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陌玉看著剛爬上來的女子,笑道:“不是要跟我比誰救的人多的嗎?爲(wèi)何這個時(shí)候過來?”
卻見那女子呼呼兩聲,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沒回答陌玉的問題,而是抱怨道:“哥哥,你說你,山下那麼好玩,你非得一人住在這鳥不拉屎的山頂,每次過來我都好累啊!”
“我是在這不遠(yuǎn)處看診的,路過,已經(jīng)兩個月未見哥哥了,這不,就上來看看。愛睍蓴璩”女子將背後的藥簍擱下,這才狀似不悅地說道:“哼,聽哥哥的語氣你是一點(diǎn)都不想見我啊!”
陌玉失笑,掏出錦帕,替她擦了擦汗,笑道:“你這丫頭,是誰哭著喊著要下山,要離我遠(yuǎn)遠(yuǎn)的,還跟我比賽,怎麼?如今知道想哥哥了?”
知道自己理虧,女子吐了吐舌頭,轉(zhuǎn)移了話題:“哥哥這裡有病人嗎?”
她聞著藥味了。
陌玉點(diǎn)頭,不想多做解釋。
“那我去看看。”說完,女子擡腳就要走向即墨蓮暫時(shí)居住的房間。
陌玉眼神一閃,抓住女子的手,低低說道:“傾玉,那位病人喜靜,此刻大概睡著了,你還是別吵著人家了。”
傾玉也未多想,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轉(zhuǎn)了個方向,走向另一間陌玉住的房間,一邊小聲嚷道:“哥哥快去做些吃的,我已經(jīng)走了大半夜的路,肚子早已空空如也了。”
“行,你自己去那邊洗把臉,我剛剛做的飯還有剩,給你熱熱。”說完,陌玉拉著傾玉一齊離開。
聽著門外兩兄妹的話,即墨蓮想起了被赫連崢扣留的如風(fēng)如冰兩兄妹,他們的感情同樣溫暖,不知自己如今下落不明,赫連崢會如何處置他們,即墨蓮眼神變冷,如風(fēng)如冰跟她的家人一般,赫連崢最好不要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來。
而千里之遙的京都皇宮裡,赫連崢正坐在御花園中,手中正拿著一份秘奏,當(dāng)他看清上面的內(nèi)容時(shí),臉色頓時(shí)一變,大聲問:“這份秘奏上的事何時(shí)發(fā)生的?”
作爲(wèi)一國皇帝,且能掌握著國家最重要力量的赫連崢,手下當(dāng)然有不少精密暗地力量,他們分佈在全國各處,蒐集赫連崢需要的消息,而此刻赫連崢手中這份秘奏便是其中一處送來的。
跪地之人迅速回道:“今日清晨。”
不知爲(wèi)何,赫連崢心中著實(shí)鬆了口氣,這幾日盤旋在胸口的複雜感覺一掃而光,赫連崢知道自己內(nèi)心深處還是不希望赫連宵有事,尤其是赫連宵還頂著跟傾妃六七分相似的面龐。他將這一切都?xì)w功於對傾妃的念想。
思及路敏的話,赫連崢瞳孔一縮,他未想到赫連宵竟然可以跟那丫頭同歸於盡,那到時(shí)自己即便讓赫連宵承歡膝下,而後殺了即墨蓮,赫連宵會不會再跟自己反目?若結(jié)果真是如此,自己豈不是要得不償失?
