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牛鎮
剛入秋不久,太陽依舊那麼毒辣,地面烤的扭曲起來,熱的人心慌。
小鎮的道路上空無一人,都在屋中歇息著,好躲過這炙熱的溫度。
鎮中不斷響起“鐺~鐺~鐺”的聲音,抑揚頓挫,非常有節奏感。
聲音來自鎮子西頭的鐵匠鋪。
鐵匠鋪很簡單,就在屋前搭了個棚子,打鐵的設備就放在棚子下邊。
棚子裡更熱,因爲火爐燒得很旺。
燒火的是一個青年小子,赤著上身,很是壯實,皮膚黝黑,臉色堅毅,手中的風箱“咵嗒~咵嗒”響著,沒有絲毫的停歇。
打鐵的是一箇中年人,身著青色長衣,面色很白,身形消瘦,倒像個書生。
不過那青年小子看向中年人的眼中滿是崇敬。
不一會兒,中年人手中停了下來,將打好的鐵器放於水中,一陣“滋滋滋”的聲音過後,將那鐵器拿到手中仔細端詳起來。
青年的眼神變得明亮,臉上是掩不住的笑容,不過沒聽到停止的命令,手中的風箱還在繼續拉著。
看了一會兒,中年人搖了搖頭,又將那鐵器放於火爐中,等燒到滾燙,拿出來接著捶打起來。
反反覆覆。
一直到黃昏時分,打鐵聲才完全停了下來。
中年人將那打好的鐵器交到青年手中,青年的眼神已經變爲炙熱,摸著那粗胚如同摸著戀人的臉龐,一臉的輕柔。
那是一把劍的粗胚,很長,很厚,而且很重。材料是青年從鎮子旁的山上找到的,找了很久,十多年,從他進入鐵匠鋪那天開始。
……
鐵匠鋪的主人就是那個中年人。
十多年前,青年還是個少年,少年貪玩,其他的孩子是在鎮旁的青牛山上玩,但他卻跑到了鐵匠鋪,因爲他覺得打鐵的聲音很好聽。
當時還沒有屋子,也沒有棚子,只有一個爐子,一個風箱,一把錘子,一塊鐵砧,再就是一箇中年人。
少年一開始只是從遠處看著,慢慢的發現那中年只幹兩件事,一件事是打鐵,另一件則是看著憑空而現的劍。
少年更加好奇,因爲他沒有見過那樣的劍,他也想要一把。
中年人沒有拒絕,從那天開始,少年便從鎮子中搬了出來,慢慢的有了棚子,屋子,最後成了鐵匠鋪。
鐵匠鋪這些年只打了一樣東西,就是青年手中的劍胚。
……
青年人姓牛,名劍,是他自己取的,原名不知道是牛一還是牛二,鎮子裡的孩子都是這樣叫的,不過遇到中年人後他稱自己爲牛劍,之所以不叫牛鐵,則是因爲鎮裡的人稱中年人爲“打鐵的”,他則稱中年人爲鐵師傅。
打鐵的不打鐵,所以和鎮上的人也就沒了來往。
實際上鎮中的人很少和外邊來的人打交道,牛劍聽老人說過,能和他們打上交道的人幾百年才能遇上一個。最近的一個幾十年前來過,然後又走了,鐵師傅則是十幾年前來的這裡。
……
鎮子叫青牛鎮,人很少,只有三百來戶人家,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裡,靠著鎮旁的青牛山,雖然過得單調,但卻平平安安,而且百年之間沒有任何人走出這裡,真的就像根一樣,深深地紮在他們心頭。
鎮上的人都長得武孔有力,性格粗狂豪爽,當然只是對於鎮中的人。
青牛山旁邊還有幾座山,甚至比青牛山更高,山上的樹木也更多,打的獵物也更豐盛,但鎮上的人們卻對青牛山情有獨鍾,更像是崇拜。
山上只能讓小孩上去,這是鎮上的規定,還好牛劍還是個孩子,至少在鎮上的人看來。 ……
三天前,他從山上爲那劍胚找材料,他把那個叫做鐵蛋子,每個只有巴掌大,非常稀少,十天半個月才能找到一塊,十多年下來,纔打造了那一把劍胚。
那天他收穫很大,直接找到了三塊,同時還找到一個人。
那人躺在青牛山的山頂,面色蒼白,而且沒有氣息,但還沒死,因爲心臟還在跳動。 這是他碰見的第二個不屬於青牛鎮的人,所以直接繞開鎮子,將人帶到了鐵匠鋪。 鐵師傅沒有打鐵,他將人放到屋內後,“鐺~鐺~鐺”的聲音開始響了起來。
連續三天沒有停歇,而牛劍也拉了三天風箱。
這三天也是牛劍聽到鐵師傅說話次數最多的一次。比十多年加起來還要多。
只有四句。
鐵師傅:“你喜歡打鐵嗎?”
牛劍:“恩。”
鐵師傅:“打鐵很累。”
牛劍:“不怕。”
鐵師傅:“打鐵要到外面去。”
牛劍:“知道。”
鐵師傅:“那你跟他走吧。”
牛劍:“好。”
……
將劍胚交給牛劍之後,鐵師傅直接走進屋裡,牛劍也跟著走了進去。
屋中沒有牀,只有張草蓆,那是牛劍睡的地方,現在他救的人就躺在席上。
鐵師傅走了過去,手直接往那人嘴上伸去,剛觸到嘴脣,手裡已經出現一丸丹藥。
那人雖然嘴巴張開,但眼睛還是閉著,鐵師傅在那人胸前順了兩下,然後轉身離開,盤坐到屋子中央,看著突然出現的長劍。
牛劍則直接躺倒那人身旁,那劍胚還在懷中抱著,筆直的身軀猶如一柄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