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駁詹繼續叫人逼問,那馬伕終於受不了折磨都招了,說自己是麗妃派來殺那個孩子的。
駁詹立馬把這件事告訴了殷跡晅,殷跡晅橫眉冷豎,實在是又生氣又失望。這個麗妃,先前刺殺風言薈母子未遂,他爲了保持他倆之間的關係,沒有挑明瞭說,結果她居然還不放棄,還派人追殺到這裡來了。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蛇蠍心腸的女人?
再想想之前不計前嫌救助風言薈的青笛,同樣都是女人,怎麼差別這麼大?
殷跡晅正氣惱著,隨行大夫過來道:“王……王爺,大事不好啦,小公子他……他……他嚥氣了!”
“什麼?”殷跡晅怒不可遏,緊握著的拳頭上青筋一根根爆了出來,看起來十分可怕。
駁詹被他這股殺氣驚到了,不過也難怪,哪個初爲人父的男人不在乎自己孩子的生死呢?就是他,也爲這個早夭的外孫心痛著。
駁詹怕他亂來,連忙勸道:“王爺,你不要遷怒旁人,如今已經查實,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麗妃,王爺萬萬不要上海隨行大夫和丫鬟下人,因爲我們此行人手本來就不多,而且都是值得信賴的人,少了誰都是損失。”
殷跡晅無法不動氣,不過他還有一些理智,漸漸平靜下來,對駁詹道:“放心,我知道,有怨報怨,有仇報仇,我不會亂拿別人撒氣的。你們都下去吧。”
那些徘徊在死亡邊緣的大夫和下人們連忙謝過殷跡晅,飛快地起身跑走了。
駁詹沒有走,他沉默了一會兒,又開口道:“王爺,殺子之仇不可不報,只是如今我們需要趕往南疆,麗妃那邊……”
“麗妃暫時動不得,”殷跡晅打斷他的話,“如今朝堂之上,殷晟將朝中大小事物全權交於風凌諳,已經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滿。先皇沒立皇后,除了那個應該醒不來的皇貴妃之外,就是麗妃的位分最大了,她很有可能會被那些不滿風凌諳的人推上太后的位置。到時候,她也將成爲我的一大助力。更何況,麗妃那兒,還有一個我的孩子。”
“那此事就這麼算了嗎?”駁詹雖然知道殷跡晅說的有道理,但一想到這個孩子還是他的外孫,他就忍不住痛心。
“當然不會,這種毒婦,我不收拾他,對不起我死去的孩兒。不過這一切,都要等她腹中那個孩子出世,和我通過她把持了朝政之後。”殷跡晅嘆了口氣,道:“跟我一起,最後去看一眼你的外孫吧。”
駁詹聽了殷跡晅的話,也是無可奈何,點點頭就跟著殷跡晅過去了。
到了房間外頭,他們二人便聽見裡頭吵吵嚷嚷的,風言薈緊緊抱著那個死去的孩子,大聲罵道:“滾開!你們這些混蛋,我的孩子怎麼可能會死?你們都想騙我!”
有兩個丫鬟在她身邊勸她,道:“夫人,您將小公子放開吧,小公子已經駕鶴西去了……”
風言薈哈哈大笑,指著那兩個丫鬟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倆個啊,就想帶走我的孩子,奪走王爺對我的愛,然後自己爬上王爺的牀,是不是?是不是?”
“奴婢
們沒有啊……”
殷跡晅皺了一下眉頭,進去看見風言薈的神情有些不對勁,過去將孩子接到自己的手中,對風言薈道:“言薈,你是不是生病了?快讓大夫來給你看看。”
殷跡晅吩咐完,將孩子交給那兩個丫鬟,給她倆使了個眼色,那倆丫鬟便連忙出去叫大夫,也將孩子帶下去了。
“不,你們別帶走我的孩子,”風言薈哭泣著看著殷跡晅,道:“王爺,你快點讓她們把我的孩子還回來啊……”
“我們的孩子餓了,讓她們帶下去餵奶。”殷跡晅柔聲說道,“你也生病了,待會兒大夫會過來給你看看病。”
風言薈愣了一下,旋即臉上便掛出了一抹微笑,道:“不是啊,我沒事,我好得很。王爺,你讓丫鬟把孩子抱過來,看看我們的孩子,他多漂亮,多可愛啊。”
殷跡晅心中那份對麗妃的怒氣騰昇而起。他安慰風言薈道:“你放心,害死我們孩子的罪魁禍首,我已經查到了,我們先去南疆,等南疆的事情穩定之後,我們便回皇城來,到時候一定手刃仇敵,爲我們的孩子報仇。”
風言薈一臉疑惑地看著殷跡晅,反問道:“什麼報仇啊?我們的孩子不是好好的嗎?”