赫連崢此刻對即墨蓮的心情很複雜,殺了可惜,不殺便會留下後患。
不過,如今她是生是死都無人知曉,即便是活著,一月後也絕無生還的可能,思及此,赫連崢吩咐那人:“派人遠(yuǎn)遠(yuǎn)跟著宵兒,若是他找到即墨蓮,找機(jī)會殺了她。”
宵兒還年輕,自己也是正值壯年,他們之間的誤會還有機(jī)會化解,以宵兒耿直的個性,自己稍微使些手段,相比能很好解決。然有了即墨蓮卻不一樣,那丫頭一看便不是好相與的,留著她是個麻煩。
越想,赫連崢越覺得自己的決定是準(zhǔn)確的。
揮手,那人得了命令,迅速離去,赫連宵又對立在身旁的另一人,若是即墨蓮在此,便會知曉這人是上次在錢府替她開門的中年大漢,赫連崢說道:“如此的話,那就先別殺那對兄妹。”
赫連崢做事從來都會爲(wèi)自己留一手。
“是。”那人神色一凜,低頭回道。
舒心了,赫連崢心情也漸好,只要確信赫連宵未死,那也不用急著將他找回來,況且,有了赫連宵,找到那丫頭也快些。
赫連崢起身,起身往外走,站在御花園外面守著的徐公公上前,低眉順眼地問候:“皇上。”
“恩,去傾顏殿。”赫連崢淡聲吩咐道。
“是。”徐公公小聲應(yīng)道。
心中卻是暗暗嘆氣,皇上哪,你這又是何必呢?正
主已經(jīng)死了多少年了,現(xiàn)在你弄了替身,又將替身住的院子取名傾顏殿,豈不是對正主的侮辱,哎,主子的事,他們這些下人只能看看,稍微想想,卻是萬不能置喙的。
兩人一前一後往後宮中除了鳳重殿外最華麗的宮殿走去。
此刻,傾顏殿內(nèi),清妃懶懶歪在軟榻上,手裡拿著銅鏡,對著鏡中人露出一抹恰到好處的笑容,那笑容絕美,傾城,卻又純潔無垢。
這是赫連崢最喜歡的一個表情。
明明是自己的臉,可鏡中的那個笑容卻漸漸透出一抹諷刺來,那人好像在說:你美什麼?笑什麼?再怎麼做也不過是我的替身。
清妃似乎能透過銅鏡看到一個絕美傾城的女子朝自己輕蔑的笑著,那張笑臉,跟自己的一模一樣。
傾妃?清妃?
難道自己就當(dāng)不了這個傾妃之名?每次聽到人叫清妃,她就有一種如芒在刺的感覺。剛進(jìn)宮時(shí),她便感覺得到赫連崢每每盯著自己看時(shí),都像是透過自己在尋找一個影子,那時(shí)她進(jìn)宮不過爲(wèi)了榮華富貴,做誰的替身又有何關(guān)係?
然這麼些年了,赫連崢的雍容,赫連崢的俊雅,赫連崢對自己的溫柔,都讓她沉淪,自己無可避免地戀上了赫連崢,如此,她還怎麼甘心僅僅做一個替身?
狠狠扔掉手中的銅鏡,清妃面上的笑容龜裂,閃過猙獰之色,她不做替身,她要做一個真正的清妃,一個皇上愛著的清妃。
旁邊伺候著的小宮女見主子發(fā)火,急忙跪下,頭垂下,不敢作聲。
清妃見此,氣頓時(shí)不打一處來,這些個沒用的,無一人能幫得上自己,看看人家皇后,身後的跟著的哪一個不能幫著主子出出主意?
清妃越想越氣,一腳踹翻最近的一個手段托盤的小宮女,如此尚不解氣,她起身,狠狠踹了那宮女幾腳,一邊罵道:“都是廢物,廢物,本宮看著你們這些光知道吃飯的就來火,一個個全都該死!”
罵的不知是宮女還是其他人。
捱打的宮女只能縮著身子,小聲啜泣著,還一邊求饒道:“娘娘饒命,奴婢該死!”
旁邊那些恨不能將頭垂到地上,身子均是瑟瑟發(fā)抖,連幫幫同伴的勇氣都無。
這時(shí),從外面匆忙進(jìn)來的一個身影,此人面上帶著欣喜,見自家主子發(fā)火後,忙收斂了笑容說道:“哎呀,我的娘娘哎,您這是發(fā)的什麼火,消消氣。”
那嬤嬤是清妃自宮外帶來的,傾顏殿上下,清妃就相信她一個。
被那嬤嬤拉開,清妃終於出了口氣,心情稍微好些,臉色仍有有些不愉,她皺眉問:“盧嬤嬤,本宮不是讓你去打聽皇上的下落的嗎?這時(shí)候回來幹什麼?”
自己雖然憑藉著這張臉聖寵不衰,然宮裡最不缺的也是美人,每隔一段時(shí)日,便會送進(jìn)來一兩個,據(jù)說每一個都跟那死去多時(shí)的傾妃有幾分相似。
縱使目前爲(wèi)止,無一人及得上自己跟那死去女人的相似度,然事實(shí)不可預(yù)料,若是自己稍不注意,這些個狐貍精還不得上桿子貼過去?
