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夏念將手從項子恆掌心裡抽出,她的舉動太過突兀,兩個人都愣了。
黎夏念知道不該耍脾氣,更知道越是這種時候就越應(yīng)該安定團結(jié),否則就會讓敵人有機可乘,她連忙調(diào)整好情緒,笑著掏出一包紙巾,“我手心裡都是汗,等我擦一擦的。”
項子恆舒了口氣,強硬的拉過她的手,“我還以爲(wèi)你在生氣我跟關(guān)昕私下裡見面呢!你放心,就今天洽淡不得不當(dāng)面說清,以後我都儘可能不跟她碰面。相信我,我不會做任何讓你難過的事。”
黎夏念相信他的承諾,也非常認可他今天的所作所爲(wèi),可關(guān)昕的出現(xiàn)本身就已經(jīng)對她構(gòu)成了傷害,她不想讓這個男人覺得她很小孩子氣,忍著心裡的彆扭,向前上了兩步,與他站在並肩的位置上。
兩個人像小情侶似的牽著手走進街心公園,正是工作時間,公園裡遊人很少,項子恆找了一個靠近河邊的長椅,落座的瞬間握著她的手腕將她拽進了懷裡。
黎夏念身體一下就繃直了,該死的,她腦中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竟然是,當(dāng)年項子恆跟關(guān)昕談戀愛的時候,是不是也做過一模一樣的事情。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沒準(zhǔn)他們現(xiàn)在每一天做的事情,都是沿著關(guān)昕的軌跡。
黎夏念真討厭這樣的自己,可她就是剋制不住自己的大腦,只要一想到這個男人所有的第一次全都被關(guān)昕包攬了,她心裡就說不出的酸楚。
或許是她掩飾的好,項子恆並沒發(fā)現(xiàn)異樣,緊緊環(huán)抱住她的腰,將臉貼在了她的後背上,沒底氣的說道,“昨晚我試著畫了幾筆,完全找不到感覺,可我又不想放過這麼好的一次機會,我想畫畫。”
聽得出他很緊張也很期待,雖然黎夏唸對心理學(xué)方面並不瞭解,不過剛剛她百度了一下,關(guān)昕在心理學(xué)領(lǐng)域似乎取得了不錯的成績,之前已經(jīng)出過兩本書,在國際暢銷書排名榜上名列前茅。
如果能給她的書畫插畫,藉助她的人氣,一定能受到萬衆(zhòng)矚目,重回畫壇就只是時間的問題了。
黎夏念猶豫著伸手捧住他的臉頰,說實話,她現(xiàn)在有些牴觸碰觸他,可又不忍心看他情緒低落,“我可以陪著你,幫你出謀劃策尋找靈感,你可別忘了,你是我這個天才畫家的老師。”
放下畫筆這麼多年,項子恆是真的沒什麼自信,他看著笑容明媚的黎夏念,是啊,她曾經(jīng)是名震全國的天才畫家,而他則是教出天才的老師,簡直就是珠聯(lián)璧合的存在。
項子恆被她鼓勵到,效仿著瑞瑞撒嬌的樣子,用鼻尖貼著她的鼻尖蹭了蹭,“有你陪著,就算是失敗了我也不會覺得痛苦。”
兩個人的嘴脣只有一釐米的距離,尤其還是這種仰視的角度,自然而然的,項子恆就閉著眼睛朝她的嘴脣貼了上去。
黎夏念腦中閃電般的冒出項子恆和關(guān)昕接吻的畫面,她蹭地站起身,退了兩步,因爲(wèi)當(dāng)年單戀項子恆,她曾多次跟蹤他們約會,相擁親吻這種畫面她不知道看到過多少次。
本來那些事情她早就已經(jīng)忽略了,可關(guān)昕回來,將那些封存的記憶全都給勾起來了,與關(guān)昕交鋒,她總有種不戰(zhàn)而敗的感覺,心靈受到了數(shù)以萬計的暴擊。
懷裡一空,項子恆被嚇了一跳,連忙睜開眼睛看去,只見黎夏念站在距他三米遠的地方,他以爲(wèi)她是因爲(wèi)害羞,忍不住笑,“四周又沒有人,今天怎麼突然矜持上了,平時都是你主動的。”
黎夏念知道自己的行爲(wèi)太不自然了,卻又沒法將這小心眼的心思說給他聽,正絞盡腦汁想著藉口,剛好手機響了,是夏惠文,她就好像看到救星一樣,連忙接起電話。
不等夏惠文說話,她搶先說道,“什麼,公司有急事需要我回去,好,給我二十分鐘。”
掛了電話,她急匆匆的朝路邊的車子走去,“我媽發(fā)飆了,我先回公司了。”
項子恆蹙了下眉頭,總覺得黎夏念怪怪的,卻還說不出哪裡怪,他跟上去,囑咐著,“彆著急,慢點開,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車子開到前方交通崗,黎夏念朝後視鏡看去,項子恆還站在路邊目送她,她覺得特別內(nèi)疚,明明都已經(jīng)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可她就是難以消除心理這股彆扭勁兒。
匆匆回到黎勝,剛下電梯就聽到了總裁辦那邊傳來的哭鬧聲,一聽就是于敏。
黎夏念擔(dān)心夏惠文挨欺負,一路小跑著推開了門,眼前的畫面卻讓她愣了好幾秒,于敏居然跪在地上,朝著夏惠文不停的作揖,自說自話的吵嚷著,“求求你觀世音菩薩,把我女兒還給我吧,求求你,我知道錯了。”
夏惠文俯身去拉他,有些不耐煩,“警察都找不到黎佳,你上我這拜也沒用,趕緊起來,被耽誤我工作!”
