刻縈繞在鼻尖,心曠神怡。
身後的人動了動,挪了下位置,又翻了個身。
陸遠見過好幾次十一的睡相,腦海中已經(jīng)不由想象出此刻十一的睡姿。
他往蕭生那邊瞥了一眼,好友還在睡覺。
這一眼就是爲了確定好友是不是面朝著這邊睡的,他可不想自己做小動作的時候,被蕭生一睜開眼就看到。
很好,蕭生背對自己,陸遠動作小心,輕巧地翻了個身。
結(jié)果轉(zhuǎn)完身,看到的也只有十一的背部,原本還期待著看到十一睡顏,陸遠一瞬間有些失望。
過了一會兒,不安份的十一再次翻身,雖然倆人之間存在一定距離,但並不妨礙陸遠看清十一臉上的一切。
相比較一開始,十一的膚色已經(jīng)不顯的那般蠟黃,如今雖然也不算白,是有點偏麥色的黑。
臉頰也不再凹陷,一個平滑的弧度,看著還算滿意,若是想要變得白白胖胖,感覺還真是任重而道遠。
陸遠打量完這兩個最直觀的變化,視線上移,落在十一眉眼上。
十一的眉毛,有些細,但畢竟他臉小,這樣的厚度看上去也不算稀鬆,最重要的是眉如尖鉤,卻不顯戾氣,明明沒怎麼修飾過,卻根根分明,安份在這小小的區(qū)域內(nèi)。
閉著的眼眸,圓滾滾的微微凸起,如果睜開來,又是另一番光景。
睫毛不長,鼻樑有些小,脣也小……
怎麼都這麼小?明明人看上去也不是那麼小小一隻。
視線最終留在十一微啓的脣瓣上,怎麼也移不開目光。
蕭生在那邊一動,陸遠瞬間從簡陋的牀榻上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