清妃的話落,盧嬤嬤笑道:“娘娘,老奴這不就來給你道喜了,因爲(wèi)煞王的事,皇上這幾日心情不好,不是哪個宮裡都沒去嗎?也不知怎麼地,今兒個皇上突然龍顏大悅,正往傾顏殿走來呢!徐公公讓我們準(zhǔn)備著迎接聖駕。”
清妃聞言,臉色一喜,繼而責(zé)怪道:“你怎麼不早說?”
話落,小跑著進(jìn)去,她要好好收拾收拾。
外面的盧嬤嬤面色有些僵硬,她指著地上還在跪著的小宮女,斥責(zé)道:“趕緊的,將這裡收拾乾淨(jìng),若是觸犯了龍眼,可沒你們什麼好果子吃。”
那些小宮女如釋重負(fù),快速收拾起來,那個受傷的也被擡下去,很快,傾顏殿內(nèi)一片清亮。
赫連崢進(jìn)了傾顏殿,第一眼看見的便是坐在軟榻上看著書的女子,女子側(cè)面對著門口,嘴角噙著笑容,那笑容,多少回在夢裡才得以見到,赫連崢如夢般喚道:“傾兒!”
清妃聞言,這才緩緩放下書來,美麗的小臉慢慢轉(zhuǎn)了過來,帶著自己練習(xí)了多少遍的笑容,嬌柔地問候道:“皇上。”
當(dāng)看著那張臉的正面時(shí),赫連崢出神的心思漸漸清明,
他眼底閃過一絲可惜,而後重新?lián)P起笑容,問道:“愛妃,在看什麼書呢?”
“皇上,臣妾不過是隨便翻翻。”說完,還將書藏在了軟榻鋪墊下。
赫連崢故意板著臉,說道:“怎麼,朕就不能看看嗎?”
清妃這才咬著脣,有些猶豫地說道:“皇上,若是您看了,千萬別笑話臣妾啊。”
“愛妃說的什麼話,愛看書是好事,朕怎會責(zé)怪你?”
得了赫連崢的保證,清妃這纔將書遞了過來,當(dāng)赫連崢看見書上幾個大字時(shí),深沉的眸底閃過狠辣,而後面無表情地說道:“清妃,你作爲(wèi)朕的後宮女人,還是要明白自己的責(zé)任,無事還是多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女子家該學(xué)的東西。”
話落,轉(zhuǎn)身離開,手中的那本書也忘了歸還清妃。
清妃一聽這話,暗叫糟糕,趕緊跪地,低聲求饒道:“皇上,臣妾知錯臣妾再也不敢了,皇上…”
眼中帶著委屈,淚水一滴滴落在漢白玉地板上,滴滴答答的回聲,然人已離去,她如此受傷的模樣只能落入赫連崢身後徐公公的眼中。
徐公公看了清妃一眼,便垂下了頭。
直到傾顏殿內(nèi)再次恢復(fù)安靜,清妃半跪在地上已經(jīng)傻了眼,她長長的指甲劃過晶亮的地板,發(fā)出滲人的尖銳聲音。
一旁的宮女太監(jiān)皆大氣不敢出一個,良久,衆(zhòng)人只聽聞清妃咬牙切齒的聲音:“德妃,你害我!”
卻是有一日,她領(lǐng)著一衆(zhòng)丫鬟打算逛逛御花園,還未進(jìn)去,卻聽得德妃跟一個新提升的妃嬪說道:“本宮呆在皇上身邊二十多年了,這後宮,能有本宮這麼瞭解皇上的,找不出第二個,今日本宮跟你說,不過是看在我倆有緣,本宮已經(jīng)年紀(jì)不小了,也起不了那爭寵的心思了,如今,只希望皇上身邊能有一個合心意的,是以,這才叫你過來,吶,這本醫(yī)書可是本宮收藏的,今日就轉(zhuǎn)贈給你了,好好看看吧,會對你有幫助的。”
而後德妃離開,再然後呢,清妃眼中帶著恨意,自己將書搶了過來。
赫連崢帶著怒氣離開,本來挺好的心情頓時(shí)又是陰雲(yún)密佈,這個清妃真是得隴望蜀啊,看來是時(shí)候晾晾她了,思及此,赫連宵腳步一轉(zhuǎn),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徐公公頭皮發(fā)麻,每回皇上從那裡回來,總會有一兩日的不順心。
小跑著跟上。
蕭顏宮外,赫連崢站定。
望著那塊已經(jīng)有二十年的門匾,牆上的爬山虎綠衣濃郁,他心底一陣嘆氣,二十年前,她便是在這裡斷了氣的,傾兒,你寧願不要朕,也不願意不要宵兒嗎?那好,朕就入了你的願,將宵兒放在心裡,如此,你是不是就不再怪朕了?