殷跡晅飛快地擰了一下眉頭,風言薈很是不對勁啊。
這個時候大夫已經到了,連忙過去給風言薈把脈,風言薈開始死活不同意,殷跡晅好說歹說才勸她能安安靜靜地接受大夫的診治。
大夫檢查了好一會兒,道:“王爺,夫人受了太大的刺激,此時已經神志不清了啊。”
“什麼?”駁詹一臉的難以置信,道:“大夫,你一定要治好夫人啊,她的孩子都沒有了,人要是瘋了,那就太可憐了。”
“這神智的問題,真的不是用藥就能治好的,只有讓夫人自己明白過來,自己接受這個事實,才能恢復正常啊。”這個大夫嘆了一口氣,道:“這樣吧,我先給夫人開一些藥,穩定住夫人的情緒,接著若是王爺好生開導,想必總有一天,夫人會恢復正常的。”
殷跡晅想了一會兒,點點頭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大夫退下去,風言薈坐在凳子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殷跡晅看,她好像很害怕,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麼。
駁詹看了一眼風言薈,又看了一眼殷跡晅,這個女兒實在是可憐,她從小在自己身邊驕縱慣了,嫁人之後吃了那麼多的苦,好不容易得到了一個可以當做以後的護身符的兒子,這個兒子卻又在這個時候死了。哎,難道這真是老天爺對他這個壞事做絕的爹的懲罰嗎?
駁詹嘆了口氣,問殷跡晅道:“七王爺,你打算怎麼辦?”
殷跡晅將視線從風言薈的身上移開,道:“我會差人將她送回皇城去,我去南疆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的,帶著一個神志不清的女人實在不方便。”
駁詹難以接受這個決定,指著風言薈道:“她剛剛喪子,而且你已經知道殺害她的孩子的人就在皇城,你將她一個人送回皇城,麗妃要是連她也不放過,
殺了她怎麼辦?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是不是太過無情了?”
殷跡晅輕輕挑了挑眉頭,冷聲問駁詹道:“那你覺得,我應該將她帶在身邊,帶著她一起去南疆,然後跟殷永旻和殷禮暉對抗?你若真的這麼覺得,我也無所謂啊,給她吃喝可以做到,若是我的仇人將她擄去企圖威脅我,我可是絕對不會救她的。而且她如今已經瘋了,我絕對會派人看守她,而我卻不會再見她。”
駁詹張了張口,終究是什麼都說不出來。其實他很清楚,這個時候,將風言薈送回皇城去,纔是對她最好的打算。
“既然王爺這麼說,那究竟怎麼做,還是由王爺來決定吧。”駁詹鬆了口氣,沉默了片刻,道:“不過王爺,出於一個父親的角度,我要爲我曾經的女兒問一句話,你經歷喪子之痛,你的女人現在又瘋了,你爲什麼還能如此冷靜?是因爲你從未愛過這個女人,所以她身上所發生的一切,你也絲毫不在意嗎?”
殷跡晅冷笑一聲,道:“這個孩子,我在意的很,我也說過,我絕對不會放過麗妃的。我現在能夠冷靜如常,是因爲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的女人有很多,她們的名字我可能都不記得了,但至少在和他們每一個人相處的時候,我都是付出了真心的。”
駁詹甚覺好笑,道:“王爺的真心真是多啊。”
“那你呢,你作爲一個父親,你又爲自己的兒女做出了多少?”殷跡晅不想理會他的冷嘲熱諷,反問了一句,便道:“我也不需要聽見你的回答,這件事也不要再提了,我會派人好生照顧風言薈,確保她的安全。你下去吧,叫人備一副好的棺材,將我兒好好安葬了。”
駁詹擡手,對殷跡晅深深鞠了一躬,便出去了。
殷跡晅又轉頭看了一眼風言薈,她剛纔全程聽著殷跡晅的話,臉上卻還掛著微笑,似乎他們的話,她一句都沒有聽懂。
殷跡晅走過去,摸了摸她的腦袋,道:“時候不早了,快去睡覺吧。”
風言薈這句話聽懂了,一下子抱住殷跡晅的腰,喊道:“王爺,你陪言薈一塊兒睡吧,還有咱們的孩子,咱們一家三口,睡在一起,好不好啊?”
殷跡晅沒有回答她,只是默默地拿開了她的手,便要轉身離去。
風言薈見狀,又連忙道:“王爺,你還沒有給我們的兒子起名字呢,我們的兒子,可是你的長子啊,一定要起個好名字纔可以。”
殷跡晅回過頭看著她,想了一會兒,露出一個微笑,道:“那就叫阿卿吧。諸侯之上大夫卿,我希望他可以比我這個當諸侯的爹有出息。”
風言薈聽罷,驚訝了好一會兒,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良久,還害羞地點了點頭,道:“臣妾替阿卿謝謝王爺。”
“好了,你快睡吧。”殷跡晅柔聲交代了一句,便出去了。等她這眼睛一閉,再睜開的時候,他們就分居兩地了。
殷跡晅從房間裡走了出去,爲她關上門。門合上的那一霎那,風言薈終於忍不住,低聲哭了起來。
(本章完)