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教授又發脾氣了！

“我看了一下最近一個月的出生紀錄，在我院共出生嬰兒201人，其中有150個是通過剖腹產，佔出生總數的75％，只有25％的孕婦是自然分娩，是這樣嗎？”魯教授手裡拿著筆記本，眼睛盯著婦產科的副主任，一個帶著眼鏡的中年女醫生。

“是這樣的……”副主任沒有覺得這有什麼不妥，她不理解魯教授爲何這樣氣勢洶洶。

“簡直是胡鬧！”魯教授將筆記本摔在副主任的辦公桌上，“你們給孕婦做剖腹產的理由是什麼？是胎位不正？是胎兒過大，是孕婦有心臟病？還是多胞胎？”

“這些情況都有。”副主任說。

“這些特殊情況能佔到75％嗎？”魯教授質問。她看到那位副主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更加生氣。

“那倒沒有。”副主任說。

“那你說，這麼多能自然分娩的孕婦，你們爲什麼非要動手術？”魯教授急於知道答案。

“魯教授，您可能不瞭解中國的國情，這是醫院的慣例，也是中國的慣例。其實答案很簡單，自然分娩所需費用很低，按照咱們醫院的收費標準，從孕婦入院到自然分娩，生個孩子最多兩千塊錢，而剖腹產的費用是八千多，這麼說您該明白了吧？”副主任沒好氣地說。

“就這些？只是爲了讓孕婦多花點兒錢，多給醫院創收嗎？”魯教授並不認可副主任的解釋。

“剖腹產效率高，更安全！”副院長說。

“說的對，還有呢？”魯教授步步緊逼。

“對孕婦和胎兒都有好處……”副主任說。

“錯！”魯教授大叫一聲，“我還是頭一次聽說剖腹產對孕婦和胎兒有好處，你們也是這樣對孕婦說的吧？”

副主任低下頭，旁邊的幾個陪同受審的主治醫生也低下頭，這些違心的話，她們每天都說。

“你們不是爲孕婦和胎兒好，你們這是在推卸責任！你們主要是爲了自己輕鬆，多爲醫院創收那只是藉口。什麼對孕婦和胎兒好，還用我給你們上一堂課嗎？你們在大學就是這樣學的嗎？你們的老師就是這麼教的嗎？一代代婦產科主任就是給你們這麼傳授的道德經嗎？你們的職業道德在哪裡？”魯教授氣的聲音都變了調，她每說一句話，就“啪啪”地拍著桌子。

剛從美國回來的魯教授哪裡知道，不止是附屬醫院，全國都這樣。這麼多年來，醫院的婦產科一直是這麼幹的，孕婦進來大都捱上一刀才能走人。婦產科醫生可不管你胎位正不正，只要過了預產期，基本會被推進手術室，用不上半個小時，孩子就從溫暖的子宮裡被拎出來，即安全又輕鬆。除非孕婦家屬強烈要求，或者是碰上生育第二胎的孕婦。

副主任說的對，這些年，沒有哪個醫生甘願冒風險，累得滿頭大汗，忙活一上午，就爲了接生一個孩子。

“從明天開始，每一個需要做剖腹產手術的孕婦，必須經過我的批準，我的目標是，這個月將自然分娩率提高到60％，年內提高到70％，基本達到發達國家的平均水平。”魯教授當著幾個婦產科骨幹的面，下達了軍令狀。

再看這些平日裡趾高氣揚的醫生們，全都低著頭無話可說。

“誰要是完不成指標，請你下個月領雙份工資走人！”魯教授說完轉身就走。她忘了一直站在她身後林依琪，一頭將林依琪撞了個趔趄。

“死丫頭！跟個鬼似的！”魯教授扶了一下林依琪，然後大踏步走出了辦公室。

魯教授沿著走廊繼續往裡走，那裡是她最關心的生殖研究中心所在地。

林依琪小跑幾步才勉強跟上魯教授。

“我剛纔是不是說得重了？”魯教授問。

“嗯……”林依琪不知該如何回答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