赫連崢看著牌匾,心中一陣氣惱,擡起的步子硬生生頓住,而後身體一轉(zhuǎn),又離開。
身後的徐公公不停抹著汗,今兒個皇上的心情很是不佳啊!
走了一圈,最後,赫連崢回了御書房,吩咐身後的徐公公:“朕誰也不想見。”
徐公公聞言,楊了下佛塵,恭敬地回道:“是。”
這邊的一切都落在不少雙眼中,那些負(fù)責(zé)打探的小廝宮女偷偷縮回了腦袋,各自去回稟自己的主子。
片刻後,德妃的宮殿內(nèi)。
小太監(jiān)將打聽到的消息悉數(shù)跟德妃道來,德妃正摸索著自己的指甲,懶懶問道:“只呆了片刻?”
“回娘娘,只呆了片刻,出來時(shí),皇上心情不甚好,奴才見徐公公頭是垂著的。”那小太監(jiān)回道。
“然後呢?”德妃又問。
“後來皇上去了冷宮,不過,未進(jìn)去,看了眼門口,又轉(zhuǎn)身離開了。”
德妃嘴角勾起,心道:清妃,你還太嫩,不過一張臉,你也配在本宮面前擺架子?本宮就讓你嚐嚐那種牆倒衆(zhòng)人推的滋味兒。
這時(shí),門口傳來宮女的稟報(bào)聲:“娘娘,瀾王來了。”
提及自己的兒子,德妃的臉色終於好了些,然思及兒子如今的名聲,心中又是一陣恨意,縱然皇上又重新給瀾兒置辦了王府,但面子沒了便是沒了,不是新的瀾王府就能換的回來的。
“母妃。”離得多遠(yuǎn),赫連瀾笑著喚道。
雖然整個皇宮這幾日俱都是面上跟著皇上哀傷,然真正難過的又有幾人?
其中最高興的莫過於赫連瀾,即便赫連宵不是死在自己手上,但總歸是死了,這可是一件大喜事,足以洗清自己以往受的窩囊氣。
只可惜了即墨蓮那女子。
德妃看著兒子的笑臉,低斥道:“瀾兒,注意自己的表情。”
“母妃,這是您的殿裡,誰還能看了去?”心情好,赫連瀾面上的笑容怎麼也遮不住。
德妃臉色一肅,正色道:“瀾兒,爲(wèi)娘再教你一句,所謂隔牆有耳,萬不可大意,你父皇這兩日心情不佳,你不可表現(xiàn)的過於興奮。”
“是。”覺得德妃說得對,赫連瀾連連點(diǎn)頭,收起笑容。
“還有,記得多去你父皇那裡看看,不管他願不願意見你,你都得每日去一次,這種孝心,你父皇早晚會明白。”德妃繼續(xù)說道。
“孩兒明白。”沒了赫連宵,如今就是自己跟太子分庭抗禮,以太子的智力,不可能是自己的對手,儲君這一事,如今提及還尚早。
見兒子這麼聽話,德妃這才笑了出來,她問:“現(xiàn)在來母妃這裡何事?”
一提這個,赫連瀾心底一陣煩躁,他臉色頓時(shí)難看起來:“母妃,兒臣今日過來是想請母妃想個法子,退掉這門婚事。”
本來他就不滿意即墨月這個女人,現(xiàn)在倒好,竟然不是即墨家的血脈,還不知是哪裡的野種,這樣的女人怎配得上瀾王妃的頭銜?
如今想想,赫連瀾就像是吞了一隻蒼蠅,想吐卻又吐不出來,虧得他們還未大婚,否則,自己便會成爲(wèi)京都的第一大笑柄了。
想到即墨月,不免想到了即墨蓮,那個身子不好,淡漠的,卻讓人忍不住被吸引的女子,本該是自己的王妃,卻被擡錯。
擡錯?赫連瀾驟然瞇起了眼。
即墨蓮不過一個弱女子,在左相府毫無地位可言,真正掌握左相府後院的是夏春心,而左相府?dāng)E花轎的那些人難道連瀾王府跟煞王府的路都會擡錯,會不會是有人刻意爲(wèi)之?