于敏一把甩開她,乾脆匍匐在地上,死死抱住夏惠文的腿,“我知道你神通廣大,你是觀世音菩薩,你幫幫我,幫我把我女兒找出來,我知道我惹菩薩生氣了,來,你打我、打我。”
曾經(jīng)作惡多端的一個人,即使再楚楚可憐聲淚俱下,都無法博得別人的同情,反倒更加令人氣憤、噁心。
黎夏念快步衝了過去,抓著她的胳膊硬是將她從夏惠文身邊拖走,甩到了另一側(cè),“自作孽不可活,你們這是活該,找不到黎佳跟我們有什麼關(guān)係,還真當(dāng)我們是活菩薩,說一句對不起,就能對你們犯下的滔天罪行原諒?”
黎夏念轉(zhuǎn)身將夏惠文扶進沙發(fā)裡,“媽,你沒事吧?”
于敏忽地從地上蹦起來,“佳佳,我要我的佳佳,佳佳你在哪?”說著她就在辦公室裡四處亂翻,窗簾後面、辦公桌下面,甚至趴在地上朝沙發(fā)下面看去……
黎夏念和夏惠文相視一眼,這才察覺到異樣,心裡不由得升起一絲害怕。
黎夏念低聲說道,“趕緊出去,她的精神狀態(tài)好像有點不正常。”
兩個人起身貼著牆偷偷往外跑,剛跑了兩步,于敏就指著他們兩個嗷地大喊一聲,緊接著抓起茶幾上的杯子朝她們砸了過來,幸好黎夏念反應(yīng)及時,一把將夏惠文拉開,否則砸到頭上了。
正驚魂未定著,于敏又抓起了擺在一旁的高爾夫球桿,一邊搖著頭大喊一邊揮舞著,硬是將她們逼退到辦公桌後面,隨即腿一勾將房門給關(guān)上了。
“菩薩不能走,必須幫我找到女兒,否則就算是菩薩我也不會放過。”
于敏目光裡帶著陰森,臉上明明掛滿淚痕,嘴角卻是微笑的,單單是她的面部表情就已經(jīng)足夠讓人毛骨悚然的了。
黎夏念將夏惠文護在身後,精神病殺人可是不犯法的,這時候刺激她,簡直就是找死。
黎夏念小心翼翼的安撫道,“你先把武器放下,坐到那邊的沙發(fā)上,只要你乖乖聽話,我就幫你找黎佳。”
于敏目光柔和了許多,“真的嗎?你真的願意幫忙?”
說著她拿著高爾夫球桿向前衝了兩步,又哭又笑的,看起來甚至嚇人。
黎夏念連忙護著夏惠文向後退,拉開足夠安全的距離,“真的,但你得配合我們,快去那邊坐好。”
于敏哪是那麼好對付的,即使精神失常了,智商也還是在線的,她用高爾夫球桿直指黎夏念,“我纔不信,我坐好了,你們就逃跑了,我現(xiàn)在就要聽我女兒的聲音,現(xiàn)在!”
以前的于敏就算在怎麼尖酸刻薄,都沒有達到令人害怕的地步,可眼前的于敏雙眼猩紅,說話歇斯底里,舉手投足間都透露著只要不滿足她,就會隨時殺人的訊息。
辦公室就這麼大,躲都沒地方躲,黎夏念掏出電話,“你不許再靠近了,我現(xiàn)在要打電話聯(lián)繫國際特警,你知道國際特警吧,就是特別厲害的警察,沒有他們處理不了的事情。”
于敏拿著高爾夫球桿砰地一下砸在了辦公桌上,桌面馬上凹陷下去,“那你還不快點聯(lián)繫。”
黎夏念看著狂躁起來的于敏,手有點抖,連忙打電話報警,報了一半於敏就聽出了不對勁,直接爬到了辦公桌上,呼嘯的朝黎夏念和夏惠文的方向撲了過去。
“于敏!你給我老實點!”
聽到男人的聲音,于敏連忙丟掉手上的兇器,就好像被家長訓(xùn)斥的小孩子一樣,乖乖的從辦公桌上跳了下去,兩隻手交扣在身前,緊張的扳扯在一起。
劉斌連忙繞過橫在門前的黎國智,抓著夏惠文的肩膀上下打量,“沒受傷吧?”
夏惠文搖頭,急切的轉(zhuǎn)向黎夏念,撥開她的衣領(lǐng),“被打到肩膀了?嚴不嚴重?走,快去醫(yī)院。”
黎夏念咬緊牙關(guān)忍著痛,“沒大事兒,待會兒我自己去就行。”說完疑惑的看向了黎國智,“她這是得精神病了?”
黎國智苦澀一笑,眼圈有些泛紅,“本打算今天帶她去醫(yī)院的,沒想到竟然偷跑出來了。黎佳失蹤對她打擊很大,同爲(wèi)母親,希望你們能理解。”
黎夏念已經(jīng)好久沒有仔細打量黎國智了,原來他有這麼老嗎?頭髮有白這麼多嗎?
見黎國智一臉落寞,拉著瘋癲的于敏往外走,黎夏念脫口而出,“我會幫忙找黎佳的。”
黎國智停住腳步,感激著,“沒想到你能不計前嫌……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