越想,赫連瀾越覺得有這種可能。
夏春心會不會早料到有被拆穿一切的,是以,這才提前爲(wèi)自己的女兒找好下家?赫連瀾又想到剛賜婚那會兒,自己前去左相府,幾次都是即墨月自己找來的,本來他對即墨月不過是映象中的,直到幾次在左相府的聊天,這才漸漸熟悉起來。
前後一串聯(lián),赫連瀾這才恍然大悟。
要不說,赫連瀾也是個聰明的,不過,醒悟的有些晚罷了。
沒等德妃說話,赫連瀾緊接著將自己剛剛得出的結(jié)論添油加醋地講了一遍:“母妃,上次花轎擡錯也是那個即墨月搞的鬼,如此陰險(xiǎn),有心計(jì),還不知是誰家的女子,瀾兒如何也接受不了。”
赫連瀾的話讓德妃挑眉,她本來也打算想個法子將這門親事退了,如今正好有個藉口,只是,德妃有些猶豫:“你父皇他這幾日心情不好,此刻提這事,母妃擔(dān)心會得不償失。”
這句話落,那個一直呆在德妃身後伺候,剛剛回稟德妃消息的小太監(jiān)說道:“娘娘,有句話奴才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說。”
“是這樣的,剛剛在御花園,皇上他讓徐公公在外頭守著,誰也不準(zhǔn)靠近,皇上談?wù)撌颤N奴才不知,然再出來時(shí),皇上的面上卻是帶著笑的。”那小太監(jiān)眼睛轉(zhuǎn)了一圈,說道。
“哦?何事能讓此刻皇上開心?”
“這個,奴才不好說。”那小太監(jiān)有些猶豫。
“想到什麼就說。”德妃皺眉。
“是,奴才想著,皇上爲(wèi)什麼心情不好呢?還不是因爲(wèi)煞王,此刻心情好了,會不會是煞王他…未死?”
“混賬,誰讓你胡說的?”德妃還未開口,赫連瀾已經(jīng)滿面怒容,他一腳踹倒了那小太監(jiān),面上盡顯狠辣。
那小太監(jiān)趕緊爬起來,跪地,連連磕頭:“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德妃倒是沒有赫連瀾這麼衝動,到底年長了這麼些年,考慮事情還是周到些,她擺擺手,說道:“瀾兒,他也不過是猜測,好了,起來吧,你先下去。”
“是。”那小太監(jiān)如釋重負(fù)。
無人知曉,那小太監(jiān)在離開德妃的宮殿後,轉(zhuǎn)了個彎,來到一處樹叢便,低聲說了一句:“已經(jīng)辦好了。”
樹叢另一邊回道:“好,繼續(xù)監(jiān)視。”
“是。”
殿內(nèi),德妃拍著赫連瀾的手,聲音滿是慈愛:“瀾兒,這事不過是猜測,然,我們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樣,你拿著這個牌子去找你祖父,讓他派些人四處尋找,若是那煞星真的未死,到時(shí)再動手不遲。”
“至於婚事,母妃今日便去探探你父皇的口風(fēng),儘量將這婚事給退了。”
“謝謝母妃。”赫連瀾接過銘牌,眼睛有些溼潤。
“傻孩子,我們是母子,母子連心,母妃怎能不爲(wèi)你籌謀。”德妃慈愛的說著。
這邊上演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戲碼,另一邊卻是簡單的溫暖幸福。
吃了哥哥熱好的飯,傾玉咋著嘴說道:“哥哥,你做的飯真香,我都不想回去了。”
並不想妹妹知曉這裡有即墨蓮這麼個人,是以,陌玉笑道:“怎麼?你打算認(rèn)輸了?行,賭注拿來。”
傾玉一聽,噌地跳了起來,連藥簍都不打算拿了,就往山下跑,這讓陌玉失笑:“傾玉,小心些。”
“知道啦。”傾玉一邊說著,不忘了回頭調(diào)侃自己的哥哥:“哥哥,我可是知曉你另一間房內(nèi)藏了個女子呢?哼,下次來,我一定要看看,不知道是不是未來嫂子呢!”
她可是看著門口那邊曬著一雙女子的鞋子呢。
搖搖頭,看著身影漸漸消失的妹妹,陌玉心中倍感欣慰,妹妹明知道自己救下一個女子,也猜得出來不想讓她知曉,她便裝作什麼也不懂,好給自己機(jī)會。
這樣一個善良美麗的妹妹,不知誰有幸能得到呢!
想到妹妹剛剛的話,陌玉心中一陣異樣,他從未想過這一生會娶妻生子,看了看另一間房,或許這也是個不錯的主意,隨即,他腦中閃過即墨蓮想念別人的樣子,心下一時(shí)黯然。
回去,收拾好碗筷,陌玉又端著另一碗藥去了即墨蓮房間。
還未進(jìn)門便聽到裡面咚的一聲悶響,陌玉心中一緊,敲了兩下門,而後問:“即墨小姐,你怎麼了?”
頓了會兒,裡面才傳出即墨蓮有些吃力的聲音:“無事。”
“我進(jìn)去了?”陌玉問道。
“進(jìn)吧。”
陌玉推門而入,見即墨蓮正扶著牆勉強(qiáng)站立著,腳下是一個歪倒的凳子,陌玉頓時(shí)一陣氣惱:“你怎麼真麼不聽勸?不是說現(xiàn)在不能動的嗎?若你急於求成,以後很可能會造成無法挽回的缺憾。”
他還是第一次見過如此堅(jiān)韌的女子,堅(jiān)韌到旁人看著都心疼。
即墨蓮來不及擦掉額頭疼出來的冷汗,說道:“我說過,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曉。”
而後無視陌玉的目光,徑自扶著牆開始走動。
陌玉擱下碗,大步來到即墨蓮面前,擋住她的路,一向溫柔純良的雙眸此刻被嚴(yán)肅取代,陌玉說道:“給你兩個選擇,一是自己回到牀上,二是我抱你過去。”
即墨蓮在外人面前很少發(fā)火,也極少表現(xiàn)出強(qiáng)硬的一面,只有瞭解即墨蓮的人才會知曉她不過是不在意,而此刻陌玉的話讓即墨蓮皺眉。
“讓開,我也不會再跟你說第三遍,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曉。”
陌玉渾身氣息一凝,他作勢就要抱著即墨蓮,卻在這時(shí),即墨蓮雙眸射出寒光,她擡手,擊向陌玉:“你救過我,我不會與你爲(wèi)敵,若你準(zhǔn)備繼續(xù)幹涉我,那我也不會客氣,再有,記住,別碰我。”
她既然許了赫連宵一生,便不允許旁人碰,哪怕是最單純的身體接觸也不行。
陌玉面色一白,想要抱起即墨蓮的手轉(zhuǎn)了方向,擋住即墨蓮的攻擊。
 
;僅施了兩三成的力,是以,即墨蓮的掌力很容易便被陌玉攔住,即墨蓮身形晃了晃,腿上一股鑽心的疼。
陌玉一慌,想要扶住即墨蓮,卻想起剛剛她的話,手停在半空,伸出也不是,縮回也不是,忒是尷尬。
而即墨蓮心中所思的卻是:沒想到這個叫陌玉的武功如此之高,自己雖使了一小半功力,然,能接住自己的人也不算多,這個陌玉卻僅用一指便擋下了自己的攻擊,看來他的武功也是深不可測。
有了陌玉這個阻力,自己站立這個計(jì)劃便無法繼續(xù)進(jìn)行,即墨蓮想著等天黑後再起來練習(xí),她扶著牆緩慢往前移動,直到坐在牀上,這才放鬆了緊繃的身體,一股蝕骨痛處從胸腔發(fā)展到四肢百涸。
即墨蓮低低痛呼一聲,這一聲驚醒了陌玉,他快步上前,端起桌上的藥碗,遞給即墨蓮:“喝下它。”
喝完後,一刻左右,這痛才慢慢散了去,即墨蓮疑惑:“你這藥的配方是?”
“先別提這個,我發(fā)現(xiàn)你體內(nèi)還有另一種奇怪的毒,這種是我從未見過的,我這幾日正在研究,此時(shí)也只能給你喝些鎮(zhèn)痛的藥。”
“大赫皇室秘藥,無藥可解。”即墨蓮淡淡說道。
語氣中無恨無怨。
陌玉心中雖然好奇,卻也不是追根究底之輩,只好說道:“這藥性還有多久?”
“二十餘日。”
陌玉這才瞭然,爲(wèi)何她急切想要行走,心中對即墨蓮的異樣感覺又重了些。
他安慰道:“你放心,二十日足夠了。”
區(qū)區(qū)一個皇室秘藥,與他來說很簡單。
陌玉如此大言不慚的話倒是讓即墨蓮挑高了眉,不置可否。
自己作爲(wèi)鬼手,對這種藥都是束手無策,他一個即墨蓮從來未聽過的醫(yī)者竟能配出這解藥,即墨蓮總是有些懷疑。
對於即墨蓮的懷疑,陌玉也不多做解釋,他說道:“好了,你休息吧。”
陌玉離開後,即墨蓮沒有休息,也未打算再練習(xí)走路,而是緩慢走到那一小方窗戶前,看向外面。
突然,一陣鳥叫聲讓即墨蓮一怔,是師傅。
這是清風(fēng)崖特有的,用於傳信的蜂鳥,大概是師傅聽說了自己的事,即墨蓮嘴角微動,頓時(shí),嘴裡發(fā)出一陣特異的鳥叫聲,不遠(yuǎn)處枝頭上一羣鳥雀開始騷動,而後一隻極小的蜂鳥往自己這方飛來。
即墨蓮這幾日以來的沉鬱一掃而光,嘴角勾起笑意,她伸出手,蜂鳥站在自己的手心,即墨蓮嘴脣微動,沒多會兒,蜂鳥從她掌心飛走。
這件事也給了即墨蓮極大的啓發(fā),看來以後她跟赫連宵也得建立一種特殊的聯(lián)繫方式。
房間外正在收拾藥材的陌玉見著那隻蜂鳥離開,眼中閃過掙扎,而後歸於平靜,既然這是她希望的,那麼自己便成全吧。
送出去了消息,即墨蓮心情甚好,她想著以後見著赫連宵該是怎樣的場景,心情一放鬆,人便有些睏乏,加上之前勉強(qiáng)自己走路,即墨蓮很快入睡。
花開並蹄,各表一枝。
自聽了了塵的話,暫時(shí)壓制住了心底的那份暴虐,赫連宵心中總算有些理智。
這日,他們站在一處來客樓外。
小二肩上打著條毛巾,笑著說道:“客官幾位?”
站在赫連宵身後的朝北上前一步,笑道:“我們要見楊朝。”
那小二神色一頓,而後恭敬地?cái)E手,說道:“幾位請進(jìn)。”
赫連宵帶頭而入,朝南緊跟其後,朝北則腦子一轉(zhuǎn),拽著也要跟上去的瞭然,笑道:“大師,這家客棧不僅飯菜好吃,點(diǎn)心更是美味,大師,要不你跟我去瞧瞧?”
瞭然一聽這話,立即停下腳步,點(diǎn)頭道:“好啊,我們?nèi)グ伞!?
話落,迫不及待地拉著朝北進(jìn)了一樓大廳,讓人準(zhǔn)備了來客樓的招牌菜跟點(diǎn)心,並吩咐小二看好了瞭然,朝北這才上樓。
來客樓三樓。
全大赫的所有來客樓三樓
都會預(yù)備一個專門的雅間,留給主人。
此時(shí),雅間內(nèi),赫連宵坐與軟榻上,朝南雕塑似的站與赫連宵身後,那個朝北口中的楊朝正恭敬地站在赫連宵跟前。
“傳令下去,全部的人都出去尋找,本王要在最短的時(shí)間內(nèi)見到她。”赫連宵冷聲吩咐。
自赫連宵決定將即墨蓮綁在身邊,他已經(jīng)著朝南向所有隱藏在各處的人打好了招呼,見到即墨蓮就如見到赫連宵本人,是以,不管是來客樓,或是胭脂閣,他們對即墨蓮均是好奇中帶著敬重跟尊畏。
“另外,派人去一趟清風(fēng)崖。”
楊朝領(lǐng)命:“是。”
見主子吩咐好了事情,朝北這時(shí)候纔出聲,他攬著楊朝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架勢,說道:“對了,去給王爺弄些吃得來吧。”
“好。”楊朝點(diǎn)頭。
還未等他出去,赫連宵已經(jīng)出生阻止:“不用。”
找不到即墨蓮,他如何能吃得下。
衆(zhòng)人皆嘆氣,楊朝拍了拍朝北的背,出門。
雅間內(nèi)。
赫連宵紅眸半斂,半晌,他突然問:“朝南,本王要知曉那人她出去後到底發(fā)生了何事?”
本來赫連宵不打算親自調(diào)查,他想讓即墨蓮主動告知他一切,卻未想到自己的一時(shí)錯誤判斷讓她陷入如今的不知所蹤,況且,當(dāng)日普濟(jì)山地勢縱然危險(xiǎn),與即墨蓮來說卻是如履平地,以她的修爲(wèi),區(qū)區(qū)禿鷲如何能將她揮下山去,她定然是身體出了問題。
這次尋回了即墨蓮,她一定要讓她付出隱瞞自己的代價(jià)。
朝南領(lǐng)命離開,房內(nèi)只剩兩人。
突然,赫連宵問“如何懲罰一個女子,然不能讓她受傷?”
朝北一聽,眼睛瞪大,他聽過朝南簡單講過自家主子的感情發(fā)展,然他如何也想不到一向內(nèi)斂的近乎固執(zhí)的主子也有不恥下問的時(shí)候,還問這種比較無法讓人回答的事。
他迫切想見一見這位未來的女主子了。
“這個,王爺,您指這是哪方面?”
赫連宵認(rèn)真響了片刻,回道:“她做錯了事,本王要懲罰她。”
縱使赫連宵只說出了隻字片語,一向自詡最懂女人心的朝北點(diǎn)了點(diǎn)頭,立即明白,這不就是他常常用在自己紅顏知己身上的招數(shù)嘛。
這還有另一種說法,叫情趣。
不得不說,朝北真的誤會了赫連宵的意思,他不過覺得朝北跟女子接觸得多,想來也知曉這樣的事,他倒是真沒想到其他方面。
組織了一下語言,朝北有些尷尬,他問:“王爺,屬下等一下的話可能有些唐突,還望王爺別介意。”
“講。”
“屬下想問,您跟小姐,咳咳,進(jìn)展到哪一步了?”這對付女子,要分不同的階段,否則懲罰的火候不夠,或是火過旺了,都達(dá)不到預(yù)期的效果。
提到這個,赫連宵暗紅深眸終於劃過一抹溫暖:“我們兩情相悅。”
掉下崖底的那一瞬,他們互相表明心意。
咳咳,朝北摸了摸鼻子,暗道:王爺,你不要這麼純潔好不好,兩情相悅後呢?
朝北當(dāng)然不能直接問,他斟酌著話,再問:“屬下的意思是想問:你們坦誠相見了?”
朝北是真不敢?guī)淖约彝鯛敚荒苡米钗拿鞯脑~問道。
“這很重要?”赫連宵眸子漸冷。
即墨蓮說過,這種事情不能讓外人知曉,是以,他沒有即墨蓮的允許,可不敢隨便說。
摸了摸鼻子,朝北儘量解釋道:“這的確重要,王爺,這男女之間有一個度,若是您告訴屬下這一個度到底在哪,屬下也好給您出個主意,況且,這男女之間有一種特殊的‘懲罰’,既可以增進(jìn)感情,亦可以讓女子對你死心塌地。”
“她說這兩人之間的事不能告知外人,這是私事。”赫連宵坦白了即墨蓮的話。
朝北噗嗤一聲,後又覺得氣
氛不對,這才收斂了笑容,說道:“王爺,這自古吧,女子有一種朋友叫閨中密友,她們在一起可以談?wù)撊魏问拢ㄔ诟改福蚓g都不會談?wù)摰脑挘凶右嘤幸环N兄弟,有時(shí)在一起也得交流交流男女之間的經(jīng)驗(yàn)的。”
赫連宵將信將疑,不管朝北說的對錯與否,總該是對自己有些幫助的。他總不能找到即墨蓮後跟她討論一下如何懲罰她的事罷?
“我們已是坦誠相見。”想要那日早晨自己脫了即墨蓮的衣服,赫連宵心下又酸又疼,酸的是不知何時(shí)才能在再她攬入懷中,疼的是此刻她是不是在某一處受苦?
“如此便好。”朝北點(diǎn)頭,倏地,他閉上眼睛,伸頭一刀是死,縮頭一刀也是死,索性一口氣說道:“王爺,屬下知道有一種懲罰可以讓女子又愛又恨。”
“是何方法?”
“讓她下